［言情］苍山负雪，浮生未歇

［言情］苍山负雪，浮生未歇

　　在大乱后的十天，法师来到了黄泉。

        “皈依……凌仙”

　　地藏王守在黄泉，无喜无悲。

　　“你大闹三途川，私倒孟婆汤，可曾换来想要的？”

　　法师晃神了许久。

　　“一切随缘，能得自在。”

　　1

　　苍山，白雪，败庙。

　　枝头，黑鸦，叫蝉。

　　皑皑苍山之上的破败庙祇，任谁也想不到，竟是得道高僧无靖法师的禅地。

　　无靖法师虽法力高强，可惜年岁已高，身居庙祇却也不愿出入。奈何山下有妖魔鬼怪肆虐世间，任凭其作恶多端却无可奈何。万般无奈之下，只得唤做徒弟无心下山收妖，为民除害。

　　“五月落白雪，蜡寒卧叫蝉，这是大乱的征兆，然而无心，你只需记得，下山时切不可踏足苍山禁区。”

　　无心在庙祇里待了十六年，从未走远过。此处要下山，心中自然激动无比。他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不知将师父的话听进去几许。

　　无心只带了几件法器和一个孟钵，便走出了庙祇。初临深山之中，他哪还有在庙祇里师父面前的稳重，像小孩子般就玩耍起来。到天黑时，恍然惊觉，依旧没有下山。照这般下去，不知又有多少无辜百姓丧命魔爪。

　　无心心中惊慌不已，感觉违背了师命，暗叹自己无能。

　　他突然想起师父所说，从禁区之地可直达山下。

　　“佛祖说普度众生，我也是心存善念为了早点解救百姓于苦海之中，想来师父不会怪罪于我。”无心这样想着，朝着禁区之地走去。

　　禁区风大，放眼望去是片辽阔草原，风中掺杂着迷香，令人神魂颠倒。

　　空气中的迷香无心很是熟悉，庙祇长燃的麝香便是这个气味。师父总会在清晨时分点上一块，在气氲中凝望着禁区不言不语，无心也不知所谓何故。

　　麝香会让人时刻处在一个清醒的状态，无心顺着香气逐渐深入禁区。

　　白雪覆盖的禁区，空气清新异常，一片苍白之下，远处居然有一片花海荡荡，饶是美丽。无心不禁咋舌，渐渐靠近。打量着面前的花海失了神，浓郁的香味充斥着无心的脑袋。

　　“这哪里是禁区，明明就是片鲜有人知的世外桃源。怪不得师父千叮万嘱让我莫入禁区，定是怕徒弟心智薄弱沉迷于这花花世界而耽搁了拯救苍生的正事。”

　　他正想继续向前，却听见花海之中一声怒叱：

　　“呐！你这个小和尚好不要脸！”

　　话音刚落，花海之中骤然跳出一个人影。

　　“姑娘此话怎讲？”

　　无心对那姑娘微微躬身行礼。

　　“你这小和尚倒也可笑，就凭你也想要拯救苍生？”

　　“不止是小僧，还有千千万万的江湖中人。”

　　“呸！姑奶奶这辈子最恶心你们这群伪君子，整日叫嚣装出一副义薄云天样子！”

　　“降妖除魔是天下大事，我等应该竭力支持才是，姑娘若不贡献一份绵薄之力倒也罢了，但实属不该辱我佛门。”

　　“少废话，你们没有一个好东西！”

　　无心不想继续争执下去，眼下最重要的，便是下山救人。可这姑娘身上的香味煞是好闻，不知怎的，无心也不想这么快离开，不然日后想要相见，怕是艰难无比。

　　“这荒山野岭的，姑娘一人在这里恐也不太安全。你也是江湖中人，不如与我一起下山，降妖除魔，为芸芸众生尽一份绵薄之力。”无心说完，一双黑瞳直直盯着姑娘。

　　“要我说你这小和尚也真奇怪，姑奶奶为什么要跟你去解救苍生？”

　　“山下群魔乱舞民不聊生，我等前去便是为了降妖除魔还民朗朗太平天。”

　　“为什么要降妖除魔？”

　　“妖魔自古以来都是威胁百姓存在。”

　　“可有的妖魔并不威胁百姓。”

　　“师父说没有妖魔不威胁百姓的。”

　　那姑娘一怔，眉头居然微微皱起，好像对这句话厌恶无比。

　　“你师父当真这般说法？”女子冷冰冰地望着我。

　　“人妖殊途，人是不可能跟妖和平相处的。人间就是人间，是不可能改为妖间的。”

　　“并不是所有的妖都是坏的，同人一样不是所有的人都是好的。”

　　“可小僧身边的人都是好的，师傅，百姓，还有姑娘你。”

　　“你真的觉得我是好人？”

　　“师傅说过，只要不欺凌弱小生灵的都是好人。”

　　“有的妖也不欺凌弱小生灵。”

　　“没有妖是不欺凌弱小生灵的，如果有就不是妖，那是天上的仙人。”

　　“你这小和尚倒也有些意思，但仅凭你一人是对付不了众多妖魔的。”

　　“小僧说过，还有千千万万的江湖中人，比如姑娘你。”

　　“没想到佛门也有你这般花花肠子之人。”

　　无心笑而不语，师父说过，只要一心为民，不管犯多大的错佛祖都会原谅你的。

　　一心向佛，何来罪恶？

　　“还有，姑奶奶我叫白玥柔。”

　　“小僧无心，此后还望多多关照。”

　　无心又施了一礼。

　　“无心无心，一听名字就知道是个负心之人。”

　　“姑娘说笑了，修行不问姻缘，脱离苦海衡山，既入佛门便要先斩三千烦恼丝，而三千烦恼丝中情字一丝更是要斩的干干净净。”

　　“那要是斩不断呢？”

　　“斩不断……”

　　无心望着天边想起了师父，修行至今已有百载，遁入空门多年可还是没能斩断情丝。

　　自古情字系两头，哪有一人说斩留？

　　白玥柔带着无心往山下走去，可看来她还是耐不住寂寞。

　　“小和尚，这样坐着多闷啊，要不，你给我讲个故事吧？”白玥柔拽了拽无心的衣袖，灿烂的笑容就像山腰的那一树繁花。

　　无心转过头看她玉颜，欠身一笑：“佛门的故事有好多，不知玥柔想听哪一个？”

　　“随便什么，都可以。”白玥柔抱起身旁的那束野花，轻轻放到鼻尖。

　　无心继续向前走着，缓缓讲道：“从前有个老和尚，总是被贼光顾，他终于忍无可忍了。有一天，贼又来了，他就对贼说，请你把手从门缝里伸进来，你要什么，我就给你什么。那贼听了高兴极了，就把手从门缝里伸了进去。谁知老和尚一把揪住他的手，捆在柱子上，然后用棍子痛打他，一边打还一边喊：皈依佛！皈依法！皈依僧！那贼痛极了，无奈也跟着喊：皈依佛！皈依法！皈依僧！”

　　“那，后来呢？”白玥柔跳上一根树枝，折下一枝桃花，复而跳下树来。

　　“后来，后来这贼就皈依佛门了，佛祖慈悲，这世间众生皆有佛性，只要有心，均可皈依。这个，就是佛经里著名的三皈依的故事。”无心柔声说完，又望向白玥柔。

　　“你是想把我拉入佛门吗？”白玥柔声音突然冷了下来，寒声问到。 不知为何，听见佛门两字，白玥柔心中没来由的一燥。她手指上有法力波动，目光冰凉盯着无心，似就要出手。

　　“阿弥陀佛，姑娘，我师承无靖法师，一个花妖我还是能不放在眼里的。”

　　白玥柔望着小和尚得意洋洋的样子，牙关紧咬，脸上涨得通红，似在想为何这一个小小和尚也能把自己气成这样。她突然又想到什么，暗暗低语：

　　“要是我姐尚在人世，哪轮得到一个小和尚肆虐……”

　　2

　　边吵吵闹闹的，白玥柔带无心来到山下，昔日热闹的村落如今只剩得断壁残垣，地上躺尸无数，有百姓也有妖魔，有厮杀也有陨落。

　　不远处几只虎妖啃食着百姓的遗体，见得无心二人上前都是两眼放光。毕竟一人是禁区花妖，道行高深，一人正值青年，精气精纯。

　　“收！”

　　无心没有把它们放在眼里，大喝一声，便把虎妖收进锁妖壶中。

　　“它们会不会死？”

　　白玥柔眉宇间有些哀伤。

　　“不会，待我送到庙祇里借师父的锁妖塔镇压它们个几百载。”无心得意洋洋得说。

　　说着无心开始加入人妖混战中，白玥柔手中玩弄着着桃花在一旁观看。

　　“小心！”

　　一只蛇妖张着血盆大口向白玥柔吞了过去。

　　被众妖相缠无心无法脱身，喘息间一道灵符打了过去，那只蛇妖不甘地嘶吼一声随后永远地睡去。

　　“滚开！”

　　白玥柔的声音中有丝愤怒，紧接一道疾风向我打了过来。我顺势一躲，后面的妖魔被鞭子击中瞬间化为齑粉。

　　“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我一边躲闪众妖的攻击一边施礼。

　　“你这个呆和尚。”

　　白玥柔也出手了，一边说一边挥舞着手中的长鞭，所到之处众妖无不魂飞魄散。

　　“师父说万物皆有因果，我若不言谢就是否认了你的因，也否认了我的果。”

　　“那你师父有没有说过，有因必有果。当初自己种下的因，日后却要别人替他承担起果？”

　　“什么？”无心皱了皱眉头。

　　双方交战愈发激烈，白玥柔的话湮没在兵戈相交声中。

　　这时山上突然传来此起彼伏的嘶吼，震耳欲聋，整片山林都在颤抖。

　　旁边一只小妖趁机偷袭一名胖道士，时间仓促来不及我阻止。

　　胖道士明显有些吃力，额头冒出一层细汗，眼见小妖一掌袭来却无能为力。

　　就在小妖白森森的骨爪将要插进胖道士的心口时，谁知胖道士一把提起地上的受伤男子挡在了自己胸前。

　　男子喷出一口鲜血，随后头一歪就此殒命。

　　一旁几个百姓被这血腥的一幕吓得哇哇大叫，一个孩子泪眼婆娑地呼喊着他已逝的爹爹。

　　“阿弥陀佛，我佛慈悲。”

　　无心对着死不瞑目的男子施了一礼。

　　“畜生！”

　　白玥柔把长鞭一甩转向胖道士，没想到胖道士有着些许蛮力竟然能够与之抗衡一二。

　　众人皆被激起了血性，一盏茶的功夫打的妖军溃退。

　　好景不长，山上的嘶吼声愈发接近，直到一束光通天彻地，朝无心打来。

　　那一刻来不及多说，众人都被刺眼的光芒给惊呆了，白玥柔的动作也一下呆滞不少。无心别无他法，只能以身相博，任由那束光击打在自己身上。

　　然而他突然看到了一道模糊的身影挡在了自己面前，随后一道巨大的冲击力把他推了出去，狠狠砸在后山。朦胧之中，无心仿若看到了天地起源，一片漆黑笼罩的大地。

　　无心醒来的时候身在禁区，面前是奄奄一息的白玥柔。她的头顶若隐若现有一枚淡淡的白色小花，那便是她的本体。一个焦黑色的空洞直穿过了白玥柔身体，不知为何，无心看去，心中竟有些疼痛。

　　“白……”无心刚想叫出声来，就被白玥柔打断。她此刻面色突然红润起来，竟有回光返照的迹象。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白玥柔断断续续说了起来。

　　“从前有一个小和尚路过这里，在这里他认识了一位女子。小和尚整天说自己要去解救苍生，问女子愿不愿意陪他前去。”

　　“那小和尚哪里知道，他们相处这几天女子早就把他当成了夫君。夫君既然要去解救苍生，她一个妇道人家自然是陪同而去。”

　　“可是小和尚不幸被妖怪重伤，生死垂危。女子为了救他想尽了一切办法，甚至不惜散尽百年妖力为他续命。”

　　“女子是妖，他是法师，如同水跟火相融一般是不会有好结果的。可女子还是忍不住靠近他，因为在她一个人的时候小和尚也曾这样靠近自己。”

　　“可是小和尚知道女子是妖后退缩了，尽管他也曾想过还俗。女子是妖更让他坚信人妖殊途，于是他便想着要斩三千烦恼丝，尤其是情丝。”

　　白玥柔讲完后沉默了好长一段时间。

　　“这是个凄惨的故事。”

　　“是挺凄惨的，据说曾经的那个小和尚到了如今还没能斩断情丝。”

　　“女子伤心绝顶回到这里，却因为失去了百年功力，香消玉损。”

　　“所以人妖注定殊途。”

　　“妖并不都是坏的，例如那个女子，人也不都是好的，就像那个胖道士。”

　　“玥柔别说了，我带你去见师父，他能救你。”无心想要把白玥柔一把扛起，被她再次拒绝。

　　“救……救不回来了。我只是个百年花妖，承受了妖神全力一击，神仙也就救不回来了……”

　　“聒噪。”不知何故，无心烦躁无比。

　　“记住，那女子是我姐，叫白凌仙。若有一天，遇见那负心的和尚，拿上他的人头为我姐报仇。”

　　然而无心却是冷笑一声。

　　“你也只知道，我是个和尚，这种事情还是等你来做吧。”说罢他就要强渡真气给白玥柔，为她提命。

　　白玥柔眼睛突然一亮，却又突然黯淡下去。她认真的盯着小和尚，柔声说道：

　　“无心，今生千万别像那个负心的和尚一般，薄情寡义。”

　　无心一愣，心中居然莫名的一酸，肝肠寸断。

　　“无心，你心里……有我吗？”她望向无心，尽管胸口疼痛无比，问这句话时，心中居然洋溢出了几分美好与希冀。

　　然而他只是怔在那里，然后稳重的施了一礼。

　　“姑娘，小僧唤名为：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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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玥柔死的那天，无靖法师近百年来第一次下山，他凭借一己之力把这座山周围的妖魔都给收了个干干净净，并只是一道孟钵之光，把妖神照入锁妖塔，生生世世受烈火寒冰煎熬，永不入轮回。

　　此后无心再也没有见过师父，山下百姓也在没有见过无靖法师。百姓中一些有识之士自发加入庙祇，隐隐的，居然要成为一个教派，而无心，自然是其中教主。

　　3

　　一年后。

　　无心在庭院内缓缓挪步，长燃的麝香充斥鼻尖。庙祇如今欣欣向荣，香火客不断，师父的传承也再不怕被断绝。无心心中暗叹，也算是了了师父一桩心愿吧。

　　他望向一旁高大的桃花古树，上面居然开了一朵白色的小花，看起来纯洁无暇。无心仿若想到了什么，眼神突然迷离起来，双手微伸，向着那朵白花探去。

　　“呐！你这个和尚好不要脸！”

　　是熟悉又陌生的声音，白花好似开口讲了话。无心一惊，身体猛然一震。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不敢置信的开了天机眼，望向白花。

　　然而天机眼下，白花依旧只是白花，看不出有任何通灵之处。他突然全身无力般，瘫坐在了古树旁，把脸埋在了双腿。

　　“只是幻觉吧？”他喃喃道。

　　“你这个和尚好不要脸！”然而声音又传来。这次无心确信自己没有听错，他猛一转头，一张脸正笑意盈盈地望着他。

　　“都是做掌教的人了还哭，你说你要不要脸。”白玥柔站在他面前，笑道。

　　“你……你没死？”无心突然激动起来。

　　“姑奶奶我哪那么容易……”她还没说完，无心似是激动，就想要前去抱住她。可他的手才到半空中，却又放了下来，只是愣怔而又尴尬的看着白玥柔。

　　白玥柔看向无心，他面色潮红说明了此刻心中的激动，可隐隐的，白玥柔感觉到他脸上有一丝熟悉的表情。

　　“姑娘，这里虽然不是正宗佛门，可既然大家心中有佛，那就不允许妖的存在。”

　　“在你心中，佛门真的那么重要吗？”

　　白玥柔凄惨一笑。

　　“无心，不讲其他。以前你给我讲过三皈依的故事，今天，我这里有个四皈依，听不听？”

　　“何谓……四皈依？”无心茫然的望着白玥柔。

　　“伸出手。”

　　她一笑，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

　　无心迟疑片刻，伸出了手。他看见她清澈的眸底似有几分无奈，同时又有孤注一掷的坚定。

　　白玥柔纤细的素手拉着无心的手，满脸通红。学着故事中老和尚的模样敲打起了无心的手背。

　　“皈依佛。”

　　“呵，皈依佛。”无心温柔一笑，跟着念道。

　　“皈依法。”白玥柔又念道。

　　“皈依法。”无心依旧笑着。

　　“皈依僧。”白玥柔一脸认真。

　　“皈依僧。”无心无奈的摇了摇头。

　　“皈依……”白玥柔的脸愈发红了，声音也愈发颤抖，“皈依……白玥柔。”

　　“皈依……嗯？”无心愣了一下，话到嘴边，又停住了。

　　“说啊，皈依白玥柔。”她眼里闪着泪光，声音梗塞。眼眸中的渴望就像头顶的桃花，烈得灼人眼。

　　整个世界仿佛突然安静下来。无心看着眼前热烈似火的姑娘，嘴唇张开却又闭起。沉默许久，方才开口：

　　“姑娘，小僧乃出家人，更何况，姑娘乃一介……妖。”

　　他紧握掌心那一抹不属于他的滚烫，斑驳却掩饰不了凄凉。他望向她那原本如火的瞳孔逐渐熄灭，最后只剩下一抹灰烬

　　她的身影消失在了落日下的山头，只留下古树旁的一根花枝枯萎的花瓣渐渐凋零在泥土之中。

　　无心感到内心承受了无比的痛苦。他想要跑出庙祇，去追寻她的身影。庙祇里钟声伴着鼓声适时的响起，他停下了脚步，无望的张望着，捡起那根枯枝，走回了禅房。

　　他想打坐，想静心，可无论如何都入不了定。一旁原本朽木枯枝此刻居然绽放出了光华，在空中幻化为了几十个金黄的字，凭空漂浮，那字迹，居然是失踪依旧的师父说所写。

　　“徒儿，师父骗了你。师父说斩不断情丝是因为未经历过情，其实不然，是因为师父从未跨过情关。白凌仙曾以百年修为救我一命，于是我闹了三途川，把她从阴间救了回来，代价则是白凌仙忘却百年记忆。本以为我们两个人可以就此了结，没想到你又和忘却记忆的白凌仙有了羁绊。这次她救了你，于是我再闹阴间，救了她，代价依旧是她忘却百年记忆。”

　　“徒儿……痴儿……情关难逃，忘了她吧。”

　　无心惨然一笑，抬头望天。似是在问师傅，又似在问自己：

　　“那你可曾真正忘记？”

　　他隐隐记得很早之前师父和他讲的三皈依的故事，也是他唯一知道的佛门的故事。

　　“师父师父，佛门故事许多，为什么只跟我讲三皈依的故事？”

　　“因为这个故事，有师父的故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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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许多年后，无心也成为了大法师。山下百姓皆说无心法师道行高深，宅心仁厚，较之无靖法师有过之而不及，有这样一个法师在，是黎明百姓的福祉。

　　无心也有了徒弟，法号：无情。

　　“师父师父，佛门故事总多，为何单单和我讲三皈依的故事啊。”无情望着无心法师。

　　“因为这个故事，有师父的故事啊。”无心法师淡淡一笑，无情只是疑惑的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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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徒儿，定要记住此番下山莫从禁区行走。”

　　无心法师再三嘱咐徒弟，如同当年无心法师的师父再三嘱咐他一般。

　　“知道了师傅。”

　　无情向无心法师吐了吐舌头。

　　“师父师父，对不起，徒儿去了禁区，在里面遇见了一位女子，她说她叫白岁安。”

　　“然后呢？”

　　“她说我佛门多是负心之人，徒儿不喜便与她争执几句，却不曾想到被她打了回来。”

　　三个和尚，一个无靖，一个无心，一个无情。

　　花妖三世，一唤白凌仙，一唤白玥柔，一唤白岁安。

　　因果是一个人的不能两个人承担，情丝是两个人的不能一个人说了算。

　　无心法师淡淡的笑了，叫徒弟跪下。

　　“师父我错了。”他还在认错。

　　“无情，从现在开始，你已经被逐出我门。”他温和说着。

　　“师父……”

　　“滚出去！”无心法师突然大怒，转头走进禅房。

　　“私入禁区便是大过，从今以后，踏入庙祇，便将你当作妖盗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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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感觉做了此生最正确的决定。

　　痴徒儿，既已被情丝缠绕，就不要避躲了。我和你师祖欠了那花妖太多，只能由你来帮我们赎罪了。

　　一百年前，你的师祖于黄泉上：“皈依……凌仙”

　　现在，我于这无情佛门之中，“皈依……白玥柔。”

　　希望有一天，你脱下她红盖头：“皈依……白岁安。”

　　痴徒儿啊……佛门有何好？

　　若有来世，不坐仙山不坐禅，不羡空门不羡仙。

　　跳入红尘三万里，醉笑陪卿一百载，不诉离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