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旦大学邓建国老师的译作《对空言说:传播的观念史》出版了,虽然知道这本书不太好读,但我还是到图书馆借了一本来啃。这书是美国传播学者约翰·杜翰姆·彼得斯的大作,该书在2000年荣膺美国传播学会奖。其实在多年前,深圳大学的何道宽教授就翻译了这本书,书名叫《交流的无奈:传播思想史》,何教授翻译了大量国外新闻传播著作,但就对传播学理论而言,邓建国博士的理解恐怕更深入一些,因此他重新翻译了一部大作。此书不仅阐述了传播观念的历史沿革,而且旁征博引,论及历史、哲学、宗教、文化乃至法学与技术史领域,因此如同读一部传播学的百科全书,需要大量的时间去精读细品。
读书就是读者与作者的交流,如果对话双方在智力和学识不那么对等的话,交流将十分困难。其实交流之于人类并不容易,东西方三位先哲:苏格拉底、耶稣和孔子,都没有用他们自己的话(声音和文字)流传下来,他们的学说都是被其门徒们记录、编码、弘扬和扭曲的,以至于我们不知道有多少东西是真正属于这些先哲的。由此,可见世人与圣人的交流是那么困难。中国的古代思想是天人合一,难道我们要像先祖在天坛上祭祀那样,对天言说?即使在今天,面对面或通过媒介的交流,我们仍有对空言说的感觉。那么,这些交流或传播或阅读的障碍到底有什么呢?
读书最好是混着读,两三本书可以同时轮流翻看,可以让不同的大脑皮层轮休。如果知识类别相近的话,还相互之间还可以有所启迪。在读《对空言说》的同时,我还在读冯友兰先生的《中国哲学简史》,这是他给美国学生讲中国哲学史的讲稿。冯先生说初学中国哲学的西方学生有两大困难:一个是是语言障碍,一个是中国哲学家表达他们的思想的特殊方式,其实就是文化差异。就是我们常说的,每个字都懂,但连起来却不知道什么意思。因此,我们需要多次阅读反复琢磨,我们需要寻找各种解码方式。难懂的书通过付出艰辛的努力终于读懂,读者就成为破译密码的高手,同时他也获得与大师对话的权利。
概念是研究的逻辑起点,彼得斯先从梳理“交流”这个内涵极其丰富的词开始的。communication有很多种意思:传授、交流、连接、迁移、交换、互动……因此,在20世纪20年代,人们对communication形成了五种看法:交流是对公共舆论的管理、交流是对语义之雾的消除;交流是从自我城堡中进行的徒劳的突围;交流是对他者特性的揭示;交流是对行动的协调。但当时还未来区分人际传播与大众传播。二战后,信息论催生了信息传播,把communication视为自然科学(DNA为其伟大的密码)、人文科学(语言即交流)和社会科学(传播是基本的社会过程)融为一体的观念,而这一套观念就形成了一门新兴的学科——传播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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