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上午,他已是几次伸手又缩回来。今晚,他出发去她居住的那个国度那个城市,他想问她:“在吗?”
八年多了,自从那次默默地转身。他偶尔还会收到她发的朋友圈儿,知道自己还在她通讯录的一角,这,确是她的行为方式,这样,应该是她放下了。
经历过那么多,她伤过他,他也是她心中的最痛,但最终他们还是成了朋友,默默的知心的那种。
天各一方,几年见不得一面,想来其实大多是有意无意地错过。她总回来,但每次都紧紧张张;他呢,也时有去她的那个城市,但只和她见过一次,那一次,终是让他知道了自己的软肋......
她,在外面发展得不错,但或许也只有他最知风光下她的无助,无奈,隐藏在心底的不自信和曾经的绝望。后来想想,她一直是优秀的,一直是。或许是因对他毫不掩饰的真面相对,心底,她一直是,他在大学校园里第一次见到的那个迷路的小姑娘,傻傻的,不知所措,一脸惶恐。直到有一天,他们不再联系,她的消息来于别人星星点点的谈话,他慢慢地慢慢地意识到她早已不是那个让他牵着手,哆哆嗦嗦走过那条没有路灯的一公里多长的黑路上的小姑娘。
他知道,那是在她表面上上了更高的一层台阶,而内心里最忐忑不安,最无助而悲伤的日子里,他疏远了她。那时的他正处于事业的紧要关口,他不能有半点儿失误,于是,他慢慢地转过了身子。而聪明如她,几乎在几瞬间就明白了。于是,成年人间的无声的告别,如同在朝阳下蒸发的晨露,不声不响不留痕迹。
八年了,从偶尔别人的口中,从偶尔她发的朋友圈,他于漫不经心中追随着她的轨迹。知道她搬到那个著名的小镇,知道她住在那座著名城堡的附近,知道她有了条漂亮的小狗,知道她每日在那座著名的教堂附近遛狗...... 从她轻淡而诙谐的文字中,他看到她的不错,可也隐隐感到她一如既往的孤寂......
他终是没能发出那个信儿,但他要求领队安排傍晚去参观那座城堡并在那小镇住一夜。他给了领队一个宾馆的名字,这宾馆曾几次出现在她文字的配图里。领队学历史出身非常欢欣领导同意在这小镇下榻,但有些奇怪领导对这小镇的熟悉。他,笑笑,没做解释,只是在心底为自己轻叹。
几天的行程匆匆而过,临行的前一天,他们参观了城堡,住在了小镇侧对着大主教堂的那家宾馆。宾馆酒吧对外营业,外面摆着舒适的靠椅,他们就在那靠椅上看着过往的行人喝着啤酒懒散地待到华灯初上。
第二天因要直接去机场,他们早早儿地吃了早餐,上了车。车将启动,忽然一位同事发现手机找不到了,几个人和她一起下车回宾馆去找。他,则待在车上,若有所思地看着窗外。
忽然一阵笑声打破这清晨的宁静,他侧过头去,见教堂前广场两只小狗追尾嬉戏,那两位狗主人不知为啥已是笑弯了腰,忙不迭地捯着手不让那狗绳纠结到一块儿......
他愣住了,是她,竟真的是她!她开怀的笑声一如既往。两条狗抻着两位主人,晨风中她一头乱发,那双暗红色的休闲皮鞋分外靓眼。她还是喜欢这颜色。他想伸手摇开车窗,他想下车喊她,但他最终任车启动。
车慢慢开过她身旁,他看到她转了一下头,往车里看了一眼,他在车里用手摩挲着那车窗,和她默默地再见,看来她很好。
她回头似乎在那辆车里看到了他,再凝神,车已开走。她轻叹一声,事如春梦了无痕,放下的就不再是错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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