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三良村位于四机山上,四机山毗邻东海,高不可攀,其顶端耸入云天,故新三良村亦称为“云村”。因坐落在山顶,新三良村别的不说,消息特别灵通。村民耳顺眼尖,嘴巴也瓢。消息太多也有坏处,新三良村的通讯线路,就是纤维线接上许多高分子聚合材料做的听筒组成的,消息多容易听岔。这是新三良村的基本情况。旧三良村我不知道,但心三良村挺有特色的。新三良之所以称“三良”,是因为它三个久为人知的特点:无良;丧天良;丧尽天良。
村里有一帮村民,农闲时找不到事做,或是大米吃太多了,就会出来找副业做。什么副业?帮腔。这帮村民擅长的就是给人帮腔。雇主到某处发言,就雇一帮村民去帮腔。雇主在台上说是,台底下的帮腔也说是。雇主在台上摇头,村民在底下也摇头。有一回村里雇一个老师,却来了个骗子,顶替了老师的身份,在村里误人子弟了起来。还收钱。
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是龙它不是老虎,是老虎不做老鼠。这不,真老师慢一点赶来了,发现村里有个老师顶替他,他一打听,这不是山下骗吃骗喝的骗子吗,于是跟村民说他是真老师,还做了一些文章。作文章,骗子也会啊,且村民又分不清真文章假文章的区别,觉得差不多。骗子一看,更得劲了,要和真老师比擂台,文斗,村民当评委,谁谁输了谁退出去。骗子都说了,能不比吗?老师还就答应了。两人比来比去,评分不相上下。更糟的是,骗子雇佣了那帮帮腔的村民在台下起哄。
村民正专心看比赛,台底下忽然有一人喊道:“我打听过了,真老师大腿根处有颗大痣。”这是骗子和帮腔的计谋,他们料想老师是读书人,是断然不会在大庭广众前脱裤子的。老师不敢脱,他就不用再和老师比下去了,他就赢了。
别说,这老师还真的不敢脱。可他也不下台,犹豫着,杵着。老师想,我读书十几年,就是为了脱裤子的?他觉得受到了侮辱。这个村,消息灵通是全国数一数二的,可是这儿的人没有凭借比其他地方灵通一点的消息成为聪明一点的人,反而和山下的人也没两般。是这里的村民天性如此,还是教育的失败?他娘的,老师一咬牙,心一横,电光石火之间,台上出现了两根大白腿。
骗子灰溜溜走了,新三良村的事迹也传开了,三良村的村民和骗子站一队,逼知识分子脱裤子。这就是新三良村第一良——无良。
帮腔是三良村一级特色,人多。第二级特色是搬弄,人更少。搬弄人狠,头脑精。话术精妙,常骗得那群帮腔白给他们打工。带着一群人到处跟人家唇枪舌战。不过,也只能骗骗那群帮腔的。
三良村东头,王老大爷经常搁那儿卖鸡,有个干搬弄的村民嫉妒,故意跑过去说王大爷的鸡不是走地鸡,是圈养的鸡。此鸡非彼鸡。他说这种鸡住惯了笼子,给它画一个笼子,画地为牢,那鸡就不动了。说着扒拉了王大爷一只鸡,摁在地上,围着它画一个圈,那鸡果然不动了,被施了定身法一样。王大爷走上前去,脚在圈里踏了两脚,那圈还好好的,鸡就动了。大爷拍了拍搬弄的肩膀:“小伙子,你干这些……还不知干点正经的。”隔天,那个搬弄就斜着肩膀走路了。你大爷,还是你大爷。
在大爷处败下阵来,搬弄们就盯上了村西大妈。大妈摇着扇子在树底下聊天,搬弄刚靠近大妈,大妈就开始破口大骂,声色俱厉,骂声直穿云霄震长天。搬弄上祖下孙,从头到脚都被大妈洗礼过。那对耳膜绝对是一次考验。搬弄被码得肠损血吐,肝胆俱颤,在家躺了几天,从此都绕着大妈走。
上面这些还不是最绝的,最绝的是搬弄和牛大叔过招的事。牛大叔家养了一头母猪,从不产崽。这猪是牛大叔在山里捡的,就那么养着,也不大管。那个搬弄就说牛大叔家的母猪成精了,不喜欢猪,喜欢人,所以不下崽。牛大叔叼着旱烟,吞云吐雾,一副云外山人的模样,稍眯了眼睛看那个搬弄说:“我家猪喜欢人,你能证明?”搬弄得意地瞧了牛大叔一眼,他知道来活了。牛大叔倒波澜不惊的,村里怪事多了去了,再出一些花样还能惊到他姓牛的?那猪一顿嗷嗷叫。牛大叔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沉默了。这世间,他还是没看透。那些围观的村民则在河里洗了几天的眼睛。
连猪都不放过,不是丧天良是什么?
三良村虽说经常发生一些奇奇怪怪,颠覆人常的事,但是正常人还在占大多数的。只是那些帮腔啊,搬弄啊,闹事太经常了,大家就以为三良村不正常。三良村村民骂的最经常,最统一的,就是骂村主任。村主任纵容,村里才出了那些“无良”“丧天良”。
村主任姓“尽”,叫“尽天良”。一出生就掉钱眼里了。村里发生事了,他看着,也不管。有人找他了,谁给的钱多,就站谁的队,帮谁宣传。有时候还可以帮忙捂住村民的嘴。不让说,村民就换个地下次继续说。大家都统一骂“丧尽天良”。人那么多,村主任也没办法,只好受着骂。
要说这新三良村真是古今奇绝,奇事多矣。什么?您没听说过这村?有的。不信,您往云端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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