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着可乐,周亮亮的心情忽然好了很多很多,我看她的脸色都不一样了,感觉喜气洋洋,似乎和我在出门前准备去别人家赴宴一般。
“乐什么乐呀!”我忍不住问她,毕竟很少看到她开心成这个样子,平时一起外出吃饭,有时候两个人单独吃,有时候吆五喝六几个人一起吃,也没见她像现在这样开心过。
“可乐是甜的。”
她只是这么回答了一句,仿佛瞬间还有点害羞似的,急急两步往前迈出去,稍稍走在我前面一点。
废话,可乐不是甜的难道是酸的吗,市场上可没有酸的可乐卖,各种甜味型的都有,我喝过水蜜桃味儿的,橘子味儿的,还有普通的类似砂糖味儿的,可就是从未喝过酸的可乐。
好吧,好吧,走吧,反正她难得这么开心一次,我也不去细想她话里有什么意味了。
“你怎么不喝?”周亮亮忽然停下来,我两步走过去,和她并肩站在一起,我看到她有些蜡黄的脸色有正在消退的红晕。
“我不渴。”
我可不敢说刚刚和萌萌细雨才喝了一瓶,这是纯心找揍的说法,而且我也不敢拐弯抹角地承认,说可乐喝多了涨肚子,这不明摆着刚才喝了一瓶吗。
“天气这么热,你不渴?”周亮亮问了,又走动起来,我跟着她的脚步往家的方向走,确实头顶的太阳无时无刻不在证明这是一个大热天。
“我不热,也不渴。”
我说,冷冰冰的,不带任何感情的样子。
“身体自带空调,还有一台饮水机??”周亮亮玩笑我,我俩好久没这么开心过了,在家里也没有,在外面也没有,而这次居然在陌生的大街上,心中难免跟着高兴。
“你以为我机器人还是怎么的。”我也不正面回答她的话,反正都是玩笑话,她不认真说,我就不认真回答。
“机器人不用空调,那个转动的东西叫散热器。”周亮亮说,白了我一眼,意思一个小学没毕业的人居然跟着她这么一个好女人。
“你真把我当机器人了?”我说,感到莫名其妙,周亮亮似乎钻进了玩笑话的圈子里出不来,她可是个成年人,不是个刚入社会的小姑娘,心中对文学还有醇正的情感。
“你不是机器人,哪个机器人还自带饮水机的,机器人要么耗电要么用油。”周亮亮说,又白了我一眼,那意思更加明显了,我这个成年人是怎么学会用语言表达自己心中的意思的。
“我不是机器人,你说得我就是机器人似的。”我说,心头有些不快了,明明是一个大活人,地球人从猿猴进化过来的一种动物,怎么就变成浑身是金属的机器人了。
“我还想和机器人生孩子呢。”周亮亮说,得意兮兮,有点欠揍的样子,而她手里的那瓶可乐仿佛不是可乐,正是她口中所说她跟某个机器人生的孩子。
“人类和机器人杂交……”我一时嘴堵,说:“亏你想得出来。”
“我知道你想说骡子这个词。”周亮亮说,白了我一眼,不过眼神里有淫邪,当真把我看做一个浑身是金属的机器人了。
“人类中的女性和机器人有了一个后代,会是什么样子?”我顺着她的意思往下说,反正都是说着好玩儿而已,此刻胡说八道和谈天说地其实一个意思。
“就是萌萌。”周亮亮说,这个时候眼神才平静了,手里的可乐喝着,还有不多的一点点,越喝越慢,越喝越慢,一小口一小口的,到后来几乎变成了呷,反正瓶子不能见底,她绝对是这样想的。
“她叫萌萌细雨。”我说,纠正她的错误,刚才我已经正式声明不要乱喊萌萌细雨的称谓,这个时候周亮亮明知故犯,当我好欺负还是萌萌细雨好欺负来着。
“好吧,萌萌细雨。”周亮亮稍微大口一点喝了可乐,然后说:“你叫顺嘴了,我还不习惯呢。”
“什顺嘴啊,我和萌萌细雨是纯正的友谊。”我说,再一次纠正她的思想观念,我和萌萌细雨不是她想的那回事儿。
“醇正??”周亮亮又白了我一眼,嘴角还有明显的笑意,“你酿酒吗??嗯……确实,酒香不怕巷子深。”
“什么乱七八糟的。”我有点抓狂了,扯了扯头发,说;“你到底想说什么?”
“醇正的友谊。嗯,”周亮亮举了举手中的可乐,说:“好酒,可惜我没醉,一点也没有。”
“你不就是想说你清醒着吗?”我说,有点生气了,本来是好端端的玩笑话,越到后面越不对味儿,说着说着甚至有一种发霉变质有异味的感觉,我有说:“你到底想说什么?”
“骡子。”周亮亮轻声说,眼神里一瞬间有光芒闪过。
“什么骡子?”
确实在回家的路上,我们走在繁华的街上,这里属于城市中,虽然不是正中心,但也不是偏远的地方,更不是城乡交界处,周围到处都是水泥,高楼大厦街道门市都是水泥做的,不可能有农村的牲口跑到这里来,牛羊或者其他,我反正观察周围确定了一下,附近确实没有骡子。
“什么骡子?哪有??”我问。
“你和萌萌细雨的后代。”周亮亮说,说完这一句她就不说了,看着我,脚步停下,眼神分外专注,但不带有一丝一毫的高兴感觉,眼神空洞无一物的看着我,仿佛要用那黑眼仁吞没我一般。
“瞎说什么呀。”
说这个话的时候,我眼角都在抽搐,迷信的说法左眼跳财右眼跳灾,可我的眼皮不跳,就是眼角的肌肉猛烈地抽搐了几下,仿佛有一股巨大的力量要眼角附近的肌肉从脸上扯下来,不过就两三下,过了就好了。我也没有其他生理反应,心脏不乱跳,呼吸也平稳,额头没冷汗,不冷也不热。
“或许哟,”周亮亮故意嘴型夸张地说:“或许萌萌细雨肚子里怀了你的骡子,老实说我多少年没有看到骡子了,还真想念,想看看骡子到底是什么样子,是不是有九跟尾巴。”
“你当她是狐狸成精了还是怎么的?”我脸色不悦,不是给周亮亮脸色看了,而是真心诚意地不悦,不过好歹是是个成年男人,世故说不上,社会经验还是有一大堆,我不会平白无故对别人的脏污之话做出劲烈的回应,何况对方是我老婆。
“她不是狐狸成精,她本身就是狐狸精,千年的狐狸,还在我面前装嫩。”周亮亮说,看着我,我也看着她,两人怒目相对,两颗撞在一起的钢珠似的,她又说:“我就说她了,我就说她了,你心情不好了,是吧?”
“她不是这样的人,她人很好,我们在一起就是消磨她的暑假。”我说,话很多,不知从何说起,简单介绍了一下我们最近的情况。
“你心疼她,是吧!你——心疼——她!”周亮亮拿差不多已经空了的可乐瓶子抵着我的鼻梁,说。
“我不是心疼她,她是我的好朋友。”我说:“我们在一起就是开心,一起消磨时间,就是普通朋友的关系,就是没事一起逛街一起散心一起聊天,仅此而已,我们没有做过任何过分的事情。”
“一起花前月下,是吧?”周亮亮说,举着的手依然没有放下来,可乐瓶依然抵着我的鼻梁。
“我哪有钱,还花钱月下,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大部分钱都被你管着。”我说,这些家事本来不想提的,在萌萌细雨面前我都很少主动提及,既然她想听,既然周亮亮想听,我就说给她听。
“别跟我插科打诨了,平时都不讲玩笑话,这会儿花钱,还月下。”周亮亮说,脸上顿时窜起一阵潮红。
她怒了,虽然没有大声吼我,像在家里一样。
“我跟萌萌细雨没什么,真的。”我说,千言万语我只想说这么一句,并不是我的概括汇总能力强,而是此刻的周亮亮不可理喻,我干脆长话短说,其实如果可能我根本不想说话,她爱怎么想就怎么想,但此时此刻我还是想说点什么,或多或少我还是得说点什么。
“你是不是对她动真格的了,糗毅?”周亮亮问,声音不大,却是压低嗓门说的,脸色无比难堪,参加比脸色难堪大赛能在这座城里拿冠军的那种,比死了人还严重。
“一直是朋友,动什么真格的??”我说,据理力争,毕竟萌萌细雨还是个孩子,我不能让她平白无故在其他女人心中留下一个丑恶的形象。
“你是不是到了这个地步,还不敢承认??”周亮亮说,话锋依然指着我和萌萌细雨之间的关系,她心里已经有了一个根本不存在的客观事实,无论我怎么解释辩解,她都相信自己心里的想法,在我这里她只是要出口恶气。
“我承认什么,没有的事儿,全是你主观臆断,你还这么自信,我都不知道你的自信心从哪里来的。”我说,看着她,正面观察她的什么,我不知道她到底要跟我闹什么,我只是看得清楚明白她的心里有很严重的想法,仿佛臭水沟的臭气一般往上蹿腾,浮现于她的脸色之上,我又说:“根本无凭无据,你瞎扯什么。”
“糗毅!!”周亮亮把可乐瓶塞我手里,对我吼:“你不知道这个社会是什么社会吗,你和我结婚这么些年你难道没有一点经验吗,这个社会是不容许真情实感的,这些东西是小学生写作文的时候糊弄老师的,你还真相信这些,怎么,你想给那个叫萌萌细雨的女孩什么吗,虽然你什么也没有,但我倒要看看你能给她什么。”
“我什么都不能给她,朋友关系,只有借的份儿,没有给的份儿。”我说,轻描淡写,不动声色。
“你自己想清楚。”
说完周亮亮快步朝前走去,我一个人呆愣原地。
“大不了我一个人逛逛。”我说,慢慢朝周亮亮走的方向走去。
天气越来越热,地上仿佛着了火,口中又一阵渴,赶忙拿起可乐喝。周亮亮已经跑远了,我还是孤独的一个,或许我想的太多,导致此刻的罪恶,但什么才是我想要的生活,我暂时没有明白的答案了,而周亮亮显然已经怒不可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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