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报案人是一名叫张海的下水道工人。每年这个时候都是洪水的高发季节,张海与他们的同事就会在这一带检查下水道。今天上午九点左右,张海与同事在检查下水道的时候,发现几袋用黑色塑料袋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物件。打捞上岸之后,其中一名下水道工人出于好奇,解开其中一只黑色塑料袋一看,发现里面装的竟然是已经严重腐烂的尸块,几名下水道工人吓得不轻,就立即报了警。”
接到通知后,安然、陈彬与法医秦海,以及秦海的助理刘铃立即赶到现场。紧跟在他们身后的侦查员一面走,一面介绍道。此时警戒线周围已经被看热闹的围观群众堵得水泄不通。
警戒线内,几名穿着防水服,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打捞人员仍在奔前奔后,继续搜寻、打捞附近几处下水道里的尸块,目前现场中心已经齐聚了七八只用黑色塑料袋包裹的尸块。
“这么多,应该不只一具尸体吧?”安然来到现场中心的裹尸袋前,皱着眉头说。
“是两具。”秦海一一解开黑色塑料袋,戴上手套,伸手捞起一坨已经重度腐败的尸块,说,“看来凶手是有规律的分尸抛尸。”
“你们过来看。”秦海回头看了一眼安然与陈彬,“虽然尸块因为时间与高温天气的缘故已经严重腐败,几乎已经只剩下骨头,但我们却可以更清楚的分辨出这是否是出自同一具尸体。”
闻言,安然与陈彬凑了过去,一股强烈的恶臭味几欲令人作呕;并且每一只尸块上都附满了白色驱虫,不禁令二人头皮发麻,全身瘙痒难耐。
秦海却一脸淡定地指着其中一袋裹尸袋说:“你们看,这只塑料袋里装的骨盆比较窄小,窄小骨盆有利于支持上身重力和从事剧烈体育运动,所以这一只裹尸袋里装的,应该属于一名男性。你们再来看,这一只裹尸袋里装的骨盆就明显比较宽大。根据医学角度,通常宽大的骨盆有利于提供产道空间;也正是因为如此,支持上身重力的能力也会相对变弱,因此女性的运动能力,普遍较男性要差。因此这一只裹尸袋里装着的尸块,应该是属于一位女性。不出意外的话,被害者应该是一男一女。并且凶手是有规律的将男性与女性的尸块分装得很清楚。所以,凶手应该是在杀死两名被害者之后,先将其中一名死者分尸装袋之后,再处理的另一具尸体。”
“妈的,这也太狠了吧,一杀就是两个!”一旁的陈彬强忍住呕吐,愤然道。
“哎,可惜,这附近都是各种工厂与工厂宿舍。工厂宿舍的设施都比较简单,所以基本上没什么监控。”一名侦查员说,“否则,像这样频繁的抛尸,一定可以查出一些蛛丝马迹。”
“敢这么大胆,将这么多尸块扔进下水道里,又不担心会被人发现;一定是熟悉附近环境的人干的。”安然说,“但又不清楚每年这个季节,下水道工人就会清理一次下水道,应该是去年七月以后才到这边工作的。”
“我想应该不会。”侦查员揺一揺头,“下水道工人都是白天清理下水道。而除了节假日以外,这里的工人从早到晚几乎都在厂子里工作,就算不知道也很正常。所以,就不能局限于去年七月之后才到这边工作的工人。”
“你说的很对,是我考虑得不周。”安童笑着拍了拍侦查员的肩膀,询问秦海,“老秦,可以确定死亡时间吗?”
秦海立起身子,“根据尸体的腐败程度来看,死亡时间应该在一个月左右,也就是上个月二十号,到二十五号的样子。”
“这个好办,那我们干脆就从简入繁,先去附近的工厂打听上个月二十号到二十五号,是否有失踪的人员,以及外来的人员。”陈彬这几年跟着安然破获了不少案子,对于案件的追查,也自有一翻心得。
安然与秦海纷纷回头看向陈彬,陈彬一脸尴尬地笑着,解释到:“你们俩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好不好?我是这样想的,兴许是其它地方前来探亲的人员,与人发生冲突,从而被人杀害、分尸。”
陈彬见安然与秦海仍嘴角带笑地盯着他看,好似自己脸上有花似的,不解道:“安哥、老秦,难道我分析错误了吗?”
安然轻轻一拍陈彬的肩膀,与秦海笑着说:“哟,难得啊,你小子终于开窍了!”
安然随即领着陈彬与另几名侦查员分组对附近的几家工厂进行调查,秦海则跟着尸块一起回到警局,对尸块进行进一步检验、处理。
由于此案案情严重,影响恶劣,市里十分重视,于是特加派人手,成立了723专案组,并责令限期破案。
2,
翌日早晨,九点整,723专案组召开紧急会义。
“据我们侦查员同志调查,上个月二十号至二十五号,有作案嫌疑的一共有三人。这三名嫌犯分别是海尔工厂里的张超,富尔康电子厂里吴文、贾梅。”侦查员一面调出三名嫌犯的照片,一面介绍,说,“其中以吴的嫌疑最重。据富尔康电子厂宿舍的保安交代,上个月二十一二号左右,吴曾领过一对老夫妻回宿舍借住。当时保安老刘还招呼过吴,询问他是不是家里面来人了呀?吴称是川县来的亲戚。并且,吴第二天也有向工厂里请假,次日正常上班。”
听完侦查员的报告,秦海挺立起身,兴奋道:“很有必要查一查这个姓吴电子厂的工人。根据我们的尸检结果,死者是两人,一男一女,正是四十五岁上下的中年人士。”
“行,杨定、李浩,你们两先去富尔康将嫌疑人吴文控制起来,以防止他畏罪潜逃,”安然分咐道,内心不禁激荡,案件这么快就可以锁定嫌疑人,离破案也就不远了。
张军、李浩接到任务后便匆匆离开专案组,径直前往富尔康电子工厂。
“咚咚……”
刘铃在专案组门外敲了敲门,“秦科长,从两名死者的胃液里检测出大量酒精与一种叫毒鼠强的老鼠药成份。这种老鼠药普见于一般菜市场附近的行走小贩所售。”
“是不是那种推着音响一面走一面播放着:‘卖老鼠药,老鼠吃了死得快,一分零二秒,120都救不了’的那种老鼠药?”陈彬见整个专案组死气沉沉,回转身子笑着说。
“吭吭……”安然提醒地干咳了两声,陈彬立即坐正身子,收回笑容。
“正是陈副队长说的这种老鼠药。”刘铃不禁掩嘴一笑,走进专案组。
安然面向侦查员们,询问到:“现场附近是否存在比较大型的菜市场?”
“有一个开发区综合市场。那里人口比较密集,特别是早晨,各种小贩、乞讨者就会在市场周围打转。”一名侦查员起身应道。安然看了看时间,这种时候正是菜市场一天之中人最多的时候,随即安排他前去技术部门获取嫌疑人照片,前去调查药贩子,吴文在一个月前,是否在他那里买过毒鼠强。如果行不通,再去附近可以买到此类老鼠药的地方都打听一遍,看一看有没有人对吴文存在特别印象。
待侦查员接到任务离开后,秦海分析道:“开发区附近都是工厂,大多数的住户都是工厂工人,如果真是这个姓吴的杀人碎尸,很有可能是在自己宿舍里完成的这一系列的杀人、分尸。依我看,很有必要申请一张搜查令,派痕检人员对吴文的宿舍进行痕迹检验,以及血迹检验。”
安然点一点头,见手底下的兄弟都已经有各自的任务,于是向局里申请了搜查令,再次领着陈彬、秦海、刘铃等人驱车前往嫌疑人吴文的宿舍。
整间宿舍看上去整齐有序。
“看来这是一个挺整洁的家伙呀。”陈彬走进房间,书桌上摆放着各种武侠小说与一本封面崭新,应该是刚买不久的推理小说。
“这小子嫌疑很大呀。”陈彬回过头,手指在那一本推理小说封面上轻点道,“你们说,一个一直看武侠小说的书迷,为什么突然看起了推理小说,是因为什么原因呢?”
“我想,一定是因为他杀了人之后,担心迟早有一天会败露。因为害怕,所以才希望从这一本推理小说里学习经验。学习怎样才能够逃脱我们的追捕!”陈彬一手抱着臂膀,一手托住下颌,摆出推理高手的模样。
“凶手是不是他,很快就会有答案。”秦海与刘铃拽着工具箱走进房间,“如果凶手是在房间里将死者杀害、分尸的话,卫生间无疑是最佳的分尸地点。”
“小铃,你检验卧室与厨房,卫生间就交给我吧。”秦海回头对刘铃说,径直向卫生间里走去。
刘铃还在为陈彬刚一本正经的推理而犯傻,闻言忙低下头说,“好,好的!”
“对,我相信,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安然走近床尾的组合式花布衣柜,拉开布衣柜的拉链,取出吴的衣裤一件一件地仔细查看。心里想着,凶手既然存在分尸的过程,除非他是赤裸着身子完成的这一过程,否则他的衣裤上一定会沾染上血迹;可是安然全都一件一件地仔细查看过,都未发现可能沾染上血迹的衣裤。
“应该是距离凶杀时间太久了吧,又或者早已经被凶手给销毁掉了。”安然这样想着,一回头,正在卫生间里做血迹检验的秦海忽然传来喜讯:“找着了,卫生间里的地砖夹缝里果然检查出了大量血迹!”
“真的?”安然与陈彬都不禁回身,脱口而出。
3,
审讯室里。
吴文再次交代道:“当天周叔叔跟胡阿姨来市里找他们的儿子周城。周城跟我是从小玩到大的好兄弟,他们真的就之在我的宿舍里住了一晚。第二没有找到周城,他们就没再回宿舍,估计应该回川县老家了吧……”
侦查员在了解清楚死者身份之后,就已经打电话回川县确认,周武夫妇在上个月离开川县老家之后,就一直没有回去。
“你还不说实话是吧?”李浩搁下笔,愤道,“我告诉你,你现在交代还来得及,否则以后可别怪我们没有给你机会。”
吴文说:“警官,我说的真的都是实话。要不然,我发誓:我如果有半句虚言,就让我天打五雷轰!”
“你给我老实一点!”杨定喝道。
安然推开铁门走进审讯室里,将李浩、杨定叫出了审讯室,将吴独自扔在审讯室里。
“安队,那小子被抓进来一个小时,审来审去,没有实话,我们怎么办?”杨定上前说。
安然回转身子,说:“不急,你们俩先休息一会,也省得跟他浪费时间,等秦海那边血迹检验结果一出,到时候铁证在手,看他还如何狡辩!”
杨定点一点头,“对了,安队,据嫌疑人吴文交代,周武夫妇是因为儿子周城在一个月之前与家里突然失去联系,出于担心,才来到中野市寻找儿子。”
“寻找儿子?”安然不禁觉得蹊跷,“现在几乎都是人手一个手机,周武夫妇还大老远来中野市寻找儿子?难道他们的儿子也遭遇了什么不测?”
“我想应该是吧。”杨定表情凝重,“据嫌疑人交代,周武夫妇来中野市的第二天,他曾领着他们去过周城租住的宿舍与工作的理发店,以及周城常去的几处地点,仍一无所获。”
“周城与家里失去联系一个月左右,周武夫妇来到中野市寻找儿子的下落。周武夫妇的死亡时间大概在一个左右,那周城失踪的时间应该在两个月左右,甚至更久一些。”安然推算道,“等检查报告出来以后,证实嫌疑人房间里的血迹与下水道里发现的尸块的DNA一致,那死者应该就是周武夫妇,你们再去调查一下周城的生活圈,他在失踪之前,是否有过什么异常举动。父母无缘无故失踪了一个月,他却一直没有露面,很有可能也已经遭遇不测。”
“知道了,安队。”杨定与李浩同时应了一声,向办公室方向走去。
傍晚时分,陈彬拿着一叠资料出现在安然的办公桌前:“安哥,检验结果出来了,经过比对,吴文宿舍里的两组血迹与开发区下水道内发现的尸块的两组DNA完全吻合。”
“好——有了这组铁证,我看他还如何狡辩!”安然激动得一拍桌子,立起身,拿上检验结果跨出办公室,推开审讯室铁门。
吴文一见安然便激动起来,挣扎道:“你们快放了我,我是被冤枉的!你们快放了我……”
“你是被冤枉的?”安然将一叠检查报告向桌上一扔,冷声说,“那你倒是给我解释解释,你房间里哪里来的周武夫妇的大量血迹?”
“我……”在铁证面前,吴文终于停止挣扎,低下头,安静下来。
“说啊?”安然大声说道,他知道,自己接近真相。
“我……”吴文低声说,“上个月二十一日,周叔叔与胡阿姨突然来市里寻找失踪的儿子周城。因为心烦,夜里我们就多喝了几杯,就争吵了起来,我就错手杀死了周叔叔与胡阿姨。”
吴文还想狡辩故意杀害周武夫妇二人的罪行,安然一拍桌子,“你还想狡辩?如果你真是错手杀死的周武夫妇俩?那他们体内的老鼠药你又怎么解释?”
“我……”吴文看了安然一眼,干脆低下头撒起赖来,“我不知道,不是我干的……”
又追问了几句,对方仍一语不发,安然气得甩门而出。若不是派出去的侦查员,询问药贩子时,因为时间太久了,都对吴没什么印象,他也不至于拿吴一点办法也没有。
陈彬走上前去,安慰说:“怎么了,安哥,是不是姓吴的那小子,不承认周武夫妇是他杀的?”
安然愤然道:“那小子竟然一口气咬定自己是误杀的周武夫妇俩,并不承认自己曾向他们下过老鼠药。”
陈彬拍一拍安然的肩膀,“算了,杀人加分尸,也够他吃一颗子弹的。”
安然扶住墙壁,渐渐冷静下来,点一点头,回转身子说:“我之所以会如此不甘,是因为,我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被杀害的,或许不止周武夫妇俩……”
“什么?”陈彬惊道,“难道你认为,两个月前,周武夫妇失踪儿子周城,也同样遇害了?”
“嗯。”安然点一点头,“否则他们之间在争吵什么?为什么会导致吴文狠心将周武夫妇杀害?”
“当然,这一切,目前只是我的一个大胆的假设。”安然补充道。
4,
翌日早晨,中野市第二分局再次召开723专案会,由于案情严重,已经久未坐阵的张局也出现在会议室里,各部门的警员们登时精神一振。
“经过调查,周武夫妇的儿子周城住红星花园,是明月路名人理发店里的一名理发师。根据理发店里的同事交代,两个月前吴文到理发店与周城离开后,就像人间蒸发了一般,再没有去过理发店。理发店里的同事也曾去过他所租住的出租屋寻找,仍无所获,电话号码也一直处于关机状态。”侦查员说。
吴文已经交代杀害周武夫妇的事实,而安然将自己大胆的假设告知了张局,并得到了支持,侦查员们从而开始对周城的生活圈展开调查。
侦查员继续说到:“据了解,这个周城因为人长得帅,又会哄女孩子开心,因此为人特别的花心。两个月前,曾与同事在才艺大学附近的凯恩斯音乐酒吧里,认识了一名叫杨莉莉的女服务员之后,就与名人理发店里的女友丁瑶分了手。”
“呵,这小子,他还真以为换女人就像换衣服一样吗?”陈彬说笑道,旁边的女同事纷纷投来厌恶的目光。
侦查员继续说到:“我们跟着赶到才艺大学附近的凯恩斯酒吧寻找杨莉莉,但她的同事却称,杨莉莉在两个月前,也就是在吴与周城小聚的当晚,杨莉莉在宿舍里休息了一晚之后,第二天午间去找周城之后,就再也没有回过酒吧与宿舍。与周城的情况一样,就像是突然人间蒸发了一样,电话号码也已经停止使用。刚我们也联系了杨莉莉的家人那边,他们也称,这几个月来,也一直没有杨莉莉的消息。”
“又是这个姓吴的!怎么每次他一出现,就会有人失踪?”陈彬嘀咕道,“难道你们也认为这杨莉莉与周城,同样也遇害了?”
“不能排出有这个可能。”侦查员说。
安然问到:“那你们去周城的出租屋里看过吗?”
“去过。”侦查员回答,“因为一直联系不上当事人,房东上个月已经把房子租给了一对中年夫妇。”
安然脱口而出:“如果周城与杨莉莉也已经遇害,那你们认为,凶手有没有可能像杀害周武夫妇二人一样,将周城与杨莉莉杀害之后分尸、抛尸呢?”
“很有可能——”秦海说,“从开发区附近的下水道里发现的尸块来看,凶手的手法虽然笨拙,但尸块分切得却十分均匀,完全不像是第一次分切尸块。如果不是他曾经从事过屠夫、医生等工作,那就是他曾经多次参与过类似的分尸案件。”
秦海继续说:“但从我们侦查员的调查结果来看,嫌疑人吴文在职业高中毕业之后,就一直在富尔康电子工厂工作,所以他应该不止一次的参与过杀人、分尸。”
安然看了一眼秦海,说:“如果凶手同样是在房间里完成的杀人、碎尸等一系列工作,与吴文宿舍里一样,现场就算是经过冲洗,瓷砖缝隙里也一定能检测出死者的血迹。”
“嗯,除非是经过特殊处理,否则就一定能检验出死者的血迹。”秦海回应道。
“即然有了侦查方向,事不宜迟,各部门的同事都撸起袖子干吧。”张局起身说,“我在这里等着你们的好消息。”
各部门的同事纷纷接到任务离开办公室。
4,
十分钟后,安然、秦海、陈彬三人出现在红星花园周城失踪前所租住的出租屋外。
(未修)
前来应门的是一名四十岁上下,身形健硕的中年男子。
“你好,我们是中野市第二分局的刑警,我叫安童。”安童拿出搜查通知展现在中年男子眼前,“我们目前正在办理一起人口失踪案件,需要对你的房间进行搜查取正。”
“噢,请进。”中年男子慌忙拉开房门,请安童等人进入房间。
“俺跟俺妻子都是刚搬过来的,在附近做些小本生意。俺俩都是实实在在的好市民。”中年男子一面引警方进入房间,一面解释道。
“你请放心,我们只是怀疑之前住在这房间里的房客可能遭遇了不测,与你们并没有关系。”安童解释道。
中年男子听安童这样一说,凝重的表情这才渐渐舒展。
安童看了一眼整个房间整齐有序,看了一眼老秦,开口道:“看来现场很难找出对案件有用的物品,这一次,我们又只能寄希望与你身上了。”
老秦微微一笑,蹲下身子,打开工具箱,与助理刘铃一门心思地在瓷砖缝里提取血液成份。
安童便趁空询问房主:“请问之前这间房屋的房主,还有留下其它物品吗?”
中年男子揺一揺头,说道:“基本上没有什么物品,我们搬过来的时候,除了几件工作服外,连床上的棉被,厨台上的菜刀、菜板,调味剂等物品都收拾得干干净净。”
安童觉得蹊跷,便联系上房东。房东在电话里埋怨道:“快别提那姓周的小伙子了,一声不吭就走了,还把我房间里的钥匙给拿走了。打电话也关机。最后还是我请开锁工来开门之后,才又另配了一把锁。”
安童问道:“房东太太,那周城有留下其它什么物品吗?”
“留什么?除了几件破烂衣服,什么也没有!我一气之下就全给扔了!”房东没好气道。
刘铃突然惊呼道:“找到了,这间厨房的瓷砖缝里,发现大量血迹。”
安童挂断电话,与老三迎上前去,“可以确定是人血吗?”
老秦也从卫生间里迈了出来,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液,“卫生间里的夹缝里也提取出大量血迹。小刘,拿回去做DNA检测吧。”老秦将手里的证物袋递进刘铃手里。
“好勒。”刘铃应了一声,匆匆忙忙奔下楼。
“你们说,凶手会不会以同样的方式在厨房内杀死了周城与杨莉莉,然后在卫生间里将其分尸、装袋,最后抛尸?”老三结合周武夫妇的死,猜想到。
“很有可能。”安童点头回应,随即安排侦查员对附近的租户进行询问,自己则领着老三老秦在小区附近查看。
三人绕着整栋小区走了一圈,安童分析道:“除了几个垃圾箱之外,最有利的抛尸现场应该就是这条护城河了。”
老秦点一点头,“这里是监控死角,又处于小区背侧,现在这个点也没几个人,夜里就更没人了,无疑是最佳的抛尸地点。”
“并且凶手在两个月内都没暴露身份,一定选择的是沉尸。既然是沉尸,那抛尸地点就必定不会太远。”安童说道,随即取出电话,安排警员打听半月前,垃圾中转站那边是否收到过类似尸块等可疑物品;另一方面,一面安排打捞人员就红星花园附近的护城河道,进行排查,一面安排人员去向下游对清理河面垃圾的工人进行询问。
经过一下午的密集排查与打捞,打捞人员终于在红星花园河道内捞出一袋沉甸甸的黑色塑料袋包裹着的可疑物品。
警方解开塑料袋,不禁传出一股腐臭味。里面果真是一些已经腐烂得已经只剩下白骨的手脚之类的人体组织。与开发区抛尸案不同的是,尸骨里掺杂着大量石子与砖块,以便沉入河底;并且为防止破损,还套上了多只黑色塑料袋。
老秦取出袋子里的砖石,说:“看来这些砖石的查验价值并不大,与这河岸上的砖厂一致,看来应该是在河岸随意拣取的。”
深夜时分,派出去的两名侦查员回到现场报告,称其余租户都说并没有见到什么异常。只有一名姓金的中年男士说,上月二十六日晚间,十二点左右下班回家的时候,曾见过一名二十一二上下,戴着一只黑色鸭舌帽的小伙子匆匆奔下楼。
安童不禁兴奋,问到:“那人有没有说对方的身形相貌如何?”
经两名侦查员的描述,与吴文十分相象,安童说到:“又是这小子!”。
接着打捞人员陆续在附近打捞出另几只包裹可疑物体的黑色塑料袋,一共打捞出八只。
一打开,浑浊的河水里浸泡着的全是一些被砍得长长断断的骨头。其中两只黑色塑料带袋包裹着两颗头骨。老秦伸出手轻轻一拽,两颗貌似眼珠子的圆球便滚落而下,其中一名侦查员突然“哇”一声,转过身子呕吐起来。
“怂!”老三笑道。
老秦说:“这颗头骨应该是一名男性,你们看,这颗头骨下方有着一截喉骨。而喉结一般只有成熟的男性才会有。”
接着老秦放下手里的头骨,拽起另一只黑色塑料袋里的头骨,说:“你们看,这一颗头骨的下方就没,应该是一名女性,或尚未成熟的男性。”
“一男一女?”老三忍不住问到,“你说会不会就是周城与杨莉莉?”
“现在还说不准,回去之后提取出这八袋尸骨骨里面的DNA与杨莉莉的父母、周武夫妻的DNA做出对比,就知道是不是他们。”老秦摩拳擦掌道,立即安排警员将八袋尸骨送回解剖室进行拼接。
5,
一整晚,那一袋袋被砍得长长短短的尸骨,以及那一个戴着鸭舌帽的黑色身影,一直在安童的脑子盘旋。天刚渐亮,安童终于躺不住了,跳下床便拉着老三来到审讯室突审吴文。
“说说吧,5月26日那天夜里十二点左右,你怎么会出现周城的出租楼上?”安童直接开门见山地说。
“5月26日……?”吴文抬起头,一副茫然不知的样。
“你还他妈的跟我装傻是不是?”安童突然立起身子,将手里的资料向吴文头上一扔,“你还算是个人吗你?”
面对一个杀害四条人命,并分尸、抛尸丧心病狂的家伙,安童终于抑制不住怒火。
老三从未见过安童发这么大的火,忙上前劝道,“安哥……安哥,冷静一下,现在网络传播的速度这么快,要传出去警方殴打犯人,我们整个二分局都会受到影响,得不偿失。”
安童这才渐渐冷静下来,可得到的答案却并不理想。吴文声称自己并没有杀人,当天夜里只是钱包掉在周城家里了,第二天赶着要上班,因此才特意回去取而已。
“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安童气愤地摔门而出,点上一支香烟靠在窗台上。
“你还是一点没变。”老三跟着靠在阳台上,向安童讨了一支香烟,说到,“还是这么的嫉恶如仇。”
“是脾气臭吧?”安童笑着回身靠在阳台上,“我记得我上高中那会,学校里有一伙流氓学生常常欺负我们,连老师都拿他们没辙;可是他们一看见警察就像老鼠见了猫一样躲得远远的。从那以后,我就立志要做一名威风八面的警察。”
安童吸了一口香烟,说:“后来我才知道,那一伙流氓学生怕的并不是警察的身份,而是那一股正气凛然的气质。”
“好啦……”老三也回身靠在阳台上,安慰道,“只要是他干的,任他如何狡辩,也难逃法律的制裁。你不是常说,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嘛。”
刘铃突然拿着一叠DNA检查报告出现在走廊上,匆匆忙忙说:“安队、徐队,我们搞错了……杀害周城与杨莉莉的人,应该不是吴文。现场检测出三个人的DNA,其中除了有周城与杨莉莉的血迹,还有另一名陌生男子的血迹!”
“另一名陌生男子的血迹?”安童的脑子里顿时一片混乱,不断地问自己,“怎么会这样?这两起案件无论从作案手法上,还是抛尸手法上,怎么看都像是同一个人所为呀?怎么可能还另有其人?”
“喂,你小心一点,这些可都是死者身边发现的重要物件,一定要保管好,说不定就会成为破案的关键。”
安童抬起头,见一名老侦查员提着证物袋,正在提醒一名新来的警员。
“证物袋?”安童的脑子里忽然冒出两起尸碎案分装尸块的黑色塑料袋,不禁叫了一声,“老三,快跟我来。”
安童径直来到法医室,询问老秦,两起装尸块用的黑色塑料袋是否还保留着?
“在那边的保鲜柜里。”老秦一面认真拼组着尸骨,一面说。
老秦是一名资深法医,深知在未破案之前,每一件与死者有关的物品,都有可能成为破案的突破口。
“安队,你想做什么?怎么突然想起了正物证”老三跟在身后,不禁问道。
安童打开保鲜柜,将两起案件中的装尸袋一一对比:“你有没有发现这两种塑料袋很像?”
“这黑色塑料不都是一样么?”老三不解道。
“这样大的塑料袋,一般家庭里应该很少用到吧?”安童翻看着其中一只黑色塑料,见上面印有唐诗日杂的字样。
“唐诗日杂?”老三嘀咕道,“我好像今天上午在红星花园外见过这家杂货店。”
安童抬起头望向老三,眼中透露出惊喜的神色,又领着老三匆匆下楼,驱车前往红星花园,来到唐诗日杂店。
安童在说明来意之后,老板娘回忆道:“两个月前的确有一名二十一二岁左右,个子高高的,瘦瘦的小伙子来店里买了一沓黑色塑料袋。那小伙子穿着一件黑色风衣,我当时觉得奇怪,他匆匆忙忙的,扔下了五十块,找零也没要就走了。”
安童与老三对望一眼,取出手机,点开吴文的照片询问老板娘:“老板娘,麻烦你帮忙看一下是不是他?”
老板娘一看照片,就点头应道:“是他!就是他!我当时还觉得奇怪的,当天并不冷,他怎么还穿着一件风衣。后来我转念一想,现在的小伙子,为了耍酷,就算穿一件风衣也很正常吧。”
“谢谢你,老板娘。”安童向老板娘握了握手,回身攀上警车。
“看来那小子还真的是疯了,的确是他干的没错。”安童收起手机立即驱车赶回警局。
“如果真的是吴文分尸抛尸,那现场的另一个陌生男人又会是谁呢?”老三忍不住问道。
“我也不知道!”安童回答,“我们先回去,看一下老秦那边有没有进展吧。”
“那为什么大热的天,他还要穿一件风衣出门呢?这样子不会显得太扎眼吗?”老三越想越感到蹊跷。
“估计他在搬动尸体的时候,衣物上沾上了大量血迹;或者曾与被害者发生活搏斗,身上又伤,不愿意被人看见,因此时间匆忙,就随意在周城的衣柜里取了一件外套,便下了楼。”安童分析道。
6,
回到警局,安童与老三停置妥当警车,就直奔法医解剖室,前去查看尸检进度。
老秦与助理刘铃刚拼接妥当尸骨,对两具尸骨已经经过初步检验。
“看你们的样子,一定有了重大发现。”一进解剖室,老秦便笑着说道。
安童一口气,说:“怎样,老秦,你这边有新的发现吗?”
老秦站在解剖台前,说:“你们过来看,这具男性尸骨的颈骨有重叠错位的迹象,生前应该被人用力掐过脖子但并未致死。而另一具女性尸骨的口腔内牙齿有松动脱落的迹象,应该是被人捂住口鼻窒息而死。”
“你们再来看,这具男性尸骨的颈骨两侧有轻微的错位痕迹,应该是被人从正面用双手掐住脖子所致。”老秦做了双手掐捏的动作。
老秦又指着死者的头骨说:“这具男性尸骨的右侧颧骨,与腹腔间的几根肋骨,均有严重碎裂的痕迹。”
老秦握拳停留在尸骨的右侧颧骨上,“经过比对,这应该是一个男人的拳头所致。以及这腹部的骨折痕迹,也应该是一个健壮的男子愤力踢踹所致。但致命伤,应该是胸口的这几处刀伤,砍断了被害者的动脉血管,流血过多而导致死亡。种种痕迹表明,死者生前应该与凶手曾有过短时间的搏斗。”
安童点一点头,老秦果然名不虚传,仅凭几步伤痕,就已经将凶案现场基本重组。
“并且我认为,凶手应该是两个人,并且是一男一女。”老秦此言一处,渐渐清晰的凶案现场,更加模糊起来。
“什么,你是说现场还有另一个女人?”老三惊道。
老秦应道:“嗯,我想是的,而且应该是一个常期做手工,需要费一些指力工作的女人。”
老秦补充道:“我之所以会这样推断,是因为凶手在掐住死者脖子的时候,指尖有一定的力道,才会导致死者颈部两侧的颈骨错位,但又不至于致死。”
“那会不会是凶手在分尸的时候遭成的?”老三问道。
“不会。”老秦揺一揺头,“你们来看,凶手的分尸手法十分笨拙,刀痕的走向,都是从右至左,说明凶手是在死者的左面分尸。如果是分尸的时候,需要稳住尸体,而摁压颈部而导致的错位,只会倾向于左侧一面。”
“你们来看另一具尸体。”老秦走近另一具尸骨,“这一具尸体的颈骨左侧,只出现了轻微的错位,这才应该是凶手在分尸的时候,需要稳住尸体所致。但却并不像这一具男性尸骨一般,颈骨部位出现重叠错位的现象。”
安童与老三靠近那具女性的尸骨,定睛一看,果真如此,不禁打心底佩服老秦。
“上午血迹检察报告发现,现场存在另一名陌生男子的血迹,现在又出现一名陌生女子。”老三迷惑道,“这一对男女,到底与整个凶杀案有着什么联系?”
“不管怎样,可以断定的是,一定吴文分尸、抛尸的。”安童说,“先将他审问清楚,说不准一切就会水落石出。”
安童将询问唐诗日杂老板娘的过程告知老秦后,与老三再次来到审讯室审问犯罪嫌疑人吴文。
7,
“说说吧,你不是五月二十六日一早就回工厂了吗?”安童将一只用证物袋包裹着的黑色塑料扔在桌上,“那你下午又是怎么去的唐诗日杂?买那么多黑色塑料袋做什么?”安童努力压制住心中的怒火,说,“难道你上班还需要大老远去买这么多黑色塑料袋吗?”
“我……”吴文的眼中不禁露出惊慌的神色。
“因为你杀了周城与杨莉莉,将他们分尸后,然后用塑料袋装上,混合着护城河道旁的砖石,分成八次装进旅行包里,扔进小区西面的护城河里,对吧?”
“我……我不想的。”吴文终于低下头,吞吞吐吐地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一觉醒来的时候,他就已经满身是血,死在了厨房里。我当晚做了一个很可怕的梦。我以为,是我梦游杀了他。我害怕……我很害怕被警察抓住以后会被枪毙,这才想着将他拖进卫生间里分尸。”
“就在这时候,他新交的女朋友杨莉莉突然找上门来。她一进房间,一眼看见躺在地上的周城,根本不听我解释,非要大吼大叫。还说要报警,将我抓起来枪毙。我……我怕事情败露,迫于无奈,才冲上去一把捂住她的嘴。可是没过多久,她就没气了。”吴文始终低着头,此时带着哭腔说,“我害怕!我是真的害怕……于是就壮着胆将他们拖进厕所里胡乱地分了尸。一个月后,周叔叔与胡阿姨突然来城里寻找失踪的周城。我陪着他们找了一天,夜里听他们说第二天要去报警。我心里害怕,就在他们粥里下了药,趁他们昏迷的时候将他们给杀了……”
听完吴文的供述,安童不禁气愤,起身拍桌子道:“那你的另两名同伙又是谁?”
“同伙?”吴文抬起一双潮湿的双眼,茫然道,“我说的都是真的,我真的没有同伙。我一觉得醒来,就发现周城死在了房间里……”
安童与老三对望一眼,不禁觉得奇怪,但看吴文的样子,又不像是在说谎。
安童于是再次询问起吴当晚的情况。
吴文如实交代道:“我第二天休息,下班后我就联系周城直接去了他的理发店。下班以后,我们两人在附近的烧烤店喝得烂醉如泥,才回到周城的宿舍,躺在床上,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吴文抬起头看了看安童,继续说到:“然后我做了一个可怕的梦!梦里,五六名壮汉突然冲进房间,对我拳打脚踢。混乱之中,我冲进厨房,攥起厨台上的菜刀,就对着那一伙人一阵乱砍。”
吴文再次低下头:“之后我就从噩梦中惊醒了过来。当我醒来的时候,我发现枕边扔着一把血刀,周城正鲜血淋淋地躺在厨房里。我当时心里十分害怕,因为我一直都有梦游的习惯;所以,我以为是自己……”
吴文忽然之间哽咽不语。
“你是说,你是梦游的状态下杀害的周城?”安童不禁问道。
吴文点一点头,“我想应该是吧。可是我不想这样的。我真的不想!”
“难道连你也不确定被害者是不是被你杀的吗?那周城最近是否得罪过什么人?”安童突然问道。
吴文揺一揺头,回忆道:“倒不至于得罪谁吧。如果真要说得罪了谁,那应该就是他交的那些女朋友。周城人长得好看,又会哄女孩子开心,因此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换一个新女朋友。就出事的前几天,他才刚与他工作那间理发店里的女同事丁瑶分手,与酒吧里的啤酒妹杨莉莉交往。丁瑶那姑娘,人挺清高的,长得又很漂亮,听说追他的人也挺多的,但她却唯独对周城情有独钟。”
吴文咽了咽口水,继续说道:“周城与丁瑶分手之后,周城还跟我说起过;丁瑶好像很难过,还威胁过他会不得好死,并且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去理发店工作,天天在家借酒消愁。”
走出审讯室,安童问起老三:“老三,你相信真的会有梦游杀人吗?”
老三撅着嘴,说:“半信半疑吧,反正我觉得挺玄乎的。”
8,
第二天一早,再次召开的723专案会上。
安童分析道:“根据犯罪嫌疑人吴文给的供词,我们可以断定吴在杀害了杨莉莉之后,将周杨二人分尸。但吴声称自己从噩梦中惊醒之后,周就已经死亡躺在厨房里,并不确定是不是自己杀害的周。因此,根据老秦的尸检报告,与周宿舍里的血迹检验,我们怀疑杀害周城应该另有其人,并且应该是两个人,一男一女,合伙作案。”
闻言,其他警员不禁唏嘘。
安童继续说道:“根据我们目前掌握的情况,周生前喜新厌旧,短短两年之内,已经换了五六位女朋友。所以,周极有可能是死于情杀。那我们接下来的重点,主要调查周城身前关系比较密切的女性,以及女性身边的男性关系。”
安童提醒道:“需要注意的是,因为凶手身前曾与被害者有过搏斗,身上应该有明显的伤痕。如果仍没有可疑,我们再定吴的罪不迟。”
张局起身道:“安童,很好,做为一名人民警察,我们绝不冤枉一个好人,但也绝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坏人。”
723专案组警员便兵分几路,同时对与周城有过恋爱关系的女子进行调查。安童与老三则驱车来到周城之前工作的明月路名人理发店。
安童径直找到丁瑶:“你好,请问你是丁瑶女士吗?”
丁瑶回转身子,一眼望见穿一身警服的安童,眼中不禁透露出一抹惊惶的神色,点头道:“是的,我是。”
她的确是一名难得一见的美女,高挑的身材,大大的眼睛,白皙的皮肤,使安童也不禁短时间的迷离。
“哦,你好!”安童随即取出刑警证,微笑道,“我是中野市第二分局的刑警队队长,安童,目前有一桩凶杀案,需要向你了解一些情况,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
丁瑶迟疑了片刻,点头应道:“好,好的。”
老三用手肘撞了撞安童,安童顺着老三的眼神望去,理发厅最里面的位置,一名身形健壮的青年理发师,不自然地避开安童的眼睛,手臂上那一条巴掌般长的疤痕,忽然引起了安童的注意。
“这名理发师手臂上的伤很可疑。”安童在老三耳边低声说道,向着那名青年理发师走去。青年理发师突然转身冲进后面的洗头房。
“就是他了,追!”安童喊了一声,与老三忙追上去,冲进洗头房里,青年男子已经从洗头房敞开的小门逃走。
安童与老三跟着追了出去。理发店后面是一栋纵横交错的老旧小区,只一眨眼功夫,就不见了那名理发师的身影。
“妈的,竟然眼睁睁地让他给跑了。”安童一拳打在墙壁上。
“放心,他跑不掉的。”老三拍一拍安童的肩膀,“走,回去找他的同事了解一下他的具体情况,然后增派警员守住他的住处,并在网上全城通缉。只要他一露面就无所遁形,我看他往哪里逃。”
安童点一点头,与老三回到理发厅,向其中一名工作人员了解到,逃走的理发师叫杨定,二十三岁,也是从川县来的,住清河小区三栋三单元六零二号房。店里的同事都知道,他这两年来一直在追求丁瑶。
上个月丁瑶与周城分手之后,在家休息了一段时间,再回到理发店里,他们俩的关系忽然亲近起来。
9,
回到警局,丁瑶始终低垂着头,一语不发。
安童在审讯室外,透过透明玻璃将丁瑶的一举一动看得一清二楚,拍桌子道:“凶手肯定就是她,还有那名逃走的理发师!”
“可是他一直这样沉默无语,我们也无从下手啊。”老三说道。
“安队,来了来了。”一名侦查员慌慌张张地迎上前来,“自称杀死周城的凶手前来投案自首了。”
“什么?”
安童与老三不禁对望一眼,穿过走廊,站在围栏前,一眼望见大厅里,杨定被几名警员控制住,押上楼来。
“安队,怎么处理?”其中一名警员问道。
“直接送审讯室吧。”安童说。
“人是我杀的,与瑶瑶无关,你们把她给放了吧。”审讯室昏暗的灯光下,杨定抬起头来恳请道。
“如果整个案件真的与她无关,我们一定会放了她。”安童放下笔,轻声说道,“我领你去看看她吧?”
安童随即吩咐两名警员押着杨定来到另一间审讯室外,透过玻璃窗,可以清楚地看见里面的丁瑶始终低垂着头一语不发。
“都快一天了,她一个字也没说,我们知道她在保护谁。”安童看了一眼杨定,他的身体因紧张在微微颤动。
再次回到审讯室里,安童在陈彬的对面坐下,说:“你能主动前来投案自首,说明你真的很在乎她。但如果你真的在乎她,你就更应该主动交代自己的犯罪过程。”
“我……我说……”杨定低垂着头哽咽道,“当时我去名人理发店应聘,第一眼看见她的时候,就被她的美深深地给吸引住了。可是,他却偏偏只对周城那个油腔滑调的家伙情有独钟。”
“两个月前,周城有了新欢,就提出与她分手。她十分难过,一连大半月都没有回理发店工作,成天在家里喝得烂醉。因为担心,我每天夜里就会守在她的出租楼下,默默地守护着她。五二十五号那天深夜,我见她突然拉开房门,抽泣着匆匆奔下楼,我就紧跟在她身后。”
“后来我跟在她的身后,见她冲进了周城的出租楼里,取出钥匙拧开了周城房门。我也跟着奔上楼,见她正拼命地掐住周城的脖子。那时候周城忽然惊醒过来,一把推开了她。情急之下,我就冲了上去,一拳打在了周城的脸上,然后又扬起一脚踹在他的肚子上,将他踢倒在地。”
“谁知道周城竟摇摇晃晃地冲进厨房,取出一把菜刀就回身向我砍来,我伸手取过一旁的扫帚伸手去挡,可那一把菜刀还是砍在了我的手臂上。”
杨定低垂着头,望向左手手臂上那条瘆人的疤痕,“我当时急红了眼,扬起一脚又将周城踹倒在地,抢过他手里的菜刀就在他身上一阵乱砍。”
“当我惊醒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死了。混乱之中,我就将那一把带血的菜刀,扔在了卧室里,周城他那喝得烂醉如泥的朋友身边,脱下外套,拉上丁瑶冲出房间,关上房门,匆匆奔下了楼,离开了小区。”
杨定如实地交代了自己的犯罪过程,723系列案件终于告破,安童靠在二楼的栏杆上,望向入夜的警厅外,已经陷入灰蒙蒙的一片。
老秦递过一支香烟,问道:“怎样,招了吗?”
安童取过香烟,回身靠在栏杆上,“招了,激情杀人。”
“走吧,为这723案都快累大半月了,回去好好休息休息吧。”老秦拍一拍安童的肩膀,说。
“你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安童点上香烟,深深地吸了一口,缓缓地吐出,缭绕的烟雾便弥漫眼前。
“安队,你怎么还在这里,局里刚接到池乡那边的求助电话。杨支队在电话里说,一位老人家在山上干完活,回去的途中亲眼见到一只僵尸咬死了人,冲进旁边的玉米地里,消失不见了。”老三突然出现在走廊上,匆匆忙忙道。
“什么?僵尸咬人?”安童也不禁一惊。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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