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猛地摇摇脑袋让飘得老远的思绪回位,这手中的铁索链铬得巴掌生疼,没有光亮都能感到它的斑斑锈迹,加上这更深露重的让她的脚手打滑,每一步都如履薄冰。山没有路,又十分陡峭,她几乎是像猫爬柱子一样把身体贴在石壁上。她不能朝下看,一看简直觉得这山是直溜溜的矗立着的,脚一滑就会直坠下去。也不能朝上看,云在飞,在旋转,那会使她产生了幻觉,那山在大幅度地摇晃着。她只能看着眼前,一脚一脚地往上登。说不清是露水是汗水还是泪水,稀和在一起令她躁热无比,一道道的流体从发际经过耳腮鼻唇,直下到前胸后颈,流进了嘴里满是那咸丝丝、涩拉拉的滋味。她只好闭起眼睛发狠地攀爬着,夜不似开始那般凝重了,厚黑的积云睡醒了,一层层地掀开身上的被子。天幕好似一闷罐子的熬糖膏子中心被煎开了,慢慢变淡着翻着泡,向四面八方晕开。这光景是二更已过了,得赶上三更前到海边,她又加快了步伐。
突然,迎面一团冷风扑来,劲头十足如泼如抽。是这里了!她兴奋地从腰际取下弯镰,左手的肘关节支撑在索链上,右手拿起镰刀在风口处舍命地砍着杂木,风越来越大,她慢慢向前挪移着。终于露出了洞口了!黑乎乎的洞口,抽出来的海风带着腥味,说明洞是通的,这么大的通风,洞里应该不会躲藏得住什么可怕的东西吧?有也得过去啊,除了这里也别无选择了。她从怀里掏出火折子,风太大,多少次火折子都熄灭了。没有办法,硬着头皮试探着过吧。她站在洞口拿镰刀在石壁上来回地磨动着,弄出些声响,过了不多久就传出回声,洞不算太长,定是出口在半山腰,没有完全打通的应急山洞,这样的话危险性更小了。她胆子大了些,正准备闪进洞里,“呼”一只蝙蝠尖叫着冲了出来,它的一只翅膀拍到了她的头上,她惊吓得双腿一软,瘫坐在地上,双手抱着脑袋尖叫不止。接着从洞口冲出一群蝙蝠来,诈诈呼呼,张牙舞爪的。这是镰刀的磨擦声惊扰了洞中的蝙蝠,它们都从洞中飞了出来。等了好一会儿,除了抽风的声音,洞里又恢复了宁静。她哆哆嗦嗦地站起来,紧握着手中的镰刀,卯足了浑身的劲,发了疯般地冲进洞里,一边尖叫着一边向前狂奔……的山头,像一群残缺丑陋的黑色怪兽似的耸立在夜色中。
海在眼前,但很遥远,隔着一片林子;海很安静,还未醒来,微微听到它的叹息。阵阵涛声,是她均匀的呼吸。细浪与山岩脉脉低语,整夜诉说着情话,它们在夜空下温柔地亲抚着彼此。在极遥远的地方,有几星神秘、朦胧的渔火。夜空里还有海鸟的叫声。空气温润得像是下着细软的毛毛雨,夜晚的海显得深邃莫测。
“痛!” 她下意识地抬起拿着镰刀的右手,才发觉小臂僵直,她忙松开右掌,镰刀应声掉下。这一路狂奔,惊魂未定,身体肌肉和神经处于极度的紧张的状态,时间过长而导致握镰刀的右手僵硬了。她稍作揉捏按摩,让手臂及全身肌肉恢复正常。眼前是一片荒渺的海,黑夜让它更显得深不可测,她拾起镰刀斜插进腰间,开始摸索着朝山下走。
这片山林是中了魔咒吗?狰狞起舞。风在高高的树顶摇晃着,发出一阵阵庞然缓慢的沙沙声。树叶与树枝的摩擦,海浪与岩石的拍打,虫鸟们此起彼伏地表演着死亡协奏……猫头鹰开始了猎杀,它窜过树梢,寻找猎物,那双眼睛很亮,亮的犹如天上的星星,腥红,让你不敢直视。她哆嗦地猫蹿在奇形怪状的古树之间,进了林子便没有了方向,她必须迅速地跑到海边去才能看到才能找到方向标——晓峰之巅的大手掌。快了快了,海的腥味越发浓烈,她仿佛能听见大海在招唤,猫头鹰的嚣张也远离了,身后只留下它无奈的哀嚎……大海终于坦在她眼前的脚下。一抬眼,那只“大手掌”不偏不倚地望着她,她的内心无比欣慰,报它以长长的一吁。“蓝色的花……像小星星……开在靠海的崖缝……”她来不及感怀,来不及歇气,来不及后怕,错过了凌晨3点“蓝星还魂草”就会躲起来睡觉,得赶紧找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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