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放暑假我就跑到了舅舅家,我很喜欢和舅舅待在一起,因为我觉得舅舅是一个有故事的人。
舅舅今年四十有五,在我们当地的县城的政府工作,有房有车,存款也有不菲的一笔,没有不良嗜好,长得也是一表人才,但是舅舅至今为止却是单身。这令我很不明白。妈妈曾经想给舅舅相亲,但却被舅舅拒绝了,舅舅说:“还是顺其自然吧!”
昨天,我和舅舅在沙发上看《无限歌谣季》,听到李荣浩和岳云鹏唱的那首《懂了就懂了》的时候,舅舅眼角竟然湿润了。晚上,舅舅自己喝了几杯白酒后,终于和我说了他的那段令我好奇的故事。
01
上初中那会儿,舅舅是老师的眼中钉,天天头发三七分,用水梳的铮亮。
姥姥家那时候在村子里还算富裕,村子里为数不多的有自行车的人家里姥姥家算一个。这给舅舅多了不少耍帅的机会,天天骑着自行车带着几个“小弟”在面积不大的学校里四处“风光”。凭着还算帅气的容貌和耍帅的本领,舅舅在当时有不少女孩子暗恋,还有好多女孩子给舅舅写过情书。
那天是惊蛰,舅舅说他记得很清楚,因为上课的时候老师和他们说过。舅舅说当时老师还详细介绍了二十四节气。但舅舅都没有仔细听,他的目光定在老师的屁股上。是的,那个大屁股的男老师天天戴着一副眼镜在讲台前呜哩哇啦的说着课本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放学后还布置好几篇作业,舅舅上次因为没交作业被”眼镜男”告了状给姥姥,导致他挨了两扫帚。舅舅一直记得这个仇,所以那天下课趁着老师没戴眼镜去上了厕所,舅舅把他的眼镜偷偷的放在了讲台椅子上的垫子下面。
没戴眼镜的大屁股”眼镜男”呜哩哇啦的讲着,舅舅专心的看着他的屁股。
“眼镜男”坐下的那一瞬间,全班都懵了,只有舅舅自己在那抚前仰后的笑个没完。“眼镜男”差点从椅子上跳到黑板上,气急败坏的让舅舅滚出了教室。
舅舅说,如果没有他那次的淘气,或许他就不会认识淑芳,就不会有之后的故事。
老师教的二十四节气,懂了就上了年纪。戴着耳机,听着流行歌曲,磁带在铅笔中老去。
02
舅舅笑着走出了教室,开始了他的罚站之旅。
春天的风像母亲的手抚摸在脸上,不冷不热,却是那样舒适和美好。
淑芳从拐角走过来看见舅舅时被吓了一跳,抱在怀里的书包都掉到了地上。
风吹着淑芳额前的轻盈的发丝,走廊里飘着教室外面不知名的野花的清香,淑芳红着脸,书包倒在地上。舅舅说那一刻真美好。
后来舅舅才知道那天淑芳是因为家里母亲生病,她在家照顾母亲所以才上学迟到的,看见舅舅时淑芳还以为是老师所以被吓了一跳。
那天之后,舅舅被姥姥打了一通,那是第一次舅舅被打了还感到很高兴。
若不是自己的恶作剧,他又怎么会认识比自己小一个年级的害羞的淑芳。
03
后来,舅舅凭着自己死皮赖脸的本领和害羞的淑芳成为了朋友。有时候,舅舅会骑自行车载着淑芳去田里捉蚂蚱、螳螂。
决定给淑芳写情书是因为那天舅舅去找淑芳时看见了她们班级的一个男生给了淑芳一块蓝旗水果糖。舅舅说那是他第一次有了危机意识。
舅舅回去翻遍了那些女孩子给自己的情书想借鉴一下,翻来覆去最终舅舅还是决定自己写。说到这里,舅舅竟然自己闭着眼睛念出了情书的内容:
那天,风很轻,花很香
你的脸很红
风吹过我们之间
也吹进我的内心
每次骑着自行车载着你
我都觉得生活很美好
以后我想和你一起
未来也在一起
说完之后,舅舅停顿了好久不说话。
我看着舅舅眸子里溢出的悲伤竟也有些为之动容。
04
那天放学,舅舅拿着写好的情书在学校的大门口等着淑芳。
淑芳从教室里走过来,舅舅拦住了她。
舅舅没说话,把情书塞在淑芳手里就飞快的骑着自行车走了,留下一脸茫然的淑芳。
本来舅舅以为这会是一个好的开始,但是几天没去找淑芳的他却听说淑芳休学了。
舅舅跑到淑芳的班级,看见的却是空着的座位。
淑芳休学了,她的母亲常年生病,而淑芳学习成绩也一般,所以家中干脆不让她继续读书而是直接嫁人。
是村子里有名的媒人说的亲,对方是村长的儿子。
村长一家要去县城买楼房定居,而淑芳理所应当的也跟着去了。
一时间,舅舅像迷失在深林中的不知归途的孩童,左右皆不是方向,前后皆是茫然。
在那之后不久,淑芳的家人也搬走了,舅舅彻底失去了淑芳的消息。
有时,舅舅会想要去县城找淑芳,但是最后都放弃了。找到了又能怎么样呢?人家现在已是人妻,而自己又是什么身份呢?
留在那个我和你懵懂的岁月,有太多太多的话力不从心,我拦住了放学的姑娘,却拦不住她嫁向远方……
05
舅舅说自己不喜欢勉强的感情,不想去相亲,所以他至今仍单身。
我想,舅舅应该是活在了当初的那种青涩的悸动之中,而那份感情,现在已是无法追寻而只能缅怀了。
我支持舅舅,也坚信那份执子之手的爱情定在不远处等着舅舅。
未来可期,祝舅舅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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