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末,民怨沸腾,各路义军四起。其中有一支义军旗号白水军,主要由本地的汉人兵士、底层差役以及流亡的饥民组成,领头的叫卢昌,他不但文武双全,更兼一身正气。
白水军自吴县起事,短短三个月间连克三县一府,势如破竹。期间,队伍也不断发展壮大,能人异士接连来投,义军人数已从三个月前的不足千人发展到目前的上万之众。兵锋锐利,士气正盛,卢昌乘热打铁,举众向庐陵府进军。
大元庐陵守将阿狮兰部,仅三千余众,且庐陵城墙年久失修,无法坚壁固守。而白水军上万余人,浩浩荡荡,短时间内击垮阿狮兰本应是易如反掌。但阿狮兰身怀两种旁门妖术,十分厉害,一个叫抛砂成兵,阿狮兰一旦披甲上阵,便在腰间挂一黑布袋,袋内装黑铁砂,随手抓一把往空中抛洒,瞬间便狂风大作,飞沙走石,风沙中成百上千的骷髅甲兵蜂拥而来,冲杀敌阵,甚是凶狠。那另一个则更是厉害,叫做蔽天箭雨,如何厉害?只见那阿狮兰箭壶中取一箭,箭簇上绿光闪闪,向天空射去,大片黑幔刹那间遮云蔽日,卷盖而来,与此同时,千万支箭从黑幔中嗖嗖而出,如飞蝗般射向敌阵,好不厉害。卢昌领军与阿狮兰一连战了三回,都败下阵来,折损了不少兵士器械。卢昌一筹莫展,只得退十里驻扎,另寻他策。
一日,卢昌率一彪轻骑巡探周边地形,见密林深处隐约有一小庙,走近一看,是一间破败的祠堂,祠堂外牌匾上的字早已不可辩识,大门也倒在地上。卢昌命随从军士看护好马匹,自己便走了进去。祠堂内更是破乱不堪,蛛网密布,贡台上积满了灰尘。贡台后立着的是一白袍银甲的玉面汉人将军像,那神像却着实是威风凌凌,英气逼人,可惜本来手中握的兵器早已不见了。卢昌走近细细看了一回,见这将军气宇不凡,且是汉人,便轻轻掸去神像上的蛛网灰尘,把贡台也仔细整理一番,向着神像拜了三拜,道:“将军在上,鞑子暴虐,民怨沸腾,小可卢昌不才,随无救民于水火之才,却有仁义牺牲之志。今小可率义师至此,遭豺狼之众,旁门邪术。如将军有灵,请助小可一臂之力,破敌之后,小可必重修此祠,筑将军金身。”言毕,又拜了三拜,走出祠来,引着众随从回营去了。
是夜,卢昌坐在帐中看兵书,不觉渐渐睡着,隐约中见一人入账,定睛一看,来人身着白袍银甲,气宇轩昂,和日间破祠里的那将军一模一样。
卢昌立刻起身,向那将军行了一揖,恭敬地问道:“将军何来?”
“为白水义军而来。”白袍将军道。
“敢问将军尊姓大名?”卢昌道。
将军正襟道:“武穆将军麾下,先锋官杨再兴是也。”
卢昌吃了一惊,跪拜道:“卢昌有幸,拜见杨将军,今我等义军受阻于此,恳请将军教授破敌之法。”
杨再兴道:“无妨,那阿狮兰使的乃左道之术,明日你自引兵搦战,待我阵前破之。”
营账外一阵狂风过,卢昌忽地惊醒,帐内烛火依旧,却不见了杨再兴。
卢昌将信将疑,一方面担心贸然出击再败一阵,折损更多弟兄的性命,另一方面又对杨将军显神报以期望,毕竟目前义军对阿狮兰的妖术毫无办法。考虑了一阵子,还是决定搏他一搏。
天刚明,白水军营里放起一声号炮,卢昌点先锋营健勇三千,抖擞精神,杀奔庐陵城。阿狮兰开门应战,两军排开阵势。那阿狮兰之前已胜了三阵,更本不把白水军放在眼里,在马上举刀指着卢昌吼道:“手下败将,又来送死!”卢昌也不搭话,长枪往前一指,喊一声杀,三千兵卒便像疾风般向阿狮兰部冲杀过去。阿狮兰大刀一挥,压住阵脚,嘴里哼了一声,从腰间的黑布袋里抓起一把铁砂往空中一抛,瞬间平地里起一阵狂风,百千个骷髅甲兵从风沙中席卷而来。说时迟那时快,白水军镇中突然银光一闪,一匹马一个人如急电般射向骷髅兵。那匹马,通体雪白,那个人,白袍银甲,手持烂银枪,头戴凤翅盔,岳爷爷麾下先锋官杨再兴是也。只见杨再兴挥枪一扫,一道银光,那一群骷髅兵瞬间化为一蓬蓬糜粉。
阿狮兰见破了法,大吼一声,从箭壶中取出一支箭,往天上一射,那遮天蔽日的黑幔便盖了过来,黑幔里飞出千百支箭,射向白水军。此时,杨再兴一人一骑已冲在最前面,银枪往天上一指,那些箭就如枯叶般纷纷落地,黑幔也开始破散。白水军士气大振。“好!”卢昌见状大吼一声,一夹马肚,催动兵卒一齐向前掩杀。
突然,在快要破碎消失的黑幔中“嗖”地射出一道绿光,正中杨再兴,连人带马消失不见。而那黑幔又重新聚合,连珠箭雨再次射来,瞬间射翻了百十个人。卢昌只得下令急退,阿狮兰趁势掩杀,白水军损失惨重。
是夜,卢昌在营中来回踱步。今日一战,不但损兵折将,更兼杨再兴中了那道绿光,吉凶难测,令卢昌十分烦闷。一阵微风,杨再兴已站在卢昌面前。
“杨将军,您没事吧?”卢昌迎上去一拜。
杨再兴微微摆了摆手,“放心,鞑子这伎俩还伤不到我。他顿了一顿,“但阿狮兰竟然能有此物……”
“将军说的是那绿光?”卢昌问。
“正是。”杨再兴正色道,“抛砂成兵、蔽天箭雨只是雕虫小技,不足为奇。但那阿狮兰使蔽天箭雨时所用的法器,我却奈何不了。”
卢昌点点头,心想应该是那箭簇上闪着绿光的箭枝。
杨再兴接着说道:“那箭簇是碧血簇!”
“碧血簇?”卢昌问道,“这碧血簇是什么来历?这么厉害,连杨将军也破不了?”
杨再兴叹了口气说道:“忠义之血,三年化碧。金沙滩一战,我祖上七郎七爷爷突出重围向潘仁美求援,谁知这奸臣公报私仇,乱箭射死七爷爷。当年七爷爷身披一十三箭,其中的十二支箭随七爷爷一并入殓,那第十三支箭却遗落民间,不知所踪。不想如今此箭镞竞落入鞑子之手。”
卢昌听杨再兴这么一说,心中一震。这杨门祖上的神物,岂是自己一阶凡人可破的?正踌躇时,杨再兴开口了:“卢将军不用着急,我虽阳身不再,无法破此箭镞,但白水军中有一人能破。”
“是谁?”卢昌兴奋道。
“此人外号阿三,在将军麾下火头军充当伙夫。”
“伙夫?”卢昌不解地问。
“不错。”杨再兴笑道:“就是一个伙夫。将军可信得过吗?
卢昌跪拜道:“全凭吩咐。”
杨再兴向卢昌低声说了几句,便哈哈大笑,化作青烟而逝。
翌日,白水军搦战。阿狮兰见对方阵前是一相貌平平,衣着破财的农夫,顿时大笑道:“反贼阵中无人了吧!农夫也来充当先锋。”
阿三咬牙切齿道:“今天让就让你见识见识我的厉害!”言毕便如闪电般纵马向阿狮兰冲去。
阿狮兰挥手祭起碧血镞,箭雨顿时铺天盖地而来。阿三并不慌张,左手把住缰绳,把长枪往右腋下一夹,右手从腰间摸出一把匕首,向自己的左臂上狠狠一划,瞬间左臂血流如注。说时迟那时快,这血嗖地一声变成一道红光射向扑来的箭雨,那箭雨便回射向阿狮兰阵中,与此同时,一道绿光落在阿三腰间挂的箭壶里,正是那碧血镞。
卢昌见阿三破了阿狮兰的妖术,策动大军掩杀过去,不费吹灰之力便拿下了庐陵府。之后便是出榜安民,论功行赏。阿三立了大功,升任前锋营统领,阿三这个外号也不再叫了,他的姓名是杨芃。
原来,杨芃是杨家将的后人,碧血镞见杨家的血脉,自然物归原主。
是月,卢昌用阿狮兰搜刮的财物重修了杨再兴祠,全军一同祭祀了忠义神勇的杨再兴。
杨芃武艺高强,之前因在火头军而无法施展,升任前锋营统领后如鱼得水,而白水军也如虎添翼。
后来,卢昌和杨芃的白水军加入了朱元璋的红巾军,为推翻元朝暴政立下了汗马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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