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0年7月,经过中考,营口县第一高级中学没有考上,进入了刚刚成立的位于汤池公社的营口县第四高级高中。对于祖祖辈辈都在农村生活的学生来说,离开农村走向城市,能当上国营职工,吃上商品粮,是恢复高考后千千万万农村学生梦寐以求的理想,能否考上高中就是摆在人们面前的一道不可逾越的门槛,考上了高中,就意味着离实现梦想又近了一步。
9月初,我带着录取通知书,背上行李,来到了离家二十多公里的营口县第四高级中学。四高位于汤池公社政府西南约两公里的公路西侧,是周家公社在1963年成立前就存在的营口县第四中学所在地,俗称老四中。生源来自营口县东部六个公社,我们是第一届。成立当初,四高只有两个班级,老师也是从各公社中学老师中抽调上来的。
我们班班主任是李连滨老师,他是辽大数学系五十年代的毕业生,中等个,长方脸,五十多岁,说话慢条斯理,笑的时候两边嘴角略微往上翘,中低声音,没看见他发过脾气。上课的时候,如果精力不集中,不仔细听,坐在后排的学生恐怕都听不清楚。板书时写字不快不慢,保持匀速,字迹清晰工整,前后一致,横平竖直,这是我从读书到现在见到板书最好的老师;
二班班主任李明喜老师是沈师中文系毕业的,教我们语文,他的爱人也姓李,教我们代数。语文李老师矮个,长瓜脸,说话速度快,语音短促有力,是个急性子人,而他的爱人跟他正好相反,团团脸,肿眼泡,眼皮之间形成一条缝,说话细声细语,是个慢性子人。
由于四高刚刚成立,住宿条件非常差,男女宿舍都是用方木和模板搭建的南北相对的通铺,行李是一个挨着一个,象部队临时拉练似的。每到晚上钻进被窝睡觉时,南北两排相对的脑袋齐刷刷的,酷是两道黑黝黝的平行线。
到了冬季,每个房间都有一个站炉子,生炉子都是大家自愿的,烧的都是块煤,每到晚上炉火烧旺时,大家都会凑到炉子跟前,伸出那一双双冰冷的手在炉子周围翻来翻去,搓来搓去,边取暖边寒暄,好不热闹。
早上的晨跑是每天必做的项目,只有星期天,大家才能睡个懒觉。铃声就是号令,铃声一响,大家就赶紧起床,来到前院的操场跑步,两个班级每天跑步时,由毕业于沈阳体育学院的李老师牵头带队,由我领跑,为了照顾女生,一般速度不快,约半个小时左右,大家就分别到教室上早自习。冬天的晚自习大约上到九点,十点熄灯休息。
经过一个多月的观察和了解,班级开始组建班委会,学校开始组建学生会。10月份的某一天,课间时间,李老师单独找我谈到组建我们班团支部、班委会和学校学生会的事情,他说让我担任我们班的团支部书记,学校的学生会主席,我们班的班长由其他同学担任,我欣然接受。接着,李老师把我们班班长的推荐权利交给了我,经过再三考虑,根据表现,我决定由沈继伟担任我们班班长。
就在让我当学生会主席的当天下午,李老师跟我说,他要求我在明天上课间操时到台上和大家见见面,我欣然应允。第二天做课间操前,由体育老师向在一个操场做操的初中、高中同学们宣布了高中部学生会主席的任命,这时台下掌声一片,随后我走上水泥台与台下同学们挥手致意。
时间一天天紧张而有序地度过,忙碌中充满着期待,艰苦中流露出对美好未来的向往。刚上高中时,我的文科较好,数理化成绩不太理想,英语成绩更是一般,自己定的目标也不高,能考上中专就面朝南磕头了。
经过三个月的学习,我和同学们迎来了第一次考试,考的是政治经济学,满分是100分,经过紧张的答题,我是班级第一个交卷纸的,考试老师感到很吃惊。第二天结果出来了,当王老师宣布分数时,同学们都竖起耳朵,静静地听老师宣读每个同学的分数,当我听到自己考了95分时,我感到非常坦然,因为这个分数是在我意料之中的,但我没想到能在两个班级中排名第一,分数宣布完毕,老师把卷子分别送到每个同学手中,老师走到我跟前时面带微笑地对我说,“我出的题,一般能考个七八十分就不错了,你能考出95分,我是实在没办法给你扣分了,我真没想到你能考的这么好。”
听到老师对我的表扬,我当时心里真是美滋滋的,有一种说不出的自豪感和满足感。当时我就暗下决心,一定要在这里好好学习,绝不辜负老师对我的期望,给自己和老师争口气。
可是没过几天,我的这种想法就有了动摇。这种动摇是由我班一个崔姓同学突然转到县城某中学就读这件事引起的,她的转校引起了我的重视,我想我不转校,死守这里,两个班级不太可能分文理班,文理科目都要学,将来我不能报理科,如果报文科时间保证不了,经过反复思考,我决心也要到条件更好一些的县城学校去读文科班,很快,我通过在汤池中学任职的亲戚介绍,决定到营口县第二高级中学学习。
消息不胫而走,政治课王老师听说此事后想要挽留我,但我心已定,于是,在12月下旬,我来到了营口县第二高级中学文科班就读。
如果说在四高我的成绩还有一拼,但到了二高文科班后,我发现自己的成绩和成绩优秀的同学相比,差距还是相当大的。最大的差距是英语,英语好的同学可以和老师在课堂上对答如流,可我连一句完整的句子都说不上来,别说朗读英语课文了。不管怎样,既然不是错误的选择,就应该勇往直前,奋力拼搏。
原以为到二高就可以全身心地投入学习,可万万没想到班主任姚老师有一天突然找到我,让我当班级的体育委员,可我在体育方面没有什么特长,一时让我很茫然,但对姚老师的要求又不好当面拒绝,我对老师说,“原来的体育委员不是干的挺好嘛,让我当是不是不合适,”
“原来的体育委员不想干了,”姚老师说。
见此情况,我也没法推迟,只好答应。其实,体育委员也没什么不好当的,无非是组织班级同学出早操,做课间操,上个体育课,搞搞班级间比比赛什么的。经过多年的锻炼和亲身体验,我觉得无论在班级和学校担任什么学生职务,最重要的是组织能力和在同学中的号召力,以及与班主任和科任老师的沟通协调能力,具备了这些能力,无论你在什么职位上都能驾轻就熟,游刃有余。
客观的说,二高的学习环境和气氛要比四高好很多,学生素质也比较好。离1982年高考的日子越来越近,老师和同学们都绷紧神经,开足马力,使尽浑身解数。
六月的北方正是炎热的季节,天热心焦,紧张忙碌交织在一起。每当回忆当年那种考前复习情景,就会不寒而栗,历历在目。
早晨,天还没亮,教室里早已灯火通明。走进教室,教室里一片肃静,听不到有人说话,只能听到翻书的声音,绝大部分同学都能在教室里复习,也有极少数同学拿着政史地书本跑到学校外面的树林里学习。
那时,教室里的空气仿佛已经凝固,全部打开的窗户也赶不走夏日的酷热,各科模拟题,笔记,教材,摆满了书桌,背书,算题,背笔记,熟悉已经考过的卷纸,大家各忙各的,谁也顾不了谁,真是争分夺秒。
十年磨一剑,高考前的那种紧张和焦虑,是前所未有的。
高考的时间越来越近,老师已使出浑身解数,学生也筋疲力尽,在最后一个月的时间里,老师只能做的是反复提醒学生,不要再抠难题,要熟悉熟悉公式,定义定理,考场上先答什么,后答什么等解题技巧和方法。
对于少数高考无望的学生,只能消极等待毕业,他们也都能严格遵守纪律,决不会打扰别人。
光阴荏苒,岁月如梭。距离高考只有一周左右的时间,照完毕业照就放假了,学生各自回到自己的家里,为高考做最后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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