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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新概念作文大赛获奖者,借着新闻聊聊新概念和抄袭吧。
写作的人,谁都有前人焦虑,写着写着,就不自觉跟着自己看过的那些好作品去了。我投稿新概念时,三篇里有一篇学的刘震云,有一篇学的马尔克斯,也拿奖了,学前人无可厚非,关键是你多多少少得有自己的东西。
布鲁姆说作家都有前人焦虑,这事太正常了,我毕业论文写的就是这个:莫言一辈子都在摆脱马尔克斯对自己的影响,马尔克斯的影子折磨得他痛不欲生,他自己形容逃离马尔克斯就是在“火炉里锻造”。对借鉴、模仿乃至抄袭的诱惑和不由自主,不管再伟大的写作者都很难幸免。
更不要说张晓晗、玖月晞或者那位you know who了。
但抄袭和借鉴,又有分别。对于前人的影响,清醒的,自己找到自己的路,成了莫言。不清醒的跌进去了,就成了过街老鼠。
新闻里这孩子,就是功利心太重了,一字不漏地抄,说明她完全没准备自我表达,就奔着得奖去呢。就算得奖了,这种成就感也蛮空虚的,因为得奖最爽的时刻,不是领那张纸,而是反复回味想象评委看自己文章时的情景。懂的都懂。
有关于抄袭,我是这么觉得的,真正喜欢写作的人,自己是会本能排斥抄袭的。那些抄袭的,都是喜欢名利胜过写作的。
因为人永远活在别人的精神里是很痛苦的,前面莫言那里也说过了。你可以有一个精神父亲,但你不能总是儿子,你得自己变成爸爸。
抄袭的深层心理渊源,其实在于我们好像失去表达自我的能力了。
这代年轻人,苍白的生活经验没办法适配过剩的表达欲,只能诉诸已经被证明了的框架,或用前人的残羹来套自己具体的生活。亦步亦趋惯了,好些的,续上前辈们的脉络。糟糕的,就抄袭了。
县城的年轻人们,没有多少真正的县城经验。城市的年轻人们,也没有多少真正的城市经验。大家在各地穿梭相似的教室、宿舍、咖啡馆、写字楼。一样的电影、抖音、微博热搜把精神同质化,具体经验匮乏,自我独特的感知能力越来越被佼佼者们的精神力量所钝化。
于是凯里青年的悲伤和上海青年的悲伤也没有分别,看看《地球最后的夜晚》就晓得了。于是去成都,每个人都要和那个熊猫雕像拍一张。于是去长沙,必须喝茶颜悦色,不喝不算到过。我也是这样啊,说白了在人群中,我们不太敢,也不太愿意甚至不太能够展露自我经验了。
好多写作的年轻人浮躁焦虑,渴望快速成功。但是自己探索世界的能力上被各种名家所框定,下被微博大V所剥夺。于是就在写作里选择别人推荐的、最稳妥最安全的茶颜悦色幽兰拿铁,自己喝得轻松开心,然后传承给下一个人。
既然古往今来,你我他她都一样,抄抄得了。
另外再说说新概念,这比赛就是围城,没得的都挤破头想得,一半是因为名校中文系的自主招生优待,一半也是认为神圣极了。是文学殿堂下面的第一层台阶。它也确实是学生时代人文社科类的最高奖。如此,就会有极端的孩子为了得奖而去抄袭。
但得了的,觉得也就这么回事。比赛的潦草匆忙早已让它在我们心中祛魅了。说它像围城的原因还在于,得了的想“出去”。
得奖的孩子里,分两种人,一种是不再写作做其他行业的,这个比赛也就成了一场人生的郊游,很少会提。另一种还在写作的,很巧也不愿再提,就好像生怕自己会陷入新概念即巅峰的尴尬。继续写下去的那些人,不说韩郭,张佳玮、曲玮玮、任晓雯、张悦然,哪怕写《丑八怪》歌词的甘世佳,也永不再提这事,而是大多有自己的路径了,一把年纪了,再提新概念,挺像大学生吹嘘自己小学语文得满分似的。
也就是说,不搞写作这行的获奖者,没必要提,提了也没用。还在写作的获奖者,不愿意提,提了就露怯。
不说这些成名的作者,就是还没成名的那些获奖者,想要在写作上有些作为,也对新概念这事避之不及。
因为新概念的奖状本身就是张新的门票,能决定你有没有天分进去玩,代表了你在写作上,学前班毕业了。可没有人愿意一直拿着这张门票洋洋得意。有一说一,那些获奖作文离真正的文学还有很长距离,就是学生作业,对写作有野心的人,不会愿意一辈子说自己是个学生界的写作王者。它只能代表你可以去试试看,不代表你已经成了。还远着呢。
所以,尽管年轻时是种荣耀,但到了一定年纪,那些得奖的孩子还是会想法子创造些新东西,不愿别人说自己当初拿了什么新概念,因为它就是枷锁,是让人懒惰的陷阱,是无能的遮羞布。
越老越提越丢人。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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