苹果味的秋天

    黄昏还未来临，女儿牵着我的手去水果店买她喜欢吃的苹果。九月末了，风微微凉，阳光温熙。路边几棵银杏树上缀满了果实，金色的仿佛涂满阳光的叶子，偶尔飘落下来，安静地躺在依旧绿着的草地上。树下有几个孩子在玩耍，女儿捡起一片银杏叶得意地和他们说：“我和妈妈去买苹果！”

      走进水果店，满目缤纷。空气中弥散着丝丝缕缕的香甜，女儿撇开橘子柚子，流连在苹果的香味中。不同的品种让她开始左右为难，红的绿的黄的都喜欢，虽然都吃过，但是面对选择其一，五岁的她还是有些犹豫。

      看着她犹豫的样子实在是可爱，我就建议买黄色的，那是我喜欢的，又香又脆。她喜悦而愉快地接受了。

      她的喜悦也唤醒了我童年一次难忘的吃苹果的经历，根植于记忆中的苹果独特的香气，随着岁月早已侵入骨髓。

      记得那是一个快临近中午的时候，我和弟弟在晒谷场随父亲一起翻晒新收的稻谷，来了一位叔叔，是父亲的朋友。母亲说他是干部，住在县城。他的手里拎着一个红色网兜，里面装着苹果，是黄色的，很香，也格外醒目。我和弟弟从看到苹果之后目光就移不开了。那时我还没有上学，并不知道苹果，只是因为闻到那独特的香气，想象着一定非常地好吃。

      叔叔看到我和弟弟就拿出苹果递过来，我们背过沾满泥灰的双手，不敢说话，也不敢伸手。矜持而羞涩地站在他面前看着苹果，更不愿意离开。只等到父亲开口说叔叔给的你们拿着吧。

      我记得我是靠在一棵泡桐树下吃完苹果的，当一个大苹果就剩下几颗黑籽后，我把那些籽埋进土里，担心被鸡啄了吃掉，我找了一些焦黄的泡桐树叶盖在上面。开始了漫长的等待，大约在第一场冬雪降下的时候，几颗黑籽终于被我忘记了。

      物质匮乏的童年时代，时常因缺盐少油，两餐稀粥而饥肠辘辘，所有可以饱腹的，都变成稀罕之物，饥饿强化了胃的记忆，也意味着一些突然而至的美好刻骨铭心，伴着岁月的流逝而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怀念。

      前不久，和朋友聊天无意中说起这件事，没想到朋友也有过类似的经历，他说他的一位当兵的堂叔，在部队养猪，养猪场旁边有个苹果园，堂叔经常会去帮帮忙，所以得知堂叔秋收季探亲，就送了很多苹果给他带回来。一个大家族二十多个孩子都分到了苹果。朋友也第一次品尝了苹果。“那个苹果真香啊。”朋友说完还不忘咽了一下口水。

      我想他和我一样，童年多了一个苹果味的秋天。

    如今许多年过去了，吃过无数的苹果，唯独第一次吃上苹果的那个秋天的中午，那个黄色的，溢满芳香的苹果像颗烙印，留在味蕾，刻在记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