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细地想想,我还真没想过自己想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我说的是定义层面的——老师,作家,疗愈师,科学家......我有的只是画面,具体的,一些细节的画面。比如,小时候我会有和外国人交谈的画面;也有拿着文件夹和一帮人开会的画面;也有在我家门口弹古筝的画面等等。这些画面里,如果要对应出一个名称定义的话,它们可能是:翻译?商业人士?演奏家?纵观我以往以及现在的生活和所做的事,这些我都有涉足,但是我未必称得上是在这些领域有很大成就的人。
再细细想想,我好像从来没有往“成就”这方面想,但是我是做一行爱一行,而且基本上我从事的领域都不是我有很强的主观意识要选择的,都是被选择的。先从留学顾问说起吧。
我毕业的时候年纪不像本科毕业生那么成熟,因为我读的是大专,年龄要比一般的本科生要小两岁。那时候出来工作的我,对外面的世界是一窍不通的,更不知道还有“留学顾问”这样的工作。我被命运推着,进入了这个行业,我也没想过自己在那个公司做那么长时间。由于初出茅庐,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每天要做些什么,也不懂得如何和客户交谈,都是一种混混沌沌的感觉。
一年之后的某一天,一夜之间我又混混沌沌地当了经理。真的是一夜之间,原因是主管被辞退,老板叫我顶上。记得那天晚上我到小姨家蹭饭,我说:“老板要我当经理。”小姨说:“既然他信任你,你就好好干。”于是,一干就是10年。后来想想,这个工作和我小时候拿着文件夹和一帮人开会的情景一模一样,我知道自己实现了那个画面。再来说说弹古筝。
我小时候会想象在自己的家门口摆一台古筝,因为我家是一个连通市场的必经之路,邻居们都会路过,那时家门口还高于大马路一段距离,如果从大马路往上看,有点像个搭建起来的小舞台。后来自己学习古筝,参加古筝比赛,在舞台上弹奏,好像这个画面也实现了。再来说说和外国人交谈。
从家乡的初中毕业后直接进入五年制的大专院校,那里就有外教,做留学顾问要接待很多外国学校的代表,现在先生又是外国人,天天说英语。这个画面也实现了。
所有的这些我并没有认为它们是梦想。或者,我从来没有“梦想”的概念,现在也没有。我没有想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的一种定义,有的全是画面。现在,想象的画面也不会做很久远的未来的,都是一些当下的,现时性的。比如,今晚我需要和学员们连线,那我会在脑海里过一遍,那个场景会是如何的。这样让我胸有成竹,能够应对一切的变动。这已经成为我行事的习惯。那种感觉就像我提前去经历我即将要经历的事情。
那么,画面和定义有什么区别呢?为什么我这么不在乎定义?
定义容易让我们执着。打个比方,你想成为一名作家。“作家”就是定义。如果你是奔着这个定义前进的话,你会被定义所困,因为定义一般需要公众的认可和给予,授予某个人某种头衔和称号。这样我们很有可能一辈子都无法得到,因为这种权力掌握在很多人手里,你满足得了一个人,满足不了所有人。
但是画面就不同了,画面掌握在你手里。画面和定义无关,和具体的事情有关,而具体的事情就是实践、行动和反思的总和。
拿一支笔写字,或者在电脑上打字,写下一段话语,你写的时候嘴角上扬,或者黯然流泪,又或者开怀大笑,甚至你的这些字有一天被印刷出来,自己拿着自己的小本本阅读,那种感觉很惬意等等这些画面,对应的是定义里“作家”所做的事。画面和定义不同之处就是,你已经品尝到做这件事的诸多感受,这些感受会促使你真正做出行动,甚至你已经在行动之中。
梦想这个词,可以偏向定义,也可以偏向画面,看你自己如何把握,以及你内在追求的是doing还是being。Being可谓说,你只把自己称作某类人,却尚未做出那类人所做的事情。我觉得,being是可以忽略的,让doing说话就行了。Being可以来自外界,对我们的定义;也可以来自内在,自己对自己的定义,但是不管外界如何看,我们内在都需要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
以我的生命体验,我很少提及梦想、目标这样的词,是因为我已经用画面把它们淡化了。我觉得只要有画面就足够了,至于那些画面是不是梦想和目标,是不是成为哪种称谓的人的定义已经不重要,那些画面实不实现也不重要。那什么对我来说是重要的?
做的每一件事的品质。这对于我来说最重要。
之前我那些画面的实现都不是苦苦追求的,我甚至没怎么追求,我只是顺应当下。父母叫我去读英语师范,好,我就去读了;老板叫我当经理,好,我就当了;我想弹古筝,就去学了。我顺应着命运的推动。它把我推到哪里,我就安稳于哪里。于是,我走到了现在这里。至于我未来会走向哪里,我也不知清楚,但是我爱着我当下所做的事情。
梦想和目标,是比较抽象又遥远的词,我们大可换一种方式来获得更多实质的体验。我们的一生未必也只会从事一个领域的工作或者过着某一种方式的生活。在我还在学校修读英语的时候,我压根没想过自己会是个留学顾问;在我还做着留学顾问的时候压根没想过我现在会从事写小说、写作教学、曼陀罗疗愈的工作。我没有梦想,或者说,我不需要梦想的这种天性好像赋予了自己更多的可能性。我把自己交托出去,任由生命长河把我带到哪里就哪里。
在我的课堂里,经常会遇见为梦想和目标而担忧的人群,觉得自己没有什么梦想,立了很多flag一个都没完成,又不知道自己该干些什么。我说,不用去想那些词,那些词太空了,想想具体的,具体的某件事,某个场景。
当我们有了某件事、某个场景的画面,我们也未必一定也要实现这个画面。在刚结束的课程里,我跟一位学员说,我们的某些画面,你知道它在,但你又不去打扰它,就好像是一个提前预约了很久的一位朋友,这位朋友或许需要经过我们一生才能见得到,或许也见不到。
这可能又存在疑问了:那我们寻求那个画面有什么用?如果不去实现的话。
寻求到,不代表我们时时刻刻得盯着它。需要把它变成似有似无,又不被它牵绊,重点放在做事情上。用学员总结的一句话说:
怀着目标的感觉,没有目标地前行。
所以,立flag不要只停留定义表层,需要钻到定义里面,扒开来看看:在这里面我可以做些什么?然后再和这些“什么”之间建立一种亲密的关系。如果你只是看着这个flag很高大上,很美滋滋,而你却对它里面的东西一点都不感兴趣,这个flag充其量是一面装饰,啥意义都没有。
《牧羊少年奇幻之旅》讲的就是关于梦想、天命的故事,而故事的结尾,少年发现自己要寻找的就在自己出发的那棵无花果树之下,这寓意着什么呢?
梦想不需要去冥思苦想,也不需要用力追赶,它并不遥远,它就在我们生活的每一个细节里,在我们的一呼一吸之间。即便是,我们一生都无法到达那个地方,或者见不了自己预约的这位朋友,谁能说你不是成功的呢?或者,这有成功和失败可言吗?我觉得没有。一切都只是去做,做了就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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