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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衣节一过,就能感觉到冬风的清冽。天黑的越来越早,人变得越来越懒,蜷缩在被窝里读一本书,便是最舒服自在的事情。
小时候,一到冬天,姥姥就喜欢在炉火上放一个小砂锅,小砂锅里的酱梅肉被小火慢炖着发出滋滋的响声,氲出缕缕清香。到了吃午饭的时候,我们围坐在炉火边,姥姥给每个人的米饭中放两块酱梅肉和一些肉汤,整个小屋弥漫着食物的清香,还有满满的人情味。
每当这时候。姥姥总是赞叹这个砂锅的工艺精湛,而这个砂锅是我父亲年轻时候烧制的。听说,在人民公社化时期,父亲曾在村里的集体锅坊做工,他的手艺是那里最好的。后来,父亲不得不远离家乡,独自到人生地不熟的小城市谋生。
父亲从不爱讲这些故事,但是他也喜欢用砂锅做一些吃食。尤其是冬天,父亲总是隔三差五的烧制木炭,以木炭为燃料来炖砂锅酱梅肉,全家人围坐在一起,热热闹闹地吃起来,满屋子的欢声笑语。
父亲是一个慢热口讷的老实人,和人交往也总是清清淡淡,从未见他对谁过分热情,也没听他言不由衷地恭维过谁。但是,一旦决定与人交往必定是坦坦荡荡,信守承诺的。父亲对母亲的爱也是这样的,没有甜言蜜语,海誓山盟,但必定坦诚相待,没有一丝一毫的隐瞒与猜忌。
母亲就喜欢这种慢热的人,她总是说,人与人的关系就像这酱梅肉一样需要小火慢炖,迅速建立的一段热情来的快,去的也快,是不真实的。这种慢慢的,日复一日的陪伴与关心才最为难得。
后来,我离家外出,读书,工作,还有其他的原因,我没有再吃过父亲做的砂锅酱梅肉,却遇过不同的人和事,越来越喜欢和慢热的人相处。
我见过许多待人热情的人,他们第一次跟人见面就开始热情的唠起家常,嘘寒问暖,有的甚至给别人的事情拿起了主意。他们总是满脸堆笑的跟人聊天打招呼,好像和谁都很熟稔。他们总是拿着连自己都舍不得吃的东西来和别人分享,这种人真的很不错。
可是,每个人都是一个独立的个体,人首先是为自己而活着,人最爱的也是自己。把别人的事情当成自己的事情去关心,把自己都不舍的东西贡献出来,这是一种不合常理的过度牺牲,也是缺乏边界的交往方式。所以,对别人付出越多,牺牲越多的人,他们可能要求得到同样的回应,甚至比一般人要的更多。如果他们在情感上得不到同样的回应,就会变得异常冷漠,这大概就是人们说的“一个人对你有多热情,将来就会有多绝情”。我怕自己不能以同样的热情去回应他们,更不愿意令他们失望难过。所以,我害怕和这样热情的人相处。
老刘就是一个慢热的人。他的话不多,跟人聊天也是有一搭没一搭的,见到同事也只是微笑而过,很少见他过分热情的打招呼。即使在家里也是一样的,我从没见他满脸堆笑的进门说一声:“老婆,我回来了。”他总是那样清清淡淡地推开门走进来。
他不愿做的事情别人勉强不得,别人不想做的事情,他也从没有一丝一毫勉强。他最不愿意洗碗,其他的家务还比较愿意做,就会很明白的说出来。他经常买一些日用品放在家里,怕我需要的时候措手不及,但是,从没见他大声说过“我给你买了什么什么,你可以用了”。
吴姑娘也是一个极其慢热的人,以前,我与她同住一个宿舍。大概经过一年才慢慢发现她是一个非常睿智、温暖、有修养的人。旭芬也是慢热型的人,但她的内心是极其明澈的,她就安安静静地在那些读书、画画,只和自己喜欢的人多交往。
利坤的慢热只有和她深入交往的人才能了解。因为她是个特别健谈的人,看起来和谁都能打成一片,她说话的声音很高,遇到不公平的事情也会大声的批判,或者和人辩论,从表面看,她无论如何都不是一个慢热的人。实际上,她的内心清高到明知可以得到很多的利益,却不愿与人同流合污,她的原则坚定到让一些人“看不惯”,时间长了,你会发现她是一个值得深交的人。
现在的同事中,也有好多慢热的人,和他们相处觉得特别舒服,他们总是云淡风轻,不急不燥的面对发生的一切,去接纳,去包容,给别人自由的同时,自己也很洒脱。
我们处在一个“快餐式”时代,人们总是匆匆忙忙追逐着自己的利益。有人说过:“如果你的外表都不能吸引人,谁还有时间关注你的内心?”所以,我们长相一般的人,热情点总是好的,谁也不好意思当面为难一个看似热情的人。实际上,即使我们再过度热情,也未必就能有人来关注你的内心。因为,日久见人心,一时抓来的热情,来的快,去的也快。
一段长久的关系需要的是小火慢炖,和风细雨,温温润润才能建立的。一段好的关系里,没有谁会过度热情,也没有谁做自我牺牲,而是互不勉强的自然而然。一段真诚的关系里,没有谁欠谁的,也没有谁需要感恩,大家界限分明,自我明晰,和而不同。所以,无论什么时代,”慢热“的人都不会过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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