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从前，丹麦的某位医生解剖一位遇难水手的尸体。他用显微镜观察水手的眼球，发现其眼角膜上映着一幅合家团圆的美好景象。医生把这个故事讲给朋友听，这位朋友是个小说家，立刻对这不可思议的现象作出了解释。那位年轻的水手遇难后被怒涛卷走，冲到岸上死死抓住了一座灯塔的窗棂。他喜出望外，正欲大声呼救却瞥见了窗户内的情景。看守的一家人正在专心的准备甜蜜的午餐，水手痴迷于这样的画面，想到了自己家中妻子和孩子，忘记了呼救。他的手指渐渐没有了力气，大浪忽地卷来，将水手的身体拉回大海。
我相信这个故事，他的哥哥说：刚刚看到的风景会完好的保留在人的眼底。
莫先生说他喜欢在镜子里看自己的眼睛，看自己、或者这双眼睛后面藏着的灵魂。
我也喜欢盯着自己眼睛看，看久了就会思考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和这个躯体有什么关系、我要做什么（我有时候觉得自己应该去读哲学）。
当然更多的时候，我是在观察眼睛。观察瞳孔的颜色、眼球和眼白的比例。也许是因为变成了长大了见的龌龊事多了或者近视了手机电脑看多了，能清晰的发现其实眼神不那么清亮了。
02
我记得大二的寒假出去实习，一起上班的姐姐曾经很认真的盯着我的眼睛看了很久。末了说了句：到底是还在念书的人，眼神清澈透着一股子纯净。不像我们这种在社会上摸爬滚打的，眼神早已浑浊。
我那时候不明白为什么，后来想或许是在说我头脑简单？
直到最近看太宰治的《人间失格》：小太宰将美丽的雪景映入自己的眼底，满怀期待的给怀孕的嫂嫂看，希望嫂嫂生出一个漂亮的孩子，可哥哥说他的眼神才是最好看的。然后嫂嫂说：孩子他爸的眼睛虽说看过成百上千的美丽风景，却也看过成百上千的肮脏之物，所以原本眼珠昏黄污浊。
对啊，我们每个人还是婴儿的时候，拥有着世上最漂亮的眼睛，纯净如山间的清泉。后来慢慢长大，自身的欲望和外界的美好丑恶慢慢参杂进来，山泉由清澈变的开始混浊。这些杂质会体现在眼神里，遮住你的眼睛，像丝网一样缠住你。
片刻有一个片友群，偶尔我会看里面的消息。我印象深刻的是一个青旅老板，不到三十岁。会在群里吐槽客人邋遢。因为总是在抱怨，其他人就不怎么接他的话头。后来不知道怎么就扯到党和社会这类话题，说自己有一个朋友因为在微信群里讲了一些不好的话被抓去警察局蹲了一周才出来（我很好奇那个朋友到底讲了什么话），然后又开始抱怨社会不公抱怨贫富差距等，空气突然就安静了。
我想象不到他天天看到的都是些什么，如果只看到生活的阴暗面，估计这一生永远都不会过的开心了。嗯，默默记住这家青旅的名字，以后绝不去这家。
这些杂质也会融入在你的身体里，更有甚者会腐蚀掉你的身体。
03
我上学时有一个很好的朋友，她在红灯区，我们见面的时候见到了带她们的那个男人。那个男人四十多岁的样子，眼窝深陷，眼神浑浊。整个脸看上去让人非常不舒服，就像电视里演的那种纵欲过度的脸一样，不过更加萎靡。或许是因为常年浸淫风月场，总之跟朋友见面的整个过程我都没有看那个男人的脸第二眼。
所见过的风景会完整的保留在人的眼底。见到美丽的景物时很多人都会拍照，我也不例外。但是我发现拍照出来的效果远没有眼睛看到的精彩。这里面或许是因为我拍照技术不好，或许更多的是因为眼睛才是世界上最好的相机。
清风明月、落日余晖、波光粼粼、银装素裹。再看到这些成语，脑海中就会有一个相对应的景点出现，希望有生之年能见到更多这样的风景。
题外话：说起眼神，便想起曾经看小说时一个印象深刻的点。在古代，文人雅士刻画人物多会会进行眼神的描写。如曹植描写洛神宓妃时用“明眸善睐”，又如白居易描写杨贵妃有“回眸一笑百媚生”。事实上，古代世家养在深闺的小姐有一个专门用来让眼神变的灵动和清澈的方法。就是每天盯着家里养的小金鱼看一刻钟。长此以往，死鱼眼也能灵动如秋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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