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社会关系的总和,作为一个社会人,无论是亲情、爱情还是友情,亲密关系都是我们生存发展的必需品。然而在现代社会下,人与人之间变得越来越疏离,熟人社会愈发成为一个陌生的概念,随着亲密关系的崩解与消融,个体也逐渐缩减为一个“自给自足”的孤岛。
德国著名记者伊丽莎白·冯·塔登的《自我决定的孤独:难以建立亲密感的社会》透析了这个社会现象,作者以一个记者的敏锐与犀利,对现代社会中亲密感的重大变化进行了深入的观察和思考,并提出了一系列独具创见的观点和结论。
正如引言所强调的,我们的社会已经不知不觉中处于这样的境地,即使最完美的身体也会受到伤害,而且身体是需要亲密和接触的。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矛盾的想法,既渴望亲近,又希望得到保护,不被那些违背自己意愿的亲近伤害。我们现在还不知道这个社会将会走向什么方向,是能够无所顾忌地互相关心、彼此拥抱,还是充满猜疑的自我封闭、控制的欲望和对接触的绝对回避会占据上风。
我想到了本雅明的“游荡者”形象。本雅明是现代性研究的开拓者,在对现代社会进行精准的把脉问诊之后,他提出了城市“游荡者”这一经典形象。在他的理论框架中,游荡者属于整个人群,却又是人群中的他者,在冷漠疏离的态度中与社会保持距离;游荡者也属于其所处的时代,但又是时代的异己者,他们最多是观看和注视,而不会介入这个时代,甚至与现代性格格不入。
本雅明最初用“游荡者”形容十九世纪的巴黎闲人,在其著作《巴黎,19 世纪的首都》中,有段话一针见血地指明了这类群体的特点,“这里既有被人群推来搡去的行人,也有要求保留一臂间隔的空间、不愿放弃悠闲绅士生活的闲逛者。让多数人去关心他们的日常事务吧!悠闲的人能沉溺于那种闲逛者的漫游,只要他本身已经无所归依。他在彻底悠闲的环境中如同在城市的喧嚣躁动中一样无所归依。”
回到本书,从本质上来讲,亲密关系的崩塌,不仅展现了人与人之间的疏离感,更揭示了生命与生命之间的悬浮感。你的孤独,我的困境,他(她)的绝望,行走过爱与死,穿越过血与蜜,终究消逝在了幽暗的角落,风吹不进光打不到,人人都是现代社会中的“游荡者”。
这是一场濒临崩溃的现代人的生存危机,既定的规则在无形而又强大的巨网中失效,因循的生活模式面临危机破窗般失控,人的精神状况逐渐滑向失常的边缘。不得已,他们用孤独抵抗碎片的生活,用封闭消解无解的情感。不得已,用冷漠隔绝亲密,制造一座座牢固的茧城。
但这种状态是可持续的吗?存在的或许合理,但合理的未必存在。作为一种社会现象和文化症候,亲密感依然重要,这就需要我们保持开放的态度,去重建亲密感的人际网络,在握手与拥抱中感触人性的温度和情感的力量。所以,就像作者充满深情的期许,“出去吧,去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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