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晓波的《黄金时代》,是一本讲述文革时期,上山下乡知识青年的情与性的故事。 读《黄金时代》时,一直想一个问题,那就是王二和陈清扬之间,到底有没有爱情发生过,是乱世畸恋呢,还是纯粹的“搞破鞋”。
故事写的深刻且耐人寻味,王二在他一生中最美好的黄金时代,到底经历了些什么,在政治的疾风暴雨中,支撑他精神的,到底是情还是性。
小说的开头便荒诞不经,“有一天她从山上下来,和我讨论她是不是破鞋的问题。那时我还不大认识她,只能说有一点点知道。”一个被人称之为破鞋的女人,冒冒失失的跑来找一个基本属于素昧平生的单身男人,来证明她不是破鞋,这就有趣了,难道他说她不是破鞋,她就不是了吗?
接下来对此作出解释,“她有点神经质,都是因为有很多精壮的男人找她看病,其实却没有病。那些人其实不是去看大夫,而是去看破鞋,只有我例外。”“这些窟窿使她产生一个希望,就是也许能向我证明,她不是破鞋,有一个人承认,她不是破鞋,和没人承认大不一样。”看到这里,似有所悟,她心里的症结所在,似乎不是破鞋的问题,而是在这个冷漠的山村,她深深的孤独与惶惑。她想找个人取暖,找一个能给予她信任与鼓励的伙伴。
在王二“敦伟大友谊”的教导下,陈清扬表面上是接受王二的诱惑,破罐子破摔,消极抵抗,其实内心深处,自此有了一个坚强的后盾,使她变得勇敢起来。她干脆做个破鞋,无所顾忌地和王二把性爱进行到底。在那个荒谬的特殊时代,对于人性的无比压抑,王二用端起枪打瞎书记母狗的眼作为抵抗,而陈清扬用坦然地做一个破鞋用来抵抗。以至于“挨斗时她非常熟练,一听见说到我们,就从书包里掏出一双洗得干干净净用麻绳栓好的解放鞋,往脖子上一挂,等待上台了。”这种从不服气的想要争辩,过渡到淡定从容的逆来顺受,看的叫人不禁心中一凛。有了王二这个精神支柱,她也无所谓清白不清白了,而是无师自通地总结出另一套活着的理论,“人活在世上,就是为了忍受摧残,一直到死。想明白了这一点,一切都能泰然处之。”
如果因为爱情,其实有很多机会他们可以逃离这个世界,逃到山里去,过男耕女织世外桃源一般的生活,可是他们短暂的休憩了一下,面对四条不同命运的岔路口,仍然坚定地选择了回到村子里,继续面对无休止的批斗和改造。这是对未来的不甘心,不想就此向命运屈服,他们追求的不是爱情那么简单,而是在憧憬着一个世界,一个新世界。这种憧憬要大于爱,大于敦出来的友谊,大于两人之间所有的情谊。哪怕只是憧憬,哪怕万劫不复,也要回来试试。只是试的过程中,需要彼此互为腰杆。
小说的最后,因政治局面的改变,两人从容分开,毫无牵挂地各奔前程,所有的情与性就此结束。当生活被政治所占领,当个人命运无奈的屈从于时代,当人本身飘零如风中的蒲公英,当胸中的抗争也只限于打瞎书记的狗眼,当所有的愤愤不平最后都化作无所谓,那么,在这扭曲的时代里,王二与陈清扬,与其说是爱,不如说是彼此的慰藉品。他们在一起敦伟大的友谊,彼此信任,彼此取暖,彼此爱护,或许只有如此,才是暂时解脱苦难的唯一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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