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一个人,第九年了。
我们一起从小长大,长大后的我们,渐行渐远,在这第九年里,他始终不知道,而我们,也只能以好朋友这样相处下去。
打小,我就特别喜欢跟在他后面,另外一个原因也是他会给我莫名的安全感。你要知道作为一个父母放养的孩子,真的很希望陪伴,我父母每天早出晚归,我大多数时间都是和他待在一起。班上有些个男生恶作剧整我,他会为我出头,记得有一次,我的同桌把我弄哭了,他下课把人家拉到外面,把我同桌的脸都打红了。后来,我同桌的妈妈找到学校来了,咄咄逼人,过分的是,有次还是在课堂上各种骂他,他就坐在我后面。下课后我要去跟老师说是因为我同桌捉弄我,他才去打他的,之后又去求我同桌,我跟我同桌道歉,都不管用。后来他爸爸妈妈来了学校,在老师办公室里说着说着,他和他爸爸就吵了起来,一气之下,他爸爸扇了他一巴掌,刚刚走进去交作业的我一下子怔住了。他从我旁边跑了出去,我放下作业也跟了出去,学校后山有一个地方基本没什么人过去,我是在那儿找到他。
“对不起”我跟他说对不起。
“没事,不关你的事”他特别冷地回我,此时的他真的冷到一个极点。之后我什么都没说,就这样陪着他。
接下来一连好几天,他都特别冷淡,也因为他的缘故,我赌气一直不和我同桌说话。有一天我实在忍不住了,在课间转过去看着他不说话,很久,他很讶异“你干嘛”
“唱首歌给你听”
“两只老虎两只老虎跑得慢,跑得慢,因为XXX心情不好,...”
我厚着脸皮唱完,他终于笑了,“难听死了”嘴上虽然嫌弃得要死,但他还是笑了。这件事总算就这么过去了。后来的几年里,我只要被人欺负受委屈,他都会为我出头,甚至会对别人说,我的人,谁也不能动之类的话。
因为时常粘着他的缘故,班上的很多人把我们YY成一对,强势的我,也不想让她属于别人,记得春游前,有风声说有个女生要跟他告白,我就死命地跟踪他和那个女生。
春游结束回学校后,我问他,有答应那个女生吗,他告诉我,没有。后来,我说,没有就好,然后就嘿嘿地笑了。
我们俩后来还参加了学校举办的三句半比赛,一起去放风筝,而我,也学会了去黑网吧还面不改色心不跳,就这样一直到毕业。
开学那天,他出现在我家门前,我特别惊喜,之前一度以为他会去市区去更好的学校,他看着我“看什么啊,快点啊,一起去报道”
我三下五除二收拾好,就去学校报名。我们有幸在同一所学校,却不能在一个班,我在3班,他在6班,但我们还是一如既往地一起骑车上学一起骑车回家,然后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学校发生的事。
但心里始终不舒服,因为我们没有在一个班。有一次我在走廊上发呆,6班的两个女生突然过来找我,仿佛和我很熟一样,有一个女生说,她是他的远房表妹,就这样就和她们交上了朋友。直到后来才知道,原来她们是喜欢他。当时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想让他属于别人,离开我。于是我就很努力很努力地学习,这样广播或者老师都会知道我,也会通报表扬我。事实证明,我做到了,想着他应该在6班也听到了我的名字,当时别提有多开心了。放学回家的路上我问他“有听到我的名字吗”
“嗯,听到了,也就一般般嘛”
我瞥了他一眼,突然想到那两个女生带给我的危机感,突然停了下来,他看我停了下来,也一起停了下来。
“怎么了”
“XXX你喜欢XXX吗”
“不喜欢啊”他一脸懵地看着我。
“可是xxx喜欢你”我望向他。
他就简单地回我“她喜欢我是她的事,我喜不喜欢谁是我的事”
我狐疑地看着他“那你喜欢谁”
“要你管”他说,“走了,回家了”然后摸摸我的头。我闷声地跟在他后面,心情特别复杂,但那时的我,并不知道他后来回头望我时的那句被风吹散的一句“笨蛋”。
后来,直到毕业前,他被学校通报批评了好几次,都是打架,我曾经劝过他,他只是简单说一句,让我不要管。第一次被通报的当天下午,我们一起回家,看着他淤青的嘴角,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就问他为什么打架,他告诉我,他们要打,那我就奉陪嘛。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就去药店买了冰袋和碘酒帮他擦,我要他不要再和外面那些人来往,他就叫我不要管。
后来的几天,我都会在学校大门口那儿等他,他让他们班同学过来告诉我说,他有事,不能和我一起回家。我刚开始信了,可是一连一个星期都是这个理由,后来直接去他们班问他,他说他以后都不骑车上学放学了,改乘校车了。当时我特别生气,质问他,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他说没必要,
“你知不知道,你每天这样带一身伤回家,你妈有多担心你,每次都来问我你这是怎么回事,你不管我的感受没事,你总得管管你妈的感受吧”
“你怎么那么讨厌,老是要管别人的事,这样会让你很舒服吗,还是说你觉得这样会很有优越感”
“XXX,放心,我以后不会再管了,就当之前的XXX已经死了”
当时的我差点被气哭了,一把把他推开,就自己跑回教室了。他旁边的同伴看到那个情景,在旁边打趣着,他冷冷地回了个字“滚”
当天我在路上骑着自行车回家,一辆校车从我旁边驶过,他就坐在窗边,明明就已经看见我了,却装出没看见我的样子。我就是气他这样子,就猛的一直骑一直骑,想追上去,毋庸置疑,追不上。整个人都像蔫儿了一样,气呆呆地推着车回家。
后来的时间,我很少见到他,即使见到,他也总是一副冷冷的样子,不跟我说一句话。我亲眼见到他又和外面的人有冲突是在放学后的下午,我和朋友骑车路过那个路口,就老远就看见一个人围着他,似乎吵了起来,我知道,他也看见我了。我强装若无其事地骑过去,也当没有看见他的样子,可是骑过去不久,还是忍不住停了下来,想要转回去找他,带他回家,但我朋友把我拽回了家。
在上学的第二年,他就突然地消失了,消失之前,让我朋友给我带了一封信,信上就简简单单的三个字:
对不起
看完写封信,我装作很平常的样子,可是有时候,越是忍,越是忍不住,一下子就哭出来了。
一连几天去他家,他妈妈告诉我,说她也不知道他去哪儿了。从那以后,自己仿佛走丢了某种东西一样,上课也不走心,成绩也有所下降。某次偶然的机会遇见他同班的好朋友,他的朋友告诉我,“其实他对你挺好的”
“我知道”
“你不知道,他不让你和他走太近,是不想让外面的人知道你们的关系,来找你麻烦,每次和你吵过之后,他也挺难受的,那次你被你朋友拉回家,那是他拜托你朋友,让她管着你,不让你靠近而已”
“他在哪儿”
“我也不知道”
那个学期啊,总算过去了,而我,也转学去了另外一个地方,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再见到他,刚开始会很想念他,那时候很流行贴吧,还特地开了个贴吧留言。
有句话叫做时间能抚平所有的伤痛,我在另外一个地方慢慢开始了自己的新生活,认识了新的同学,也收获了对我无微不至的挚友,没有以前那么想念他,只是会在偶尔想起他。再后来,我如愿考上了一所一本大学,那一刻,特别想告诉他,但始终没有他的消息。在我渐渐忘怀的时候,他又出现在了群里面,在我犹豫要不要加他的时候,他先加上了我。我在对话框里,打了简单的几个字:
我考上xxx大学了
他回:
我知道
我: 别来无恙
他: 嗯,好久不见
就这么简简单单的几句话,让我沉睡的记忆又被唤起。自己也始终克制着自己的委屈,我们就这样小心翼翼地相处着,成了躺在彼此联系人里的众中之一。
在大一的那年寒假,将近过年,他问我“你过得好吗”,彻底绷不住了,
“不好”隔着屏幕的他不知道说出不好的那一刻,我的泪水彻底决堤了。印象中,似乎从来没有人问过我过得好不好。
于是我跟他诉说着自己这些年的委屈和最近的一些打击。他一如既往回一句:我知道。
我被他的我知道激怒了:你知道你知道,你知道什么,你根本不知道,你消失那么多年,你根本就不知道。
“你是不是喝酒了”
我没回他,
他: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你的消息,就像我知道你一直在打听我的消息一样,即使是很残缺的消息,但不知道原来你这么不好,对不起。
“我不要你的对不起,几年前,就是你的一句对不起,之后你就消失了”
他有没回我,
“xxx你知不知道,我喜欢你啊,喜欢了好久好久”
他:我知道
我也不会知道屏幕外的他轻轻地说了句,我也很喜欢你啊
“我就知道你会说你知道”
他:你还会回xx吗
“不了,再也不回去了”
那天,我们聊了很久很久,可能是酒精的缘故,我们把这些年来所有的所有都讲完了,有释怀,也有感慨,还有这些年他的遭遇。第二天一大早,就收到他的一封来信:
我一直都知道你喜欢我,从小到大,也知道你对我的好,也很抱歉听到你这些年的遭遇,我只能说,每个人都有不堪的过去,只有把它当作基石,我们的路才会好走。还记得以前跟你讲的那个故事吗,乔索和亚妮,两人从小一起长大,亚妮对乔索无微不至,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她喜欢乔索,恨不得将“乔索是亚妮的”这个标签贴在各个地方,乔索总是嗤之以鼻,也确实,亚妮喜欢乔索所有人都知道,但所有人和亚妮不知道的是,乔索也喜欢亚妮。我一直都知道这九年来,你对我的心意,也知道自己很混蛋,我更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用,而且也深知,我们两个已经是不同世界的人,我们生活的圈子有很大的不同。看到你如愿考上大学,去了心仪的城市,真的替你开心,希望以后的你会更好。。。。。
心中语无伦次的他,似乎不是我所认识的他,再后来,无意间,他朋友告诉我,说他其实一直也喜欢着我,但嘴硬的他从来不会将喜欢这个字眼说出口,只是有很多不得已,这些年来他一直在偷偷打听我的消息,也希望固执的我能放下,我和他毕竟不是一个圈子的人,也不希望我受伤。
关于那时候他为什么频繁和社会人士接触,为什么会打架,为什么会突然消失,消失的这几年他又发生了什么,这个关乎隐私,在此不方便透露。但只能说,不容易。
再后来,我大概也记不清了,或许是自己已经释怀了吧,但并没有想象中的狠狠地扇他一巴掌,再轰轰烈烈地哭一场,相反的,很平淡。现在的我们,是躺在彼此联系人名单中的好友,偶尔驱寒温暖一下,别无其他。
我现在大二,不错,退回到九年前,就是小学时代,也许很多人会觉得我们是不是很早熟,但就像黄磊老师说的,所有时期的情感都应该得到尊重。
现在的我过得很好,有对我像家人一样的挚友,他也是,据说还找到了一个不错的女朋友,我想这就是最好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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