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志刚(预计阅读时间4分钟)
2000年,王家卫携梁朝伟、张曼玉用一场华丽而静谧的电影画面语言,给我们讲述了一场关于想念与爱恋的故事。尽管故事略带伤感,讲述的方式已竭尽含蓄,然而仍然如同一朵奇异的花,凭空而兀自的在内心绽放,最后覆盖了整个心房。
王家卫一贯的镜头语言,近景镜头与局部特写,让每一帧画面都显得精致而恰到好处。每一个场景的转换,张曼玉都以不同的旗袍出现。那一刻,才明白,似乎这世界上最好的旗袍正好穿在最好的身体上。每一次抬脚,每一个转身,每一回侧目,都是剧情故事的最好推进。
整个故事是极其含蓄的,没有任何血脉喷张的情欲,没有丝毫夸张的台词言语,没有一点矫揉造作的浮夸。总之,一切都显得过于安静,甚至安静的都有点压抑与窒息。然而,恰恰是这种执拗般的镜头语言,让我们一点点慢慢沉浸到影片中,并将自己带入到周慕云与苏丽珍的世界里。
只有经历过婚姻的人,或许才会看懂《花样年华》中关于婚外情、关于坚韧、关于边界、关于牵手与放开的诸多解读。大多数感情,在时间面前,会逐渐变得软弱无力、苍白无声。于是,慢慢地,演变成了张爱玲笔下的白玫瑰与红玫瑰。无论是蚊子血还是朱砂痣,无论是白月光还是米饭团,其实并无关性别,男女都一样。都会有不舍昼夜的眷恋,也会有不再触动的厌倦,于是转身与离开、逃避与伤害,似乎都变作了一出出时间镀金下的铠甲,在不同的场合不断上演。
六十年代的香港,周慕云与苏丽珍如同大多数的小职员一样,每日在日升月落间、人声嘈杂处讨着生活。本就平淡如水的生活,因为自己的妻子与丈夫,将这两个家庭链接了在一起。同时,也将周慕云与苏丽珍接下来的一生,凭空隔断出了大段大段的空白,以至于这段空白中只剩下点点滴滴的回望与想念。
“如果我有多一张船票,你会不会跟我一起走?”我们不知道周慕云是否亲口向苏丽珍说过这句话,或者即使说了苏丽珍又该如何回应。总之,最后周慕云去了新加坡,苏丽珍留在了香港。唯一的一次电话铃声响起时,他接了电话,她却无言。于是,简短的无声里,或许他们已经诉尽了内心深处挤压许久的话语了吧。
等到多年以后,或许苏丽珍还会拿着饭盒去楼下打一碗面,周慕云还会手夹着香烟一字一句的写下那些想象的小说。只是,在苏丽珍吃面的那一刻,会不会想起曾经某个时刻对面坐着一个特殊人陪她一起吃过那碗面。在周慕云的小说里,会不会也有个类似苏丽珍一样的女子,只不过小说中的女子最终可能踏上了那艘开往远方的船。
一切,都似乎漫不经心。一切,都似乎顺理成章。一切,都似乎水过无痕。
张爱玲曾经说过自己平生有三大恨,一恨海棠无香,二恨鲥鱼多刺,三恨红楼梦未完。我想,王家卫的《花样年华》就是这种恨的极致渲染,在花样的年华里,留下点点滴滴无处寻觅的过去。在某个斜阳西下的傍晚,在某支香烟缭绕的瞬间,会不会慕然间就会想起那些早已变作了回忆的当年。
周慕云在吴哥窟找到一个树洞,将心里的故事一字一句的说给树洞听,然后离开的时候用泥土封存了洞口。从此之后,这个树洞,会不会就永远储存了周慕云的故事。而这个故事里,又会不会全部都是苏丽珍呢。
第一次看《花样年华》时,只觉得张曼玉是世界上穿旗袍最漂亮的女人。而今再看时,才发现,在这个安静的女子身上,在一件件华丽的旗袍上,贮藏了太多的思绪与想念。无论是梁朝伟的周慕云,还是张曼玉的苏丽珍,都演绎的克制而隐忍。以至于,在时间的穿流间,所有的情绪都待而不发、藏而不漏、宣而不泄。
所有的时过境迁,所有的恋恋不忘,都是刻在眉间的凝视,都是写在心上的眷恋,都是永远无法到达的彼岸。
《花样年华》,花样的年华,无声的告白,无言的等待,无尽的思绪,无法的释怀。那是六十年的香港,又何尝不是此刻的当下。那是无处言及的错过,又何尝不是美丽的遗憾。那是影片中的周慕云、苏丽珍,又何尝不是生活中的你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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