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过一夜之后,刚刚(人名)一脸的困惑迷茫。他盯着手机屏幕里的自己,觉得陌生。明明是自己的脸,为什么会被吓到。
身后是一大群苦苦坚守熬夜奋战的小伙伴。黑夜终于舍得脱去他的伪装,迎来属于他的黎明。
一眼闭下去,醒来。昏昏沉的机房,大家好像被定格,还是闭眼前的画面。仿佛时间从未走过,也未流失,只是太阳自作多情的旋转而已。
脑袋重重,像喝了酒沉重,像长跑运动员灌了铅。因为生命状态临界边缘,无法再沉堕下去,也无法再坏到哪里去。所以,我们无所顾忌的谈到理想。这已是讽刺。
为工作熬夜并不伟大,我们也并不想就此牺牲生命中的任何其他。刚刚的女友半夜来探机房。奋战的小伙伴也顺便“尝”到了爱情的美好:小小的星球杯,已经足够给机房的人安慰。晃神中,刚刚的女友已不见了身影。问其去向,答已回,然后刚刚无奈自嘲的说“我已经冷落她很久了”。我明白这种不可兼得的责任心不知如何分散出去的感受。可是,恨自己天生不会安慰人,也不足自信到能够接收任何表情和眼神,能做的做得最多的是聆听和陪伴,并给予最大的理解。很多情绪不懂得如何表达,习惯性把所有的事化简至最单纯的状态。不刻意给任何事赋予意义。可是,越是刻意,说明,越是在乎。
伴着窗外的风,看着南昌的群楼,以及在群楼中的星星绿色。因为视野太远,风吹动树摇曳,那景象更像是自己的眼神恍惚而已。一切都美的不可胜收。大家疲惫的状态让所有关于理想的讨论更加真实,就像是醉酒的人说的话更能打动人。
刚刚最大的特点是表达所有的情绪都让人觉得自然合理,并无娇嗔造作。(P.S他的冷笑话也是出了名的冷,每次大家都要配合式的笑。笑话是真笑话,只是说话者的认真深情让人觉得必须有所回应才算回报。)他说,做电视节目两年了,从没有跟家人讲过这种(熬夜)的工作状态。因为,在父辈看来,我们这一辈所有的苦已经不算苦。我们的生活是他们辛苦之后的辛苦,当然会打折。他苦笑道,有次凌晨两点爸爸打来电话,说隔壁叔叔家儿子结婚让他第二天记得打电话就挂了。虽然知道儿子在加班,也无更多表示。当一个一直强悍的男人在你面前突然表露对父母认同和安慰的在乎,你才突然意识到,大家还都是孩子。我们的需求总是那么简单和相似。
两年前,好不容易争取来的北上实习。自己联系好所有事情,只是最后出现的变数(没有了住处)让我无法负荷。在操场上,打电话给妈妈。她只说了一句话,“把所有的事情搞定再跟我打电话”。泪喷涌而出,再无多话,只一句“好的”。我永远记得那个下午的晚霞是紫红夹带蓝色,微风荡漾,世界太大,深吸一口气,温热的空气溶解了所有的委屈。暗暗发誓,不会再打第二个委屈电话回家去。尽管我觉得,也许她只是状态不好,也许她正深陷更难缠的问题,也许她刚刚和爸爸吵了架。她只是无形中传达她的坚强给我。我从不会怪她,我疼她都来不及。这也是为什么,当周围人谈及自己和母亲的朋友般的相处,我会表现出诧异。当然更多的是羡慕你的幸福。我永远不知道那会是怎样的光景。也不想想。
两天后,就在我将要流浪北京街头的时候,母亲打电话过来,我一边哭一边在网上查找房子信息,一边在电话这头笑着说,一切都好,住的也特别好,不用担心。一个月后,母亲来北京找我。当消瘦的她出现繁华的北京街头,我简直要跳过马路去拥抱她。对母亲复杂的爱溢于言表。我们住在二环内,王府井附近的小旅馆。露天楼梯,屋内光线昏暗。窗外是一个高档的私家餐厅,会员制。每天各种车辆涌入,各色男人女人钻入车中。斜对面是奢侈品商场。一天到晚里面都看不到人,却好好的屹立着。街角拐过去是一家车行,劳斯莱斯一辆一辆停在门口。我和母亲不为所动,她欣喜地每天跟我谈论路过的各色“奇怪”的人。所有的人,经她一解读总是开始显得“低俗不堪”却个个鲜活有趣。
那是第一次,我带着母亲走街串巷。我喜欢被她依赖,喜欢她凡事问我的意见,问我接下来什么安排,喜欢她突然无助的出现街头只想知道我在哪里。在小镇,永远都是母亲的天下。在外边,我是母亲的贴心袄。我甚至为自己的从小都争取的新角色感到光荣,以及更多的,措手不及。
现在我依旧在南昌。遇到什么就直面迎接和拥抱什么。我不知道我未来会走向哪里,长远的打算从来不是我的专长。加入这个团队,很多事情来不及消化和总结就有新的情况需要迎接和面对。当初不懂得社会的规则,莽莽撞撞冲进来。感激的话不说,我只是珍惜。如果当初,不是汉子几条耐心和“奇葩”的短信,人生的路线可能又会转向另一个方向。也不会遇到,你,你,你。
机房里,汉子瘫坐在椅子上。说母亲早上打电话来说绍兴的小镇菜价又降了,他脑子却在想留在南昌苦逼的意义。也许只是为了母亲在和别人炫耀儿子牛逼的神情,也许只是回家看到他们每天都在看儿子做的节目很欣慰。
所有的事情,只有坚持,才显出意义。无论它多大多小,对于我们并不大的野心,已经足够。
刚刚(再强调一遍,是人名)黑着眼圈,软弱无力的胳膊拖动手腕,指点江山。“以前看那些屌丝写的负能量的东西,觉得他们真是堕落,被社会的黑暗面摧毁了。现在回过头想,真他妈就是那么一回事儿···不是非要熬夜,真是今天真不熬夜真赶不出片子。只要你给我多发点钱就行。什么理想啊,意义啊,算了。”
“总有人要仰望星空的”,汉子接过话。“你在30岁之前,回忆起来,曾经为了一件事奋不顾身过,曾经奋斗过,有那么3、4次就够了。以前我觉得,他妈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什么事值得老子熬夜的。随便一个通稿,扔过来,我修改一下,公司都不来。”熬过一整夜的他坐在那里啧啧的说到。
无论如何,你还是克服了。你会佩服自己,不是吗?
“总要有人要仰望星空的。”我不知道我在仰望哪片星空。就像韩寒说的,我所理解的生活就是做着自己喜欢的事情,养活自己,养活家人。生活它不是攀爬高山,也不是深潜海沟,它只是在一张标配的床上睡出你的身形。我的生活也简单如斯。
P.S 汉子说,他需要和牛逼的人一起工作。这也是我的信念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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