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自从上次体育课之后，云瑚就不知道如何与顾尧君相处。到了两人约定的补课时间，又赶上了学校接二连三的工作布置。偶尔在食堂碰到，也只是人群里匆匆一瞥，没来得及打声招呼，又错过了。
云瑚忽然发现以前他们在食堂频繁偶遇实在是匪夷所思。
于是乎，两人真正地说上几句话是在五月中后期。学校组织了最后一次大考，俗称热身试。这次不再按照成绩编位置，而是模拟高考的随机安排。
云瑚的考场在科学楼，她是在去考场的路上碰到顾尧君的。跟她独自一人，戴着耳机慢走不同，顾尧君身边总有一群男孩子在互相插科打诨，很是热闹。一伙人走在前面，校道里都是他们充满朝气的欢笑声。
云瑚第一次深刻地认识到顾尧君真的是一个非常受欢迎的人，朋友很多，她也不过是其中一个。相反，自己的人际关系处理得实在糟糕，称得上朋友的人寥寥无几，而顾尧君是非常难得的存在。
耳机里正放着The Heart Strings 的Pedalo ，轻快的钢琴伴奏，男孩温柔慵懒的声音，她很喜欢的一首英文歌，此时也没能挽救她没来由的失落。
云瑚看着顾尧君翠柏般挺拔的背影，正想着怎样绕远路去科学楼，前面的一伙人忽然停住了步伐，齐刷刷地回头。如果云瑚没有自作多情的话，他们应该是在看自己了。云瑚也停下脚步，还没来得及挤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就看见顾尧君就拍了拍身边男生的肩膀，不知道说了什么，一群男生挤眉弄眼地坏笑几声，又迅速跑开了。
像是刻意给两个人创造独处的空间。
云瑚微囧，扯下耳机，迎着路过的同学莫名其妙的眼神快步走上去。他们真的觉得这校道上除了他们和自己就没有其他人了么？
前面被同学扔下的顾尧君静静地看着手表，等云瑚走近，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云瑚走到了他身边，低头捏着耳机线纠结着开场白时，头顶忽然传来他略嫌清冷的声音:"云瑚同学膜癌症治好了吧？"
云瑚先前的失落紧张窘迫一瞬间都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郁闷。她小声地抗议着:"顾尧君你够了啊，我也是受害者来着……"
顾尧君被她那句底气不足的的警告逗乐，脸色舒缓下来，但嘴上依旧不依不饶地追问她:"那云瑚同学不会又没吃早餐然后昏倒在考场吧？"
云瑚忍无可忍，抬起头正要再次表达不满，却发现顾尧君狭长漂亮的眼睛此时像浸了水似的，带着笑意，异常清亮撩人。
云瑚话到嘴边堪堪止住，在他的注视下艰难改口:"我——吃过、早餐了。"
听到满意的回答，顾尧君也不再跟她开玩笑，恢复了谦逊又温和的绅士做派，真诚地祝福她:"愿你考试顺利。"
云瑚回道:"也祝你考试顺利。"
说着，到了实验楼，正是顾尧君的考场。他冲实验楼中厅的方向扬了扬手中的笔袋，云瑚知道他的意思，上一秒还潇洒地挥挥手，下一秒看到离进入考场只剩两分钟了，赶紧小跑着消失在了拐弯处。
热身试的难度不大，甚至说有点简单。按照老师们的说法是，这次考试的目的是熟悉考试的流程和时间安排，其次是给大家增加自信。
经过老师一说，云瑚觉得考试成绩已经没有很大的参考价值了。但成绩出来时，从老王口中得知十班的顾尧君数理化三科满分时，八班的同学们齐刷刷地把看向教室后面低头写字的某人。
老王也听说过一些关于顾尧君和云瑚的传言，私下也曾找得意门生喝过茶，没想到那家伙倒好，大大方方地承认了自己暗恋人家姑娘的事实，想和她一起考Q大。
当时他心里还想着年轻人就是天真，按当时云瑚物理的成绩，要上Q大哪里容易。结果他小子淡淡地说了一句:“老师您别管就行了。”
没想到这小姑娘的物理还真是慢慢提上去了，如今只要考试正常发挥，冲个Q大也不是没可能的。而顾尧君成绩也一直稳稳当当的，没有出现那些所谓早恋带来的成绩波动，他也渐渐对云瑚下午的自习课间规律性的缺席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注意到大家的焦点所在，老王故作严肃地咳咳两声，正色道:“都看后面干嘛呢？我人在讲台上！”
一句话，惹得班上的大部分同学心里直呼老王节操满地。
下课后，老王从前门出去，路过后门又绕了进去。他径直地走到云瑚身后，拍了一下正在埋头看杂志的她，在小姑娘笑呵呵地看向他时言简意赅:“你跟我去办公室一趟。”
云瑚没从杂志后面的搞笑段子里回过神，下意识地点头却没有丝毫行动。老王一个人走了几步，发现人没跟上，皱着浓眉再次看向云瑚。
南星很是无奈的地提醒她:“老王叫你去办公室喝茶啊！”说完，冲老王狡黠地笑了笑。云瑚恋恋不舍地放下杂志，专门为下课十分钟准备的段子也无福消受了。
“先坐会。”
老王异常和谐可亲地让云瑚坐在对面，还不慢不急地给她倒了杯水。云瑚双手接过水杯，一边小口地啜饮着一边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老师的办公桌。
“学校准备组织高三年级开一次考前总动员，你有没有兴趣代表学生发言啊？”老王风轻云淡地扔出这句话，而云瑚却被惊得险些呛到。
“老师……我觉得你找错人了吧？”云瑚有些不敢相信地问。
老王两眼一瞪，语气不容置疑:“我找的就是你怎么了？你的进步大家有目共睹，怎么就不能上去讲话了？”
云瑚小声挣扎着:“可是明明有很多更合适人选，不是一般让年级第一上去的么？人家更有说服力。”
谁知道老王来了一句:“你怎么知道人家不上去？我又没说只有你一个学生代表。”
云瑚忽然觉得这个学生代表也没有那么光荣而难得了。在她还想说点什么时，老王收起了开始的善良，直接露出暴政专制的真面目:“反正这次就你上去了，除非哑了，不然不许拒绝！”
云瑚泪眼汪汪:“老师我很容易怯场的……”
老王:“那正好，给你个锻炼的机会。时间差不多了，快去上课吧。”
不怎么积极参加课外的云瑚就这样被莫名其妙地安排上了。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