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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兄长我的师 ——忆 陈 士 凯 老 师

我的兄长我的师 ——忆 陈 士 凯 老 师

作者: 杏坛耕夫 | 来源:发表于2018-01-14 08:04 被阅读4次

    陈士凯老师离开我们近二十年。这么多年虽然没有举行特别的悼念仪式表达对老师的追思,但在教室里、讲台上和学生交流时,老师的音容笑貌会不自觉地在脑海中浮现。虽不真实,但显得是那样清晰。

    陈老师是一名民办教师,不到一米六的个子,田字格脸上一双大而有神的眼睛,再配上被捯饬的整齐的头发,给人一种特精神的感觉。从宗族关系上派,陈老师是我的兄长,加之又是住在一个生产队,所以我和老师的关系要比其他同学近了一层。

        老师是从三年级开始教我数学的,一直到小学毕业。尽管是民师,但毕竟有老私塾教育积累的家底,所以在教学方面除了能够得心应手地处理教材,他还有自己的绝活把枯燥的知识教得生动有趣。就是从那时起,我开始对数学产生浓厚的兴趣,并在以后的学习生活中成为我引以为傲的学科。岁月的利刃无情地削去许多美好的记忆,但陈老师上第一节课的情景依然历历在目。

        上课铃响过,在众人期盼中 ,一位中年矮个教师踱着方步走进教室。看到这样的老师,不懂得掩饰自己情绪的孩子把失望的情绪毫无保留地写在脸上。见此情景,职业的敏感让老师明白了同学们的真实想法。这时候只见老师不紧不慢的把书本放到讲台上,然后以标准的男中音,用家乡话和学生们聊了起来。“听说你们班是藏龙卧虎之地,有几个数学天才,所以接你们的数学,我是压力山大。”简单的开场,把同学们逗得哄堂大笑。“老师最近遇到一道数学难题,看看哪位天才帮我解决掉?”听到这话,同学们兴奋起来。“一只青蛙在离地面两米的枯井呆腻了,想到外面欣赏美丽的风景,于是就以每次十厘米的距离往上跳,你们帮青蛙算算,看它跳多少次就可以实现梦想?”话音刚落,同学们就迫不及待的演算起来。时间不长,大家就争先恐后地展示自己的答案,结果是全班覆没。看到这样的结果,老师只好无奈地叹叹气把头摇。“数学是运算和推理的学科,但也是用来解决生活问题的。不错,在平地上青蛙可以按照你们的结果跳出来,可是在垂直的井里情况还是这样吗?”一席话,让同学们茅塞顿开,随之注视老师的眼神也悄然发生了改变。也就是从那时开始,原来枯燥乏味的数字运算、抽象复杂的几何图形经过老师的改编和精心设计变得生动、形象且有趣起来,而轻松地学,快乐地玩也成为数学学习的主色调。

        在学习数学的潜质被陈老师激发出来之后,我们班的数学成绩在平行班前三甲中始终有一席之地。可是,就在怀揣朦胧的梦想前行的时候,我却面临着辍学的窘境。当时,农村的现实是思想落后、经济萧条。虽然实行了联产承包责任制,但长时间淤积的穷困顽疾不可能在短时间根除。而和其他家庭相比,我家更是举步维艰。因为家里微薄的收入除了维持家庭的开支,还要供养三个孩子上学。随着父母年事已高,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他们已经无法承受巨大的经济压力。权衡再三,父母决定让我在家帮着看放牲口变卖,以补贴家用(因为两个哥哥正处在关键学段)。不服、委屈改变不了现实。从此,我只能以鹅鸭牛羊为伴。新学期开学已经一个星期,看着同伴们高高兴兴地往返于家校之间,我的内心像打翻了五味瓶。毕竟是孩子,关键时顽劣的天性还是激活了灵感。一天早晨像往常一样,我牵着牛走出家门,不过和平时相比手里多拿了一条长长的绳子。到了宽阔的、家人看不到的地带,我把牛拴住也挤进了上学的大军。来到学校,我胆怯地走到陈老师的办公桌前。当时他正在批改作业,见我站在面前,他着实吃了一惊。“陈老师,我娘说家里的钱用去买农药化肥了,没有交学费的,她让我来找您,看能不能先帮着把书给领一下,等变卖东西有钱了尽早还给你。”我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用几乎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把事先编好的话一口气说了出来,说完后感觉脸上有灼伤之感。听完话,我明显感到老师的犹豫和为难。按照学校的规定,谁给学生担保必须先拿自己的工资垫付。而对于一位民师来说,家庭的日常开支都依靠少得可怜的工资,如果有额外的支出,就意味着全家的日子过得将更加拮据。这时只见老师点燃一支烟,连抽了几口。沉思了一会儿抬起头对我说:“你先去教室。”怀着不安,我挤在了同学的座位上。预备铃响过,同学们都打开书本等待老师来上课,而我除了担心和害怕,什么也没有。第二遍铃声响过一段时间后,只见陈老师捧着一摞书匆匆走进了教室,径直走到我的面前放下,二话没说径直走上讲台开始了“龟兔赛跑”行程问题的教学。

        一个细雨飘飘的午放,因为没有带雨具,所以只能任由雨打风吹了。正不顾一切往前冲时,打着伞踩着泥泞艰难前行的陈老师出现在前面。怕被老师看到狼狈相,本不打算和他打招呼就冲过去。可没跑多远,被老师喊住了。“这么大的雨,跑到家不被淋透了,我们一起凑合一下吧。”听到这,我也不好意思拒绝,就躲在了老师的伞下。“长大了,可以自己做主了。那天书领回家,大人没有打骂你吗?”听到老师突然的问话,如果有地裂我当时真的想钻进去。纸包不住火,原来老师早知道这件事,只不过没有点破而已。“想上学是好事。你也看到家庭的困难,好不容易有这样的机会,一定要争气。”一路上,老师和我聊了很多,而我除了“嗯”,就是点头。不可否认,如果不是老师成全了我美丽谎言编制的理由和梦想,现在的自己不可能站在讲台上,也许成为千千万万靠出卖劳动力为生的打工族中的一员。

        白驹过隙,转眼到了毕业季。因为当时小升初实行的是统考选拔制,如果考不上,学校的大门只能向你关闭,所以对毕业班的师生来说压力还是很大的。依我的成绩,如果没有什么意外考上初中是没有问题的。正是这样,小孩子吊儿郎当的天性又开始暴露出来。巧合的是,当时陈老师的亲侄子和我是一个班,他当时是班级“四大金刚”之首。这样,班级里自然分成了学习派和混世派,而且两派之间是摩擦不断。日积月累,在即将毕业的时候,以老师侄子为首的混世派和以我为首的学习派之间爆发了大规模的“战争”,其影响之恶劣可说在建校史上是史无前例的。擒“贼”先擒“王”,两个“首领”被请到了老师的办公桌前。毕恭毕敬地站在那里,看着老师一言不发一支接着一支抽着烟。二十分钟后,只见老师把目光从一小堆烟蒂中移向我们,以一种到现在我还没有完全读懂的眼神注视着我们,然后用极低沉的语调说:“你们回去好好想想。”一堆烟蒂,一个读不懂的眼神,一句简单却意味深长的话,从此定格在脑海中,成为永久的记忆。

    时间永是流逝,教苑依旧太平。二十年风雨的洗礼冲淡了许多,但和老师相伴三年留下的点滴却历久弥清。如今已经在讲台上站了二十载的自己,除了感恩老师在我“危难”时的一提,就是在工作中尝试着去读懂老师在特定时期定格的语言、动作和眼神。(文/陈士同  安徽省霍邱中学   237400 138564153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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