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

作者: 一叶知秋n | 来源:发表于2018-04-22 23:21 被阅读0次

      终于做了决定,自己一个人去省城做手术。

      躺在冰凉的手术床上,冰凉的温度与浓郁的消毒液气味交杂在一起,直接充斥进胸膛。我赤祼着上身,盖了一床手术用的蓝色薄被子,右手早就输上了液体。那是透明无色的盐水,已经滴完了整整一大瓶。医生还没来。手术室里只有手术灯和旁边的器械散发着冰冷的光,只听见滴哒声和我自己的呼吸声。

      早上8点,在医院外胡乱吃了一点早饭,换上病员服,躺在病房随时等着被召唤到手术室。我直直地躺着,看着护士将针头扎进右手背的血管,盐水一滴一滴地流进了血液。身体从右手臂开始慢慢凉了起来,心也开始凉凉的,如窗外的树枝在初冬里褪去绿叶,蜷缩进树干。今天的天空也如三个月前地震的那天一样昏暗,太阳躲在厚厚的云层后面。而我的心情也就从那天开始有如被云遮住阳光的天空低沉着。

      凉意阵阵袭来,我赶紧将手臂放进被子里,耳边传来相临病床的阿姨关心地询问声:"妹妹,你做手术真不找人来照顾下?能行吗?"

    "我这是小手术,医生都说可以本人签手术同意书的。没事的,阿姨您放心。"我脸上挤出笑容,轻轻地说。

    既然决定了断就彻底了断吧。这次决定一个人出来手术就是想和过往做个了断。不光是感情,还有今后的路。

    "我一会儿去手术还麻烦阿姨您帮我把包看一下。"

    "没事的,我也在,会帮你看好东西的。"另一个病床的李阿姨搭起了腔,"你手术用的毛巾买好没有?"

    "都买好了,就是不知道什么进手术室。只能等通知了。"

    病房里有4张病床,都住满了。现在只要是医院就是满员的,更何况是这个省级医院,每天都有病人排着队等着病床。挨着窗户的两张病床是两位五十多岁阿姨,乳腺肿瘤早期,都已做了手术,现在进行化疗。也许是医院的常客了,她们反而没有了刚入院时的惊恐与不安,脸上挂着笑容,不时交流治疗的经验。

    姓冉的阿姨看出了我的焦虑,用手拍了拍自己的左胸,"你看嘛,我这都切了,刚开始还不习惯,每次手碰到都还要难过一阵,治了半年多也习惯了。这次是最后一次化疗,都是我一个人来的。你看,治完了就挺过来了,也不害怕了。"冉阿姨除了说话中气还有些不足外,一点都看不出她是一位重病患者。

    剪了一头贴耳的短发,干干瘦瘦的是李阿姨,在靠窗的病床上躺着时格外的瘦小。她家就在省城边上的小镇上,乳腺切除手术做了后身材就更干巴了。脖子下方右胸口插进静脉的那根输液导管始终要生点事端,不是切口边上长出许多小疹子,就是液体没输完就会鼓起一个大包。我眯了下眼睛,李阿姨一𥑮碌就站起来了,踮起脚,伸手将输液瓶拎在手上,下床,去了卫生间,返回来又爬上床,踮脚挂瓶躺下。

    "李阿姨,你的动作还熟练呢!"

    "我都习惯了。刚生病时,老伴和女儿换到来管我。这病久了,家里的活路就耽误了,家里又添了孙孙,我就自己来了。这次感觉还可以,不吐了,只要慢点儿不昏倒就行。"她小小的身躯里迸出了又快又尖的声音。

    "也是呀,病要治,家里日子也要过起走的。"

    "我就是想给家头少添点麻烦,想让医生少化疗一次,医生说不行嘛。再坚持两次就完成了,冉家妹子马上要解放了。"

    "对呀,我治完了就去云南看女子。她说要来接我,我觉得来回路费又贵,人也难得请假,我就自己过去。她都订好火车票了,在等我了。我还等着女儿结婚,带孙孙呢。"冉阿姨忍不住笑了起来,拿来用热水烫过的金桔分给病友们吃,"自从生病后,我都不吃冷的东西了,要自己爱惜自己了。这金桔特别好,大家尝尝。"

    另外一位不怎么说话的柳阿姨今天才刚入院。说是检查出了甲状腺结节,正在准备做手术,还不知道是恶性还是良性。情绪莫名低落着。

    "手术后知道结果就好了,也不用想怎么治了。你看我刚知道是恶性肿瘤时都吓得软了,这不跟到就治疗,不是也没啥了嘛。没的啥好害怕的。"冉阿姨一边向柳阿姨递去金桔一边安慰着她。

    "也是哦,不管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柳阿姨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

    窗外透进来一束阳光,病房里一下明亮了几分。望着三位阿姨,我暂时将心里的失落埋进尘埃里,我的这个手术真是太微不足道了。比如地震,比如肿瘤,还有什么是不能翻过去的呢?

    下午两点,终于被推进了手术室。来接我的护工说早上有三台大手术,我的小手术就推后了。是呀,我的小手术。三年前我发现这个包块时吓得心都乱了,自己闷了整整几天,怎么能在我这么青春这么美好的身体里长出包块呢?我使劲的查资料,使劲儿的找药方,使劲儿按摩,可包块始终留在胸口悠闲自得。地震那天,看着满目破碎的山河,我决定了要拔掉胸口的那根刺,是的,是该拔掉了。

    医生来了,护士也来了。

    "刘医生,你这场手术做得很快哦。"

    "今天还可以。"

    手术灯一下亮了。我睁开眼,是个男医生,戴着口罩,穿着淡绿色的手术服。"怎么不是入院时的女教授呢?"我心里嘀咕着,喉咙却梗着没问出来。

    "乳腺纤维瘤,左侧九点钟方向有一个4cm的瘤体。"医生边看着检查报告,一边用带有手术手套的手摸到了我那个四处滑动的纤维瘤,"确定只有一边有吗?"

  "检查时,右侧应该还有一团小的。"我听见了自己的声音轻轻地。

  "好的,一会儿手术我看有没必要,能给剥离干净就都给你剥干净。"

    手术室还有两位女助手,都穿着淡绿色的手术服,戴着淡绿色的手术帽和口罩,脸上只露出了一双眼睛。男医生站在我身体的右侧,开始操作起来。

    伴随着消毒用的纱布挨着皮肤时的冰凉感,我整个人不由得紧张起来,全身绷得紧紧的。感觉自己是一头待宰的羔羊,知道会被刀割却不知道到底怎么时候被割的恐惧分外明显。我闭上了眼睛。

    一翻忙碌,我的上身围着手术部位铺了几层,最后铺上了一层薄薄的手术单。我现在和电视剧里的镜头一样了吗?我脑补了一组画面,自己忍着没笑出声来,居然还能想到电视画面,这是大脑紧张坏了吗!

    “下面我给你打麻药,是局部麻醉不用怕的,哪里痛就给我说。"医生很认真的语气给我说话。

    我“嗯”了一声。

    一根细细的针头斜斜地挑进了乳房的组织里。"啊!"我忍不住尖声叫了出来。刺痛感一下仿佛将我紧绷的最后一根弦挑断了,直达心底,就如三个月前的痛。

    "忍一下,很快就好了。你这个是局麻,一会儿再试下哪里还有疼感你就说。"很快的,刺痛感被麻麻的感觉替代,肌肤的触感变得怪异起来。

    那是一种什么感觉呢?好像身体还是你的身体,大脑也是你的大脑,你可以清楚地知道身体组织被手术刀划开了,手术用的剪子在医生的手上正麻利的将瘤体与你的身体分离。你能感觉到剪刀一下一下剪下去,组织被剪断,你还能听到细微的咔擦声,但你却没有疼感,没有触感,你的血肉与你的思绪分离的仿佛没有一点关系。这种感觉很奇特。

    当我的思绪还在手术室里上下游荡时,医生间的闲聊又将我拉回了现实,打破了我心中原本认为的手术严肃紧张的模样。

    "把止血钳递一个。"

    "今天我手气好哦,上午做了三场手术三个全中,全是癌,这手气应该去买彩票了。"

    "刘医生,我也听说了,这个恶性比例有点高哦。"

    我一下子紧张了起来,我不会也是恶性吧。虽然入院时医生说纤维瘤恶变的机率很小,但手术割下的组织还是需切片送检的。人一旦遇到自己的事就会忍不住往最坏的方向想,而最终结果常常都是自己吓自己。医生的对话让我的注意力从关注手术本身偏离到对未知的忧虑了。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已忘记了此时的自己是一条离岸的鱼。

    "这是你身上取下的纤维瘤,"思绪被女医生的声音打断,我睁开眼看见她举起的右手上两袋小小的透明口袋里分别装着两块透着淡淡血色的肉团,这就是藏在我身体里三年,让我不安的瘤呀!

  "我们手术后会送切片检验,结果会稍后通知你的。"我点了点头。

  "现在给你缝合,表皮下面会用可吸收的手术线缝合,皮肤表面会用医用胶布进行粘合,这样就不会留下疤痕。千万记住,一周之内伤口不能沾水。胸部用绷带固定好,伤口才会愈合的好。"

    我迷迷糊糊的点着头,又莫名感觉到了手术针缝合的动作了,还隐约有了一丝丝痛感,麻药应该慢慢在散去,身体的感知又与大脑的感观一致了。

    医生一针一针地缝着,就如你平时缝衣服一样,只不过他缝的却是血肉。短短的几分钟时间,却像经历了一个世纪那么长。

    “完成!"刘医生轻快地舒了一口气,"我给你缝得比较细,有利于伤口愈合。你这么年轻,平时要注意减少压力,多运动,平衡饮食。这个小手术不会影响以后的生活的,你放心好了。没什么是大不了的事了。"

    我瞬间被这位初次相逢的医生感动了。也许以后我们不会再相遇,我也没看清他的长相,他也不会记得我的模样,但那份不经意的温暖却埋在了我以为已麻木的心底。

    护工将我推回病房已经是下午四点了,他站在病床边正等着我。

    "你怎么来了?"我冷冷地问他,他连忙扶着我躺好。除了一直挂着的液体,护士给我又戴上了氧气,监视器的线头贴满了上身。

    "护士姐姐,我可不可以不挂这些呀,我就一个小手术,这样一配齐比危重病人还严重了!"

    "24小时内必须监测,这是医院规定。前不久也是一个小手术的病人一下子晕倒了,最后找医院闹,麻烦的很。你就坚持一下吧。"听着护士的话我只得乖乖地躺下。

    他靠着床边坐下,帮我把被子压好,轻轻地问了句:"还疼不疼?"我望着他,没有说话。

    "我知道你还在生气,别较劲了行吗?好好养身体。"我还是没有回答。他小心翼翼地在我身边一会儿倒水,一会儿加药。

    麻药劲儿已完全褪去,胸口两处伤口不管不顾地疼了起来,感觉火烧火燎,连肉皮都在跳动着疼。我迷迷糊糊地睡着,又迷迷糊糊地疼醒,反反复复被刺到心底的疼控制着。

    "我给你去开点止痛药吃吧?"我摇着头,咬着牙,不让自己痛出声来。一会儿又晕睡了过去。

    怎么会摇晃得这么厉害。晚上9点20分,刚累了一天,终于可以休息的我,正坐在酒店五楼宿舍里的床边上洗脚,还没来得及擦干脚上的水,就被直接从床边震到了墙角,重重地摔了下去。灯一下全灭了。是地震是地震。我顾不上疼,往起来爬,又被晃了回去。强烈的恐惧驱使着我使劲儿往门边爬去。我摇晃着抓住门栓,想打开门,不知道是楼房在晃还是我在摇,反正门怎么也打不开。我抱住门框"我不会就这么完了吧!我还有好多梦想没实现,我不甘心!不甘心!"病床上的我被自己的喊声惊醒了,满身都是冷汗,不知道是被吓到的还是痛来的。

    "又做恶梦了?"我点点头,思绪回到了三个月前的地震之夜。

    趁着地震停顿的几秒时间,我终于将摇斜的门打开了,在一片漆黑里,光着脚冲到了一楼的空地上。坝子里已聚满了从房间里跑出来的人们。天上泛着惨白的星光。

    "吓死我了,吓死人了……"

    "这次地震有7.0级呢!不知道有没有人遭哦。"

    "怎么办呀?我要回家……"

    女人和小孩的哭声喊声吵成了一片。最先出来的是宾馆的同事们,穿戴还算整齐,相互示意着平安。游客们也陆续跑了出来,有的裹着一个浴巾,更多的人像我一样光着脚丫子。人们都慌乱的或立或坐在空地上,脸色苍白的没有血色。

    我看着人群,自己从惊吓中缓过神来,这样不行,手机也没拿,鞋也没穿,必须回房间一趟。感觉震感不太强烈了,我咬了咬牙,冲上了楼梯,不知道怎样摸到房间的。迅速穿好运动鞋,顺手拿起床边的外套和手机就又冲向楼下,一路上了微信响个不停。

    回过神来,我第一个想起是给母亲打电话,没有信号,电话打不通。焦虑中,终于在微信里等到了母亲的平安,却没有他的消息。

    "酒店的员工大家报平安,都到大厅外的广场集中。"我收到了酒店经理的消息,没有多想,一阵小跑冲到了前厅。还好大家都还好好的,只有个别的同事在逃生过程中崴了脚。大家都吓得不轻,特别是几位才从内地来的员工没经历过地震吓得倦缩在一团。经理沙哑着声音:"这次地震是7.0级,来的太突然了。还好所有员工都平安,这就是好消息。酒店里住了几百名游客,现在还有很多情况不明。在这儿,我拜托大家一起帮助他们共渡难关行不行?谢谢大家了!"

    本来叽叽喳喳的人群出现了暂时的安静。人性在挣扎。我的内心也在挣扎,谁的命不是命呀。一分多钟的停顿后,保安部的老吴打破了沉寂,"经理,你安排吧,既然他们住我们酒店我们就要负责他们的安全。"

    "谢谢老吴,谢谢大家。我们一定要坚持到救援人员到来。我相信我们一定可以!拜托大家了。下面分工……"

    "人总是要有所为,有所不为"。父亲最爱说的这句话反复在我脑海里浮现,让我慌乱的情绪渐渐平静下来。"我是客房管家,对房间熟悉,我申请进房间去排查。"我终于鼓起勇气在经理面前领了任务,在战战兢兢中随着老吴一组到房间去排查。

    "我知道你还在怪我。"他用双手捂着脸,痛苦地说:"我当时被地震吓傻了,只有一个念头就是逃离地震中心。我给你打了电话没打通。我想着等情况稳定了就回来接你,当时不是情况紧急嘛,你就原谅我吧。"

    "逃兵。你知道的我最讨厌什么样的人。"

    天麻麻亮了,在余震中跑进跑出的我终于歇了一口气,从最初的惊恐害怕,到疲惫,到麻木。游客都转移到县城去了。我呆呆地坐在酒店空地上。酒店大厅的玻璃顶全震塌了,墙体都裂出了裂缝,曾经高高在上的那些壁画和塑像都摔到了地上,到处都是一片狼藉。酒店对面的山坡上,山体顺着滑坡裸露出了灰褐的本色,曾经飞扬的松树七零八落地翻倒在溜沙坡上。公路上全是震落下来的石块和树枝,几辆没来及开走的汽车早已被砸成了一堆废铁。还好,震中远离了聚居区,听说伤亡的人不多。

    就这样呆呆地坐着。九年前那场8.0级地震带走了父亲,还在念初中的我抱着母亲哭了两天两夜,地震将曾经的那个老兵夺走就再没回来,这个世上最疼爱我的男人不见了。父亲的坟前,我暗暗发誓会用全力照顾好母亲。

    挂掉母亲的电话,我一下子放声大哭起来,那么肆无忌惮,撕心裂肺,仿佛要把九年来压抑的全部的痛和委屈都哭出来,把心里那个优柔寡断的我都哭出来。三年前,大学毕业的我将心中的梦想都埋进了心底,静静的回到家乡小城,回到了母亲身边,而他也为了我一起来到了小城。

    "你知道我是怎么知道你是逃兵的吗?小中那天给我说地震后没多久,他约你一起往震中去,你却吓得开上车直接反方向而行,连夜逃到了省城。我还傻傻地担心你,以为你会是我的至尊宝。这三年的感情……?!"

    "你一直都那么坚强有主见的,我怕我去见你,你又会拉我去冲锋陷阵的。我也是一时糊涂,你就原谅我吧!"

    "分手吧。"我直直地望着他,"这就像身上长了包块,只有划开口子将包块切掉,身体才能复原。我们也一样,感情里长了包块。我曾经太贪恋你对我的好,像一个溺水的人紧紧抓住了救命的稻草。是我太贪心了,这对你不公平。地震摇醒了我,我决定取掉包块,也就决定重新选择生活的方向。所以,希望你也重新找到自己想要的生活。"

    "我会等你的。"他握住我的手,我摇着头闭上了眼睛。

    闭上眼睛,我格外轻松起来。伤口仍然针扎似的疼着,我却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我从疼痛中醒了过来,我明白我应该走向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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