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县城东四十里,一片荒无人烟的草甸上,阿鲁和几个兄弟顶着毒辣的太阳向前走着,不时有蚊虫盘旋的声音,让人心浮气躁。
“大哥,你说那小子不会骗咱们吧?现在咱们替他办完了事,没有利用价值了,他要是就不管咱们哥几个,让咱毒发身亡,也不是没有可能啊……”紧跟在阿鲁身后的壮汉,一边说着,一边烦躁地拍死了一只花腿蚊子,眉头拧成了一个结。
“闭嘴!别说这些丧气话!现在除了相信他,还能有什么办法?真有脑子,早干什么去了?”阿鲁没好气地怼回去,“再坚持一下,前面有个山洞,咱们先过去乘个凉,歇一歇再作打算。”
终于,几个人气喘吁吁走到了山洞口,洞里一阵凉气袭来,顿时神清气爽。阿鲁擦擦汗,找个阴凉的地方坐下来。
几人汗还没消,忽然山洞里传来微微异响,阿鲁警觉地起身,只听“嗖一声”,一支冷箭贴着他的耳根子划过。
“有埋伏!快躲开!”阿鲁一边大声提醒同伴,一边离开洞口,将后背紧贴山体,眼睛紧张地环视四周。
这时,一个黑影从洞口中一闪而出,几个汉子手里的刀还没拔出来,就被封了穴道,定在原地。阿鲁回过神来仔细一看,对他们下手的……竟是个女人。
没错,虽然黑纱遮面,但看那身形和眉眼,显然是个女子。
“你这婆娘!我们跟你素不相识无冤无仇,为何背后下黑手?”
阿鲁心里气愤不已,这趟来大虞,凶险不说,遇到的对手还都这么诡异,先是个邪气的小娃子,现在又来了个娘们儿!到底是谁说大虞人四体不勤、不堪一击的?早知道就不接这差事了,这不是坑人吗?
“为何?呵,果然愚蠢透顶!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谁让你们来这里的总该知道吧,本人也是奉命行事,怨不得我。”蒙面女子冷冷地嘲讽道。
“大哥!我就说嘛,那小子到底还是诳了咱!现在还要痛下杀手,咱们做鬼也不能放过他!”先前怀疑墨生的那个汉子气急败坏地冲着阿鲁嚷道。
“够了!现在你们该清楚的也都清楚了,死得明明白白,本姑娘没工夫与你们废话,上路吧!”说着,蒙面女子便挥手甩出几枚袖箭,阿鲁绝望地闭上眼等死。
谁知,几秒钟过去了,他却没有死,睁眼一看,另外几个同伴也没有死。惊诧间,却听到头上幽幽飘来一个熟悉的声音:“袖箭一般,不够锋利,这上面淬的毒倒是个好东西……司晴姑姑,你可愿意教我这毒液的方子?”
那女子眼中闪过一丝惊慌,一时竟不知该如何作答。
“司晴姑姑,我素来敬你为人,你要杀他们也是奉命行事,这不能怪你。只是……明明不是我要杀人,姑姑为何嫁祸于我?这就不太仗义了吧!”墨生坐在一棵树上,翘着腿,五枚袖箭被丝线勾着握在手中,面带笑意的看着下面一脸错愕的人。
面纱之后,司晴脸上有微微愧色。迟疑片刻,她终于开口道:“你既然知道我是奉命行事,那也没什么好说的。你来了,我自知不是对手,今天算这几个蠢货命大,告辞!”
说罢,司晴腾空而起,飞入了后山的密林中。墨生回头望望她的背影,并没有要追的意思。他从树上轻轻跳下,落在阿鲁几人面前。
刚刚死里逃生的阿鲁还有些惊魂未定,“小兄弟,方才多亏了你,这救命之恩,你想让我们如何报答?”
“阿鲁哥哥言重了,小弟今日本来就是要寻你们,恰好碰上这档子事,举手之劳而已,不必放在心上。”墨生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小兄弟寻我们……究竟为何事?”阿鲁又疑惑了。
“我说哥哥,你这脑子当真不灵光吗?究竟为何事?你们这就把解药的事给忘了?”墨生简直哭笑不得,“还有后边那位,竟然蠢到怀疑我要派人杀你们,我真想杀人,不给你们解药不就得了,还用得着费这个事?”
突然,阿鲁一招手,几个人就齐刷刷地跪下了。方才说墨生杀人的那个汉子更是实在,扑通一声磕了个响头,吓墨生一跳。
“小兄弟,你不仅专程为我们送解药,还救了我们的性命,救命之恩,恩同再造!阿鲁是粗人,但这个道理还是懂的。从今往后,我们兄弟几人就做你的跟班,死心塌地,若有不忠,五雷轰顶,天打雷劈……”
“别别别……快起来,小弟还年轻,可受不起这般大礼,怕是会折寿的。”墨生急忙打断了正在专心发誓的阿鲁,将这几人扶了起来。
“当初是我烧了几位哥哥的货,今日你们才无处可去,现在解药给你们,服下之后,几位哥哥便再无受制于我的地方,若想离开,小弟绝不阻拦。”说话间,墨生把盛了解药的盒子递到阿鲁手里,“但如果哥哥们想要留下,日后便是墨生的家人,绝无亏待之理!”
阿鲁手捧着解药,看了看身后的同伴,大声问道:“你们,可有想要离开的?”
“弟兄们愿和大哥一起,追随新主人,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阿鲁回过头,向墨生恭敬行礼:“主人!”后面的几位也都随着拜下去,喊了声“主人”。
行动便是最好的答复。墨生满意的微微一笑。
“即日起,诸位便是我乱真坊的门人,今后遵守门规,听从号令,我们便如同家人,不分彼此,倾心相待!”墨生收起玩世不恭的表情,恢复了正色,“骆羽,咱们的新朋友,熟悉门规等事情就交给你了。”
阿鲁等人面露不解,这是在跟谁说话?哪里还有旁人?
这时,骆羽从另一棵树上飘下来,冲他们咧嘴笑笑,“几位兄弟身材健壮,渔樵耕读,做樵夫最合适。走吧,带你们去换衣服!”
傍晚时分,墨生再见到阿鲁时,几位呆汉已经脱掉了异域长袍,改成山野樵夫的打扮。看见墨生过来,阿鲁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主人,这身衣服,还看得顺眼吗?”
晕倒……咱们是同门,又不是恋人,你换个衣服,我有啥看不顺眼的?墨生心里嘀咕着,嘴上却笑道:“不错不错,摘了绿帽子,当真顺眼多了。”
在场所有人都笑了起来,阿鲁更是面色赤红,又羞又急。显然,骆羽已经告诉了他们为何在大虞不能带绿色的帽子。
“主人,阿鲁心中还有个疑问,主人可否解答?”
“说吧!”
“今日要杀我们的那个女子,看起来和您相熟,她……是谁?”
“她是乱真坊的司晴姑姑,不是她要杀你,是她的主子要杀你们。”墨生毫不意外阿鲁会问这个问题,“至于她的主子,你们可还记得是谁收了那一箱金元宝?”
“额……当然记得,也是一个女子,还……还挺美貌的……”阿鲁有些不好意思的回答道。
“这个收了你们元宝的美貌女子叫慧娘,就是要杀你们的人,也是今后你们的对手。咱们乱真坊的人际关系复杂,水很深,想知道更多,问骆羽吧……”
骆羽:“……”
这主子真是够了,每每有新人入门,乱真坊那些陈年八卦就要他去重新讲一遍。
墨生没空理会骆羽怨愤的小眼神和阿鲁好奇的表情,他转身穿过屏风,向书斋走去。
阿鲁安全了,但乱真坊还有许多麻烦等待他去理清头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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