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录不要叫我狗蛋
「1」
远处山体上的积雪早就消融了大半，刚才的爆炸形成了大面积的焦黑，我们并不知道政府能不能控制住疫情，只知道他们似乎没有空闲来拯救我们。
外面的情况好像更糟。跟大局比起来，我们这样的小受困群体，只是沧海一栗。
二柱子觉得应该先联系上躲在食堂里的人，他拿着无线话筒，站在走廊上显得意气风发，“食堂里的勇士们，我们需要你们的帮助，誰能出来说个话？”
食堂的正门早就破开了，因为那是玻璃做的，里面只有一些打饭的窗口和餐桌，现在全是丧尸，但是食堂有两层楼，还有个后院，后院更是用铁门阻隔，那几个夏天派出去的人就是翻铁门进去的，应该庆幸丧尸不会翻铁门。
过了一会儿，好几个学生站上了食堂的楼顶，为首的一人大声喊道：“你谁啊！”
“……我叫陈二柱！”他不太喜欢向别人介绍自己这个土气的名字。
“夏天呢？！”
“不知道！你也知道刚才那些东西全冲上来了，我们收留了幸存者，被困在五楼，但是没有看见他！”
这个时候三楼的一个教室里传来了声音：“我在这里！”
“卧槽，这狗日的还没死！”二柱子低声骂道。
传出声音的地方被一群丧尸围得密不透风。
那边食堂楼顶的人转而就不理他了，直接冲着三楼教室喊：“你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受伤？”
于是我们就完全成了听众，只剩下他们俩在那里玩千里传音，我恍然有一种对山歌的错觉。
三楼的歌手叫夏天，从他们的歌声里，我们知道了食堂楼顶的歌手叫顾元江。
“我还以为这人叫秋天！”马列对于这个正常的名字很苦恼。
顾元江给出的信息还是比较诱人的：“食堂里死了好多人！还有八个工作人员活着。
仓库里有很多大米，面粉，蔬菜，食堂里的叔叔说够全校人吃一个星期，还有……后院养着五头猪！”
所有人都饿了，听到他这么一说，简直不要太饿啊！说实话，以前大家都骂食堂里的饭菜是给猪吃的，现在只要能让我们吃上一口，做猪也愿意了。
“现在让我吃顿饱的，让我立刻死掉都行啊！”我说。
二柱子说：“不不不，饿了这么久，应该先喝粥，不要人没饿死，吃死了就冤了！”仿佛我们现在已经置身于食堂里了！
经过他们一番商量，决定先救出夏天，然后解决掉外面楼层里的丧尸，所有人全部迁往食堂，吃顿好的。
「2」
每一个教室都只有一面是对着走廊的，也就是说，夏天所在的教室另一面是凌空的，跳出窗外就会摔下楼去。
现在三楼走廊上全是丧尸，以前最危险的那一面成了他逃脱的唯一出口。
我们救他的工具是储物室里的粗麻绳，这东西是运动会拔河用的，几十个人都拉不断的那种，现在真是派上了大用场。
太阳已经出来了，晒在身上非常的暖和，我们组织了人手，从楼顶对应的位置把麻绳慢慢放下去，等着夏天抓住。
我这个人凡事都多一分猜忌，当我们全部抓着麻绳往楼顶的边沿靠拢的时候，我忽然冒出个念头，要是在拉夏天的过程中，有人推我们一把……
这个念头一出，我就不自觉的左顾右盼，还往后边移，因为站在最后边是一定摔不下去的。
“狗蛋兄弟，你恐高？”二柱子对我的怪异举动很疑惑。
我点了点头，没想到马列这煞笔随口就是一句：“他不恐高，他小时候爬树可厉害了，我家的柿子都是他偷的！”
我尴尬地笑了笑，我们仨现在应该要同舟共济，我也就把心里想的直接告诉了他俩。
“你觉得有人想杀我们？”二柱子疑惑，他只知道我们解决不了吃的才会死，他不知道这个时期死亡常伴我们左右。
我认为任何时候都应该保持警惕。
他继续说道：“现在我们准备去食堂，这是一个共同目标，我觉得人群的心态应该定下来了！”
“你想啊！之前跟着春天混的人有多少，我呢……是把他们对夏天的屈服理解成一种聪明人的蛰伏，
如果我们在拉夏天的过程中，他们突然发难，直接把我们三个和夏天一起干掉，最后他们又重新掌握大局，至于返回食堂的办法，我相信他们也能想出来。”
二柱子瞅了瞅蹲在楼顶一处的十几个人，他们围成一个圈，像是在晒太阳。有人朝我们这边看了一眼，跟二柱子的目光对上之后就又闪开了。
“的确不对头，这几个狗日的，蹲都蹲在一块儿，他们几个一直是一个团体，这种关系在这种灾难时期就更加突出，明显区别于其他人，劳资越看越觉得他们有鬼。”
二柱子拽着绳子，对我们这边几个男生喊道：“别放了，先收上来，等一会儿再弄！”
我说：“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好办法？”
“没错，让这几个有问题的人去拉夏天，我们看着就行了！”
“那他们趁机把夏天摔下楼怎么办！？”
二柱子没有回答我，只是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
“卧槽！你他娘的也太黑了吧！”我骂道。
说着我们就朝蹲在那里的十几个人走过去，正对着我们的那人看到我们，就整个人都僵住了，一双眼看着这边，一动不动。
我还以为他是给吓的，后来我才知道他这个状态叫做蓄势待发，没想到还真的有鬼。
当我们走近的时候，他们其中一个背对着我的人，跳起来就朝我挥了一下，我没看清他手里是什么东西，以为是把刀，下意识地用手挡了一下，手上传来割裂的剧痛感。
“狗蛋！”马列一脚把他踹开，然而情况已经朝最坏的方向发展，我听到有人大喊一声：“砍死他们！”
十几个人手里用衣服裹着玻璃，朝我们三个疯砍，这一刻，我真的后悔了，我就不该把这群混蛋放进来。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我们完全没有预料到会来的这么快，这是要直接弄死我们的节奏。人群再一次陷入混乱。
然而每一件事都是有利有弊的，在这群人恩将仇报的同时，有另一群人组织了起来帮助我们，一时之间两拨人打在了一块儿。
混乱之中我不知道又挨了多少下，心中慌乱，我觉得自己是要交代在这里了，只有恐惧和逃跑的本能，哪里想过反击。
直到我看见马列脸上被砍出的可怖疤痕，整张脸都被鲜血染红了，他推了我一下，“快跑！”
有三个人追在他背后，像三只丧心病狂的疯狗，不停地砍在他背上。
一下
两下
……
这真的是马列吗？那个被人打得不敢还手的人，
那个哭着求饶的人！
那个危难时刻吓得动都不敢动的人。
是的！他就是马列，他一直都是个乐于助人的人啊，他当初……也只是想帮王二喜呀！他是那么有正义感的一个人……
那么我呢！我又算什么！我对他又做过些什么？
我总是在旁边看着……
我才是真正的窝囊废，我只敢在旁边看着……
如此懦弱的我啊！从来都不敢站出来为他说一句话，从来不敢跟他一起面对，一起承受……
马列趴在了地上，碎玻璃，拳头，脚踢，全落在了他身上……他就这样被人无情地践踏着……
他要死了吗？
他要死了吗？
即使他死在我的面前，我还是要继续看着吗？
直到他死在我的面前，我都是一个无动于衷的人啊！
“啊——”
我大吼，用尽了全部的力气冲了过去，
什么都不管了，我只听到心里有个声音告诉我，
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就算同归于尽也好，一定要把这帮狗日的全部杀光。
［末日生存］不要叫我狗蛋（5）誰的错
「3」
我直接将其中一个人扑倒，同时一嘴咬在他的鼻子上，我听到了他的惨叫，这使我有一股莫名的快感，我没有松嘴，直接咬下一坨血肉。
背部传来剧烈的疼痛，我不理会，看着眼前用手捂住鼻子的这个人，我直接用手指对着他的双眼戳了好几下，瞬间，鲜血染红了我眼中的世界……
“为什么？”我跳起来将另一人扑倒，把他的玻璃往地上一砸，“狗日的，你们这群狗日的……”
我捡起最大的一块碎玻璃，往他脸上疯狂地划动，“我们救了你们，你们却这样做！”
“mbd,不是我放你们进来，你们都被丧尸吃光了！”
一下又一下，
他的脸成了一坨烂肉，血肉模糊。
同样血肉模糊的，是我的双手。他大叫一声，猛地用头撞在我的头上，随即抽身挣扎了起来。但是他看不见路，他跟第一个人一样，已经被我弄瞎了。
还有第三个人，我此时回头看去，那小子已经吓懵了，拿着手中的玻璃，站在那不敢上前。
“为什么要这样做？”我问他
“哐当！”
他扔了手中的玻璃，“不管我的事，我是被逼的！我是被逼的！”
他并不是被我吓到了，而是被眼前的形势吓到了，另外几个人已经被一群学生打得半死不活地躺在了那里。
“狗蛋！”马列看着我，他趴在地上，身体还在不断流血，脸上却露出了微笑。
我却笑不出来，捡起了地上的玻璃，对那个人说：“你说你是被逼的，你的玻璃上有血啊！你砍他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我没有砍，我没有砍！”
“nmb！再说一遍！”我把手上的玻璃用力往他脸上挥去，玻璃渣子碎了一地。
他捂着脸，蹲在地上，浓稠的血液从他指缝里流出来，整个人发出了凄厉的喘息声，像是在哭，我听到过垂死的猪发出过这种声音。
“我再问你一遍，砍他的时候是什么感觉！”我温柔地摸着他的头。
他的声音很模糊，像是嘴里有血，“我晤知绕……晤知绕……晤知绕……”
我从地上捡起另一块玻璃，直接砍在他头上，玻璃再一次碎成了渣，他痛得大叫一声，头皮上出现一道可怖的血痕。
“说呀！什么感觉？是不是很爽？”我拍着他的头，“告诉我，爽还是不爽！？”
他的呻吟更加凄厉了，哼了半天终于说了出来：“爽……爽！！”
“很好！！”我揪着他的头发，直接往楼顶的边沿拖。
他用手抓着我的手大叫：“不要……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我拖了一路，他就尿了一路，没有人阻拦我，一连串哭声过后，他摔下了楼，被黑压压的一群丧尸包围了起来。
这是我杀的第三个人，和第二个人一样，我都不知道他们的名字。
这不够的，远远不够，我要把他们全部杀光。
我朝着受伤的佐助走去，那边的九个人已经跪在了他的面前，他问“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直接揪起一个人的头发就要拖走，我感受到了这个人的颤抖，还有其他几个跪在地上的人看向我时，那恐惧的眼神。
我表面上不说一句话，但是心里好像有一扇窗户打开了，格外的畅快，格外的过瘾，
真好啊！这感觉……
这种让别人惧怕我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我一定要在他们的恐惧里把他们一个一个的杀光，一个不留。
“喂！”佐助过来拉住了我，“冷静一点！”
“放开！”我大吼，“还有什么好问的，有什么好审的？这些恩将仇报的人……
全都没人性的，你看他们把马列砍成什么样了？
把他们全部推下楼！全部杀光！一个不留！”
立时有几男生过来按住了我，我剧烈地反抗着，终究还是挡不住这么多双手的掣肘。
正在这个时候，我听到了一阵癫狂的大笑“恩将仇报？哈哈哈……去你妈的恩将仇报！去你妈的……哈哈哈！”
我看到了，是那个被我咬掉鼻子的人，双眼的位置只剩两片血红色，躺在地上笑得肆无忌惮。
居然还敢笑？
有什么好笑的？
“你笑什么！？”我大吼，“你笑什么！”
我挣扎着要朝他靠过去，我要把他的牙齿全部敲落，我要把他的嘴缝起来。
他可能听到了我的声音，慢慢站起来，面对着我的方向，露出一个带血的嘲讽。
“说什么恩将仇报？哪里来的恩呀？
你们只不过……是需要些人手，帮你们开一条路去食堂罢了，要不然你们躲在五楼也是死啊！哈哈哈哈……”
“啊——”
我怒吼着要冲过去，恨不得现在就把他的肉一片片撕下来，我可是做出了很大的努力才去救人的，我克服了自己的懦弱才决定打开那扇门。
如果我有什么自私的目的的话，那我做这些事，也只是想让自己心里好受一些而已。
他怎么可以那么说？他怎么可以那样说？
世上总有这种我不能理解的人，他们永远不会感激别人的恩情，他们为了自己，可以残忍地找到任何无耻的借口！
佐助的脸上很严肃，面对着那个人说道：“我们也没想让你感激我们，可是你们做出这种事，实在太让人心寒了！”
那个人笑着，像个醉汉一样摆着自己的手，“心寒？你们杀我表弟的时候，那可真是心安理得呀！”
“你表弟？”
“被你们推下楼的三个……有一个是我表弟！”
一听这话我就停止了挣扎，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堵着，整个人都有一种无力感。
“没错，我们以前就是跟着春天混的，那又怎样？
在你们眼中，我们是坏人，说什么都没用……
但我们也有感情的，我们想救春天，有错吗？
你们为了杀一儆百，毫不犹豫地把他们三个推下楼……他们什么都不知道的，我叫他们去做的！”
那个人带着哭腔，我不知道他的眼睛里流出来的是血还是泪。
“你们让楼下的怪物把他们撕咬致死，那是三个活人啊！”他咆哮道。
我低着头，是我们错了吗？真的是我们错了吗？
这个世界一定是哪里错了，一定是哪里错了！
“你们又算什么？大恩人？救世主？你们就是三个丧心病狂的疯子，你们会死！”
他用手胡乱指着，仿佛用他瞎掉的双眼把所有人都注视了一遍，“你们会死！你们会死……你们都会死！”
我抬起头来，刚好看到他纵身跳了下去，没有任何人阻止。这个人，他不害怕楼下的丧尸了？
不！他用这种残酷的方式对待自己，是为了诅咒我们所有人，他要诅咒所有人。
真的是我们做错了吗？
「4」
马列靠在墙上，身上各处都缠满了衣服上撕下来的布，有一个女生正在帮他包扎，正是我之前救进来的那个跑在最后的女生。
二柱子伤得不是很重，跟我差不多，别人都看得出来他是领袖，这导致了有九个人围着他砍，不过这也导致了所有的学生都去救他了，所以到头来伤得最重的是马列。
二柱子问我：“你后不后悔放他们进来？”
我抽着烟，没有回答他，只觉得现在心情糟到极点。他继续说着：“我觉得就算再来一次，我们还是会做同样的事！很多事情说不清对错的，我们把敌人放进来了，同时也把朋友给放进来了！”
“看看我们的新朋友！”二柱子介绍道，他对这个救他命的人很有好感。
我看着眼前这个第一时间组织人手帮我们的人，“你叫什么名字？”
“杨光！”
杨光长得一点都不阳光，是一眼看上去还让人觉得很凶狠的那种人。
可是一个人的好坏从来不是由他的长相决定的，就像春天，其实是我们学校的校草，只不过被马列把脸给划烂了！
看着杨光脸上浅浅的伤痕，还有他手上的伤口，我也开始对这人产生好感，只见他得意地笑道：“我跟夏天是好朋友，昨天晚上的大嘴，刀疤，还有个叫烟头的，都是我跟夏天一起打的。
当时他们还在睡觉呢！我们带着人冲进去就是一顿乱棍！
要不是看见你们三个挟持着春天上了五楼，我们也没这个造反的机会！”
马列在一旁投来了讶异的目光，“你们是基友吧！一个叫夏天，一个叫阳光的。”
然后他们三个一阵闷笑，然而我却一点都笑不起来。
可能是刚才那个跳楼的人的原因，我也不是在思考誰对誰错的问题，只是整个人空落落的，只想就这么瘫坐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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