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是见不到太阳的,尘土的背后是雾霭,雾霭的背后是阴云。比起长沙的艳阳高照和国防科大绿的耀眼的草皮,驻地更像一个大棺材,盖着天,笼着地,连雨都不痛快。痛快的雨我是见过的,有倾盆之势,豆大的雨珠砸在执意要淋雨的身上,蹬着拖鞋,跨着坎肩,渐有轮廓的肱二头肌暴起青筋对抗着寒冷,那是一种难以言表的酣畅淋漓。
南燕可有趣的是,往往极端会在另一个极端中酝酿,发酵,成长。丑陋的蝉蛹会破蛹成蝶,满是死气的冬日有朝一日也会草长莺飞,渴求和希望也会在淫雨和棺材盖底下爆发出疯魔般的力量,与现实对抗,与规则对抗,与时间对抗。日复一日的武装五公里越野,逐渐失去营养的操课内容,习惯性脱臼的右肩像是年幼时的玩具无数次上演着拆卸组装的戏码,千篇一律的内务、战术、点名、讲评让人慢慢产生时间错乱,如同今天穿越到了昨天。自愿戍边、保家卫国的家国大爱与世隔绝的际遇和不安现状的心思之间交织共存,矛和盾的斗争衍生出疯魔般的渴望。渴望肆虐如泥沼,陷入其中的人会不自觉的抓住每一根“救命”的稻草。
是的,我是个当兵的,而stranger是我的稻草。
南燕 南燕我对soul的喜爱之处在于soul为之提供的可能性的发生。这种可能性来自于有趣的灵魂,进而提供了不必了解所带来的快乐。真的,人对自己太过了解的事物往往会失去进一步探索的欲望,而对不了解的往往可以尽情地雕画和塑造。stranger是一个善于发现美的女孩子,在我的雕画里,她像我的眼睛,代我看着那属于霓虹的世界。
南燕stranger的称谓来自于一部我甚至忘记了冗杂剧情的电影,女主在街头跌倒,男主弯腰将她扶起,跌倒的女孩子慢慢的转身过来,笑里面没有杂质,说“hi,stranger.” 或许这正是有趣之处,人与人之间没有来路,在某个时间节点上悄然遇见,又会在不知何时的另一个节点上离开,仿佛是飞过天际的南燕,只有画面,不留踪影。
南燕一个被罩上绣着红色碎花的女孩子一定是五光十色的,娉婷、婉转,好似将所有美好支付给了时间,带着光闪烁,又随着月亮舞蹈。不爱裙子的她会将银杏叶用湿巾擦干,会用相机记录着一朵月季的成长,会仰头看云,会不带钱包走在街上。她的一举一动如此清新,又处处超脱我的想象。驻训边境的三个月里最快乐的事情就是打开她的留言,让我知道,这个世界除了金戈铁马和我所臆想的虚拟世界之外还有如此灿烂的真实。于是,压抑的思绪开始奔腾,化作“如果”“那么”的虚拟假设,探寻着生活中可能性的发生。
说真的,有一个人在独自求索中能够互道晚安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虚拟终会止步于虚拟,这是我知道的。不在同一时间线上的交流、迥然不同的生活背景、跨越千水万水的沟通距离和无法产生共鸣的滞后效应,终究会让南燕划过天际。可我依然热忱的感谢这一段美好。处处逆旅当然困难无比,可是殊不知,更困难的是在平淡中还压抑着不安于平淡的悸动,努力平淡的过下去。总有一些人,拿梦想当作口粮,眼睛看着远方,深陷不确定的囹圄,却还拼了老命的燃烧。沸腾着的不安的灵魂一股脑的喷涌着,发泄着,像蛇一样吐着信子,鲤鱼一样摆着尾巴。喊着,叫着,歇斯底里着,在苍白中撕开一个小口,与更加深远忧郁的苍白骄傲的对视。或许,二十年后我们会对这份骄傲心安理得,又或许带着不甘心生埋怨,但好歹活过拼过呐喊过。我们拔出过宝剑,纵使屠龙不成,也可埋剑退隐。至少身边还有过这么一只南燕,曾划过天空。无关得失,只谈情怀。
挺好的,都挺好的。
最后愿以在边境送给你的诗作为结尾,愿能把以后的故事留给时间,我们慢慢再聊。
南燕《沁园春·南疆》
燕飞回首,南疆之南,北山之北。念家中老母,妆楼颙望。二十正好,书生扛枪,脚踩边土,星辰隐光,醉酒倚剑笑老庄。待明日,看金戈铁马,彩云朝阳。
人生难记几何,记相见恨晚又如何。忆峥嵘过往,难掩踪迹。来时癫舞,去时骄狂,不见来路,不念过往,管他再有没有计量。待十年,若两不相厌,共负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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