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期提到的国师神秀,与南宗惠能合称“南能北秀”。历史告诉我们,一旦外患消除,内斗就会丛生。经由历代高僧的努力,佛教在武则天时代刚扬眉吐气,马上就陷入佛教史上著名的南北统争。
一宗难容二主禅宗正统之争发展历经三个阶段:
神秀时代:神秀被武则天邀请到洛阳讲法,分别给武则天、唐中宗、唐睿宗讲法,时称“两京法主”、“三帝国师”,北宗禅法盛行天下。惠能则在曹溪(广东韶关)南华寺弘法,声名鹊起。期间,神秀对惠能有诸多举荐、推崇,主观和客观都迅速提升了惠能的知名度。惠能对这位师兄也礼敬有加。师兄弟二人同气连枝,可为师门表率。本阶段无南北宗之说,神秀、惠能均未在意此虚名。
普寂时代:神秀禅理盛行中原,北宗一脉被上升为官禅,神秀弟子普寂于713年(左右)在嵩阳寺立碑表明神秀为达摩正统,后期自称“禅宗七祖”,立神秀为“禅宗六祖”。当时国家中心地处中原,遂无人敢挑战北宗正统论。普寂搞事情的时候,他师叔“惠能大师”已过世20多年。在后期虽然南宗高僧把惠能吹上天,客观的说那时认识南宗的人真不多,毕竟岭南那会都是崇山峻岭,跟现在大广东的GDP压根就不是一个概念。
神会时代:公元734年,惠能弟子“神会”北上滑台设下无遮大会(打擂台),正式提出“南顿北渐"的概念,挑战普寂的北宗正统论。普寂当时已经83岁,距离入灭只差5年。无论是从地位上还是精力上,普寂都没理由去理会神会。期间神会没取得多大的成就,反而是被北宗僧人处处刁难、打压,甚至被设计流放,过的很狼狈。转机发生在755年,当时的背景是神秀一脉的优秀弟子普寂、义福已过世20年了。
公元755年,安禄山起兵造反,两京陷落,玄宗逃难四川。唐朝军队缺乏粮饷,名将郭子仪通令全国郡府各置戒坛度僧,收取税钱(香水钱)以助军需。正值被流放的神会赶赴洛阳创立临时寺院开坛度僧,所得筹款全部上缴支援军费,为李豫(唐代宗)率军收复西安、洛阳立下赫赫功劳。公元796年,朝廷敕封神会为禅宗七祖,一举坐实“惠能”禅宗六祖的事实。
南北禅宗正统之争,是在神秀、惠能入灭多年之后,普寂埋下禅宗南北争端的种子。经过20年生根发芽,神会北上弘法开启法统争夺战的开端。神会过世38年,由朝廷助力裁定以惠能为代表的南宗为禅宗正统。南北禅宗争夺达摩正统的斗争,暂时告一段落。
《一代宗师》的台词很有味道,值得细细品味。表面讲叶问,内里藏惠能。惠能号称“禅宗六祖”,是真正的一代宗师。一人在广东南华寺讲法;一人在广东佛山打拳,颇有渊源。举栗:
“拳分南北,国分南北吗?”——呼应惠能的“南北佛法”观:“法本一宗,人有南北,法即一种,见有迟疾;何名顿渐?法无顿渐,人有利钝,故名顿渐”。
“凭一口气,点一盏灯。要知道念念不忘,必有回响。有灯就有人。”——记录禅宗法统传承的书又叫《传灯录》,意喻:以法传人,如灯火相传,辗转不绝。
契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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