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子,那个屯的!在这儿偷偷摸摸的看三生茶楼干什么呢!”一个精瘦的中年汉子瞪着一双狭长的蛇眼,凶神恶煞。一只手揪着面前的小妖怪的衣领子,拖着他进了更深的巷子里。如果仔细看到话就能发现这中年汉子就是那天宴席上魔眼身边的跟班小甲。
“没,没干什么。”这只小妖怪正是街角那只偷看石磊的妖怪,嗫嚅地回道。
“没干什么,那你干嘛这么慌张,说不说,不说可别怪我,”中年汉子眨巴眨巴眼睛,“你是猪妖吧,听说红烧猪蹄挺不错的。”
猪妖一听,脸上的汗水簌簌流了下来,哭丧着脸说:“我真的没做什么,就是我老板让我来这看看黄狼、白鹤两位前辈是真走还是假走,他好来让他侄子付了宴席的钱。”
“妈的!”小甲骂道,“我以为是谁,原来是朱富贵这个吝啬鬼。你老板身价十几亿,一顿饭钱也要计较,真是嫌命长,滚!”
小甲躲在阴影里,望着茶楼上优哉游哉喝茶的石磊心里想道:黄狼那两老头看来是真走了,巫射姑更是不见踪影。老大让我来盯着这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头干什么?算了,老大肯定有他的用意。
校园里夜色渐渐笼罩,蝉声却依旧焦躁。苏小曼气鼓鼓地回到宿舍,一头扎进床上。
旁边坐在床上看剧的张瑛看着噗嗤一笑,“好妹妹,怎么了?是不是那个白帅哥又跟了你一天?”
“可不是嘛!都快被他烦死了,像没见过女人一样,死皮赖脸的,我去哪,他跟到哪,嘴里还净说些不三不四的话。”苏小曼翻过身,猛的坐起来,将枕头摔在一边,好像那个人就是白桦一样。
“诶哟,别生气了,你想想这说明你多有魅力啊,一来学校就有人追,你可要把握机会哦。毕竟人家长得帅气而且又贴心,今早上看他提着早餐在楼下等你可羡慕死姐姐我了,你可别辜负别人的一见钟情哟。”张瑛放下平板叹了口气说“为什么姐姐我就没人追呢?哎,老了,比不上你们这些如花似玉的小姑娘。”
“呸,什么一见钟情,瑛姐你可别乱说。”
“人家从没见过你,却对你如此情深,还特意查了你叫什么,住哪,爱吃什么。一定是在哪里见过你一见钟情呗,还有啊···”
苏小曼心里却想起另一个人,公交车上挺拔的身影,淡淡的清香,他在哪儿呢?在哪个专业,叫什么?
“喂,你有没有听我说话?”
“没有。”苏小曼回过神来,不客气的说道“谁让你也说这些不正经的。”
“诶,什么不正经了,这是为你终身大事着想!”
“你又不是我妈,略~”苏小曼冲张瑛做了个鬼脸,光着脚丫子,啪嗒啪嗒穿上拖鞋洗漱去了,明天周一就是残酷的军训了,她可得早点睡。
苏小曼带着几分担忧缓缓入睡,但眼前老不自觉浮现出一个人来,那个男生,那个挺拔的背影,那带着一丝慵懒倦意的眼神。就这样,小曼昏昏沉沉地做起一个梦来:
那是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峰,上面覆盖着不知积了多少年的皑皑白雪,在阳光下闪着晶莹的光泽。山顶常年风呼雪啸,任何生命都难以在上生存。但是偏偏在一块不起眼的石头下,一丝绿意悄悄地,小心翼翼地向上生长着。小小的叶片柔弱如出生婴儿的皮肤,上面细细的叶脉纤弱无比,绿色的流光在里面缓缓流动似乎随时会终止。
风雪很大,但幸好这抹绿意藏在石头下面,避免了一时被风雪摧残。时光荏苒,山峰上斗转星移,小草终于长大了一些,已经不是才看到的一点嫩芽,而是抽出两片叶子,细长而柔软,如两条绿色的绸带,在风中舒展着身姿。而石头,依旧是石头,任凭风吹雨打却始终沉默,立在峰顶纹丝不动。若仔细看的话,却能发现石头在默默改变自己的形状。它将自己朝风的一面尽量展得更宽些,将自己上部分尽量靠向小草的上方,这样小草受到的风雨就能小些。
时光流逝,又是不知多少岁月,山峰下的沧海转眼已变作桑田。此时的小草又长高了不少,叶子也由原来的两片变成了五片,细长的叶子有点像水仙。在晴朗的天气,小草沐浴在氤氲的晨光中会如少女般慵懒地扭动着自己婀娜的身姿。当风雨来临时,小草则把自己的叶子收拢起来,轻轻地靠向石头,叶子有节奏地微微颤动着,如熟睡的小女孩轻轻颤抖的睫毛。而石头依旧是石头,被风蚀成细沙的部分缓缓流向小草的根部化作养料被小草吸收。石头的样子在经历漫长的岁月后变得越发的怪异——犹如一个人跪在地上,双手环抱,头颅低垂。而小草正是在这怀抱中,风雨难侵。
苏小曼在梦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应该是心疼,对,就是心疼。但她在梦里只能似乎从空中的视角默默注视着,但她有时会觉得自己似乎和小草又心灵感应,在风雨中有一丝温暖弥漫心底。但看到石头那怪异的样子,她有点想哭,于是整个梦境都湿蒙蒙的了。
苏小曼像看着快进的电影,白天和黑夜继续轮回交替,月生日落依旧来来回回。又是不知何年何月,在一天傍晚,云霞飞天,皓月早生,当最后一缕夕阳,最初一缕月光落在小草变得稍微茁壮的身子上,小草产生了一丝灵智。一波淡淡的绿光从小草的根部漫到最高的叶尖,一道意识在小草里产生,叶尖触到了石头。
“石头?”这是一声轻轻的,细弱蚊呐的问候。
世界一片默然,连风雪的声音似乎都消失了。风蚀去了山峰所有的石头,只有小草旁边的石头依旧顽强的伫立在山巅,以一个怪异的姿势固执的坚持了不知多少岁月。
“嗯。”不知过了多久,一个笨重而沧桑的声音在小草意识里想起。
小草一下变得快活起来,细细的叶子杂乱无章的颤动着,绿波如涟漪一般荡漾。
“石头,你多大了?”
“很大。”
“石头,天上发光的是什么?”
“太阳、月亮还有星星。”
“石头,大雁姐姐说的鱼是什么,海是什么,人是什么?”
“不知道。”
“不知道?!你怎么会不知道嘛。”
“因为我没看过。”
“哦。”沉默了一会儿,“石头,……”
……
漫长的岁月里,小草和石头就这样说这话,一边又一遍,似乎从来都不会觉得无聊,直到有一天。
“石头……”小草轻轻唤了一声。
“嗯?”石头应着,一如既往。
“我要走了。”说着,小草摆动着身体,白色的光芒从小草的身上发出,分外耀眼,不一会儿,一个穿着水绿衣裳的小女孩站在石头边,小女孩蹲下身来,轻轻抚摸着石头,说:“我可以化形了,我想去看大海,去看鱼,去看花花草草,去看好多好多东西。”
“嗯。”石头一如既往应了一声,也一如既往陷入了沉默。
“别伤心嘛,”许久小女孩清脆的声音响起,“我还会来看你的,到时换我给你讲故事。”
“嗯。”
小女孩带着不舍,在怪异的石头上轻轻一吻,接着在晨曦与风雪中一蹦一跳的消失。山峰上风雪呼啸,怪异的石头略显突兀,苏小曼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哦,是了,是那抹绿意。
“叮铃铃——”苏小曼吓了一跳,赶紧将闹钟关了,旁边张瑛翻了个身,模糊嘟囔了几句又睡下了。
“原来是梦啊,真是个奇怪的梦,难道我志怪小说看多了?”小曼轻声自语,心里却任然感到一丝惆怅,眼角有点湿湿的,她不禁想:不知道小草最后回去了没有?
把脑子里奇奇怪怪的想法都收起来,苏小曼穿上那难看死的迷彩装,在镜子前看了一下,心里一阵吐槽:H大真是抠门,怎么订的都是什么东西,像穿着塑料一样。
不过苏小曼穿着军装倒是有另一番风情,本来齐肩的秀发扎成了马尾,显得更加清秀,特别是那如天鹅一般的修长白皙的脖颈露了出来,让路上的男生频频回头。
“哇!好漂亮,看到那个女孩子了没有!”
“哪儿!我靠!仙女姐姐呀!不知道是不是我们专业的。”
“管他呢,上去搭讪啊。”
“你怎么不去!”
“我去了,还轮到你?”
……
清晨的阳光透过林荫道的绿叶洒在水泥路上,斑驳的树影摇摇晃晃。新来的学子正是处在奔向自由的时刻。在这一刻,他们可以毫无顾忌的对女孩说些无伤大雅的话语,表达自己的爱慕之情,但同时他们也还是青涩的年纪,要认真去找女孩子搭讪却又你推我我推你了,只能把心中所想以玩笑的话语说出。这样的年纪真的是人一生中最美好的年华啊。
“小曼,看到没有,男生都在说你呢!”苏小曼旁边一位的女孩子凑在她的耳旁轻声说。
女孩叫苏七,要比小曼矮半个脑袋,军帽下是染着一头五颜六色的头发,有着精致的五官,活脱脱一个芭比娃娃。她是苏小曼的同班同学,也是唯一的同班女同学。
“别乱说。”苏小曼脸一红,微微低下头,有些责怪道。微风拂过,树叶沙沙作响。苏小曼这一低头的温柔引起无数男生眼冒绿光,口哨声此起彼伏。
“啧啧,就我没人疼,没人爱的,好伤心,呜呜。”苏七故作哭脸状,可怜兮兮地看着苏小曼。
苏小曼莞尔一笑,轻拍了她一下说:“快走吧,迟到了可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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