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怪们》新来的妖怪09
“好茶！”魔眼抹了抹嘴上的茶渍说，“不介意让我参观参观吧。”
也不等别人答应，他自个便站起身来在茶楼中走动，一会儿翻翻书柜，一会儿拨拨盆栽，一会儿又闭着眼掐着手指，一会儿还吐出老长的舌头来在嘴巴外面扫来晃去，活脱脱像电视里的女鬼。其实对魔眼而言作为蛇类，这是他搜索敌人最好的方法。
石磊和白桦站在一旁，一个心里焦急不堪，恨不得这个大魔头早点走，一个睡眼惺忪，似乎不当回事一样。
魔眼来来回回用各种方法找两遍却还是一无所获，这里确实没有那条烛龙的气息，而且连一丝血腥味都没有。烛龙受了那么重的伤，估计变回了原形，体积应该很大，也不是想藏就能藏起来的。
魔眼却怎么也想不到这全是他的一厢情愿。烛龙是变回了原形，还变成了一条小蛇。这只不过是烛龙保命的手段而已，而不是白桦所说的受伤严重动了根基造成的。毕竟烛龙也是一只活了一千多年的老妖。
魔眼不是那么容易放弃的人，但事实摆在面前却不得不承认。因为烛龙和蝮蛇种类相近，如果得到对方的妖丹将之吸收，流失的妖力不会像其它的一样很多，而且副作用小，吸收起来也更加容易，实力可以在短时间内迅猛提升。错过了一个这么好的釆补机会，魔眼当然不甘心。
“那个，魔眼爷爷，”白桦终于忍不住了，魔眼在这让他实在心慌，“您看，两壶茶都喝光了，也在茶楼里转了这么久，天也这么晚了，您是不是该回家歇息？再说，让您的手下一直在外面等，多不好意思。”
魔眼自然是不会不好意思的，他冷哼一声，转过头来，一双邪魅的眼睛在两人身上扫来扫去，一边慢慢靠近两人。
白桦在魔眼逼人目光下，只觉得自己脸上似乎有条冰冷滑腻的蛇在游动，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生怕眼前这条蝮蛇一下结果了自己的小命。石磊微微垂着头，脸上倒是波澜不惊的（白桦：他脸是石头做的，当然没表情）。只是左手臂上那条小蛇缠得更紧了些。
其实对于石磊来说，交不交出这个小家伙无所谓（烛龙：你敢说我是小家伙！），只是白桦既然说了不交，他自然死也不交的，还有就是，他看魔眼不顺眼。
”魔眼前辈，您不会做些和您身份不符的事儿吧？”白桦看魔眼似乎有动手的样子忙说“你今天结果了我们两个，传出去别人只会说您持强凌弱，趁我们长辈不在以泄私恨。再者我们有个什么闪失，我爷爷和巫奶奶决计会为我们出口气的。”
魔眼眼中的凶光慢慢平息下来，刚才他确实想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杀了对面两个小鬼，收了妖街。因为巫射姑不在D市已经好几个月了，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哼！”魔眼一甩袖子，径直往门外走去。
“前辈，茶钱。”
白桦刚松口气，石磊在旁边不紧不慢地蹦出这句话，吓得他半死。你脑子有病吧，这时候还要什么茶钱！
烛龙没有抓到，这两人也不能杀，魔眼心中本来就郁闷烦躁不堪了，这只石头妖还敢问自己要茶钱！至少给他一个教训！
只见魔眼脚下一错，森白的手脱袖而出，一掌拍在了石磊的胸膛上。白桦惊呼，刚要动手，却听见石磊不咸不淡的声音“一共二百五十元。”
魔眼心中暗惊，刚才那一击自己至少用了五成力，还是在对方不知情的情况下，而对方竟一点事也没有。难道他的道行比我深？他本来是个谨慎的妖怪，越想越心虚，甩下三张百元大钞，说：“好好，怪不得巫射姑这么放心地让你过来，原来真人不露相。但强龙压不过地头蛇，D市不是那么好住的。”然后便气呼呼地走出了茶楼。
“我只是个新来的石头妖而已。”石磊低语道。
待嘈杂声渐渐平息下来，白桦终于松了口气，一下子瘫坐在蒲席上，忙将石磊倒好的茶一饮而尽，才慢慢舒缓过来。
“石哥，我说你能不能别那么淡定。你就不害怕吗？刚才我都以为咋们完蛋了。”
石磊扶了一下眼镜（虽然石磊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戴个眼镜，但巫姨说这样复合他有点老学究的气质对）对他歉意的笑笑。
“算了算了，”白桦摆摆手。在小时后巫射姑会时不时带石磊来D市，白桦也可以说是从小便认识石磊，那个时候白桦便觉得他呆呆的，像个不开窍的石头，谁想他还真是个石头妖。近来三个月前巫射姑将石磊送到这儿，并将茶楼交给他打理，然后让从小就在D市长大的白桦照顾一下他。相处了三个月，开始时白桦带他在D市到处乱逛，什么酒吧啊，游乐场啊，赌场啊等等，以为他一个深山老林里来的妖怪会很新奇（想带坏人家），爱上城市。谁知石磊玩了三天就再也不愿出去，觉得城市太疯狂，太喧闹了不适合他。开头两个月，石磊几乎翻遍了D市的一草一木，不知在找什么。
后来祖师爷神玑来了一封信，白桦才知道石磊是来找天界灵草的，但祖师爷希望白桦能融入人类生活，因为他大限将至。
也许石磊知道这样做没用，后面一个月就意志消沉，天天在茶楼里，除了修炼就是泡茶。
其实石磊是无意间听爷爷对巫姨说也许只有流落人间的那株仙界灵草才能帮助他度过难关。那天晚上石磊就请神玑让他出山来找灵草，神玑看着他半晌，目光深沉，才说：“天界灵草是很难寻到的，只有一些大妖凭自身的本能也许才有那么一些机会。你与那株草有机缘，也许你能找到。”说完就被过身不再看石磊。
于是石磊跟着巫射姑来到了D市，为了完成祖师爷给的任务——让石磊融入人类生活。白桦连哄带骗让他进了H大，自己也变成了陪读。
“石哥，你把那个小东西拿出来看看吧，弄不好已经死了。”白桦有些不还好意，谁叫这个东西还他们差点挂在魔眼手上。
石磊右手并指，口中念念有词，施了一个法术在那条赤红的小蛇上。赤红小蛇不情愿似的扭了扭身躯，才慢慢从他手臂上滑落下来，落到桌子上，蜷做一堆。
“它在吸食你的妖力？！”白桦感受到那条赤红小蛇身上有一股石磊的气息，惊声道。
石磊点点头，没有否认，虽然被吸食的妖力微乎其微，但他还是能感觉到。
“这是什么邪门的妖怪，原形这么丑，干脆扔了它让它自身自灭得了，我们也少个麻烦。”
石磊皱着眉头，看着爬过来依偎在自己手边的蛇，将它从头到尾扫了一遍说：“它应该不是人间界的妖怪，看起来有点像烛龙。”
“烛龙！”白桦吓得跳了起来，虽然他是鹤本来应该是蛇的克星，此时却远远地离开茶桌，“你是说那个居住在大荒的烛阴，名曰烛阴？书上说它可是在太阳都照不到的极西北之地，身长几千里，视为昼，暝为夜，吹为冬，呼为夏，简直就是个半神。而你说的就是这个小不点儿？”
“烛阴一族本来就有神的血统，”石磊纠正道，“人面赤身应该错不了，至于为什么它会变得这么小，我也不知道。”
缓了好一会儿白桦才重新坐回桌旁，看着石磊用手指逗着烛龙说：“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探了一下它的情况，它几乎修为全失，妖元不固，只保留了烛龙一族的身体本能，而且好像也没有记忆了，此时它就和幼年的烛龙没什么区别。我打算收养它，不这么做它会死。”
烛龙似乎应了他的话一样，小男孩一样的脸上眼睛紧紧闭着，呼吸也微弱起来。石磊手指一点又输了道妖力给它。
白桦瞪大了眼睛惊叫道：“你疯了吧，敢把它当宠物养。先不说那条人妖知道了会怎么样，但是这条烛龙以后恢复了，第一个就要了你的命。”
“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它死。”石磊伸出手臂，烛龙屁颠屁颠地一下子遛过去缠在了上面，不仔细看的话还以为是个纹身。
“这有什么，在这个城市里每天都有妖怪生生死死，今天是你吃别人，明天说不定你就被别人吃了，若每个妖怪你都要救，哪里救得过来。”
白桦确实不明白这些，他和爷爷在山林里长大，山林里一向和和睦睦，每个妖怪都以修成正果为目的，从来没有过厮杀。来到城市里却发现每天都有妖怪拼得你死我活，要么食物要么为女妖怪，甚至为钱。石磊不明白这些有什么好争的。
石磊哪里知道，随着人类城市的发展占据了很多山林，妖怪们渐渐融入城市，染上人类的习气，在人类城市能提供的声色犬马里活得舒舒服服，谁还想花一辈子去做可能做不到的修成正果呢。遍观整个人间界，修成正果的恐怕一个巴掌都能数得过来。
许久石磊才说：“至少在现在，我是能救这一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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