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母亲因为文化程度不高,年轻时只能和父亲从事靠体力挣钱的工作,又早早的因为腿疾退出了这个挣钱圈子。母亲心有不甘,于是下定决心,既然做不了搂钱的耙子,那就做守钱的匣子。就这样,我的母亲成了村里有名的会过日子的精细人。
小时候我家的瓶瓶罐罐在墙根下摆了一溜,里面的内容丰富多彩,最大的黑陶罐是腌蒜的,其次是腌萝卜,腌芥菜疙瘩,腌黄瓜,腌豆角,甚至还有腌芹菜……母亲总是在每样蔬菜最便宜的时候一筐筐的买,当然这样便宜的蔬菜品相就会参差不一。但母亲总是有方法的例如:一筐黄瓜,大小老嫩都不一样,里面有个子小点的就是分到腌黄瓜那一类,成熟中等的就是自己平时凉拌或者生吃,遇到那种太老已经全是籽的母亲也有办法把它做成夏天最受欢迎的酸黄瓜汤,总之是一点也不能浪费的,还要让大人孩子吃的可口一些。 小院里曾经有一个花坛,种过一些小竹子和月季花。母亲把花坛扩大,竹子和月季花挪了又挪,终于给丝瓜和豆角留出来了生长的空间。她巧妙的把豆角往里种,爬了一面墙。而另一面,她搭起了竹竿,又让父亲拉起了没有用的铁丝接到房檐的一侧。盛夏,豆角的花爬满了墙壁,而丝瓜互相缠绕的藤蔓,一直顺着特意腾空架起的铁丝纠缠到房檐,投下一片清凉。夏天的风一吹,花坛边送来蔬果的清香,还夹杂着花香,很是清爽。
家里小孩子多,吃饭方面又没有太多的条件,母亲便在食材方法上下功夫。平时经常让我们吃的没有肉丝的鱼香肉丝,她把辣椒和胡萝卜都切成细细的丝,大葱也切成细细的丝,小小的姜丁先下锅爆香底味,再放入葱丝,大火爆炒三样食材后浇入调好的糖醋汁,最后出锅前淋入芡汁,扑鼻的香气袭来,是我最忘不了的味道。诸如此类的事有很多,多亏她的巧妙心思,让我们的童年虽然清贫但有很多的乐趣和美好的回忆。
后来我长大了成家了,母亲每次进城来还是给我不少的启发。我扔掉的白菜叶子总是被她捡起来,她撕掉被我嫌弃的蔫叶子,用刀削掉坏掉的梗,菜根就斜切成片,做成醋溜白菜,菜叶就在做汤时切成菜丝撒上一部分,还是争取做到一点不浪费。买菜也得去农贸市场挑到带根的,这样她能把菜根留起来种到我的空花盆里,能吃到再长出来的小蔬菜。就这样,她不爱批评别人,只是默默的做,默默的影响我们的生活和行为,用她精细过日子的习惯让我们也学会精细过日子。
有时候我问她,小时候缺菜吃直接把花坛子改成菜地得了,怎么还那么费劲的把花挪来挪去,留着月季和竹子。母亲笑了笑,说那日子只是缺少吃食,又不是缺了眼睛。
我很佩服母亲,这个过日子的精细人。她精心细致的过着每一天,做着每一件事,心里爱着家庭的每一个成员。让日子不论贫穷富贵,都有着一股细致悠长的味道,充满了希望和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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