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想去年在120时，某天晚上约十一时，与护士岑梦、司机林锦朋出诊，地点是乡下的一个叫“竹园”的地方。有个老人头撞伤了，因此拨打120。
那个地方似乎有比较大的墓地或火葬场，听人说离世的人都往那个地方送，接尸体的车也被人称之为“竹园的车”。
急救车从大马路上拐进一条岔路，路口立着牌子，上面赫然出现“竹园欢迎您”几个大字。这几个大字似乎是一张人脸，在微笑着欢迎我们。我看到牌子后不禁骇然，心想：欢迎大可不必，我还是活的。
不过也并没什么，“竹园”这个地名代表的应该是整个村子或镇，并不单指坟地，只是被大家口口相传，习惯性地把“竹园”这个词当成是坟地。
远光灯笔直照射着前面一小段路，路两边虽有房屋，但都漆黑一片，不知是人不在家还是皆已入睡。黑暗包裹着在小径上行驶的急救车，像挖隧道似得，灯光发出的光亮在浓重的黑暗中往前推动着。忽然不远处有一小孩子出现在视野中，她站在屋门前，车灯照耀着她的脸，只见她朝120车招了招手。
现在车子已行驶到接近目的地的地方，一般有人朝车子招手，我们便会认为是这个人拨打的120。
司机停了车，未熄火。我跟护士岑梦下车查看。
“您好，请问哪个人受伤了？”我直接问那小孩子。她并不答话，只往屋子里指了指。
屋子里黑魆魆的，竟然没开一盏灯，一点亮光都没有。我想等小孩子带我进去，却没想到她只是往里面指了指，身子没挪动半步。
我疑心不会是受伤的老人人事不醒了，吓得这小孩不敢进去吧，但也不见小女孩脸有焦急或惊吓之色。
“走，你跟我一同进去看看。”我朝她挥手，并走在前面，她才慢慢跟过来。
“灯在哪儿？把灯打开。”岑梦在环顾四周，在寻找开关。
“人在哪里？”我抽出口袋里的小手电，也不等她开灯了。手电筒将整个屋内连同卫生间扫了扫。说实话我已经做好电筒的白色光圈里突然出现一躺地上的老人的心理准备了，但什么都没发现。
“受伤的人在哪里？还清醒的吗？”我提高声音说了句，既是对小女孩说，又是想让屋里的其他人听到。
小女孩却不说话，只指了下一房间的门，眼睛一眨一眨的，似乎在示意人就在房间里面。
“你大人呢？有大人在家吗？”岑梦也提高了嗓门，她有些不耐烦了。
我怀疑老人应该就在房间的床上躺着，很有可能是人事不醒了。看小女孩依旧不动身，不带我推门进去，我也不等了，直接过去自己开门。
打开门，还是一间黑乎乎的屋子。左手边靠着墙壁处就是一张床。电筒光往床上照着，只见一些衣物堆在床上，鼓鼓囊囊地，似乎有人在床上躺着。我喊了几声，没人应我，又对小女孩说：“这里没人啊？哪儿开灯的？打开灯看看！”
我往四周墙壁看了看，找到了开关，打开灯，昏黄的灯光使整个屋子清晰起来。
床上的确没有人，都是一些衣物堆积。
“你们快出来，搞错了，不是这家！”林锦朋师傅在外头喊道。
原来真正拨打120的那户人家见这么久车还没来，又重新打了。林师傅接到了医院那边的电话，又打通了那个人的电话，核实了一下。
我跟岑梦赶紧出来，也不再理会那个小女孩。
“真服了，不是她报的120，好端端地招什么手啊！”上了车之后，岑梦嘟囔了一句。
“嗐，兴许是小孩子玩闹罢了。”林师傅回应道。
“可能是吧。”我漫不经心地跟了一句。
车子在慢慢地调头，我鬼使神差般的朝那屋子又望了一眼，还是黑魆魆的屋子，只有里面那房间射出暗黄地灯光。屋里是有楼梯的，目光顺着阶梯往上移，却发现上面的楼梯口有人探出个脑袋正盯着急救车，好像是个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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