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你个不要脸的东西!“美莉刚回到家就遭来劈头盖脸的一顿臭骂。
十六年寄人篱下的生活早就让她学会了如何看人脸色。她快速地溜过去,在餐桌边找到自己的坐位,低下头,让人看不到她的表情。
“问你呢!怎么不说话?哑巴啦!你是聋哑学校毕业的吗!嗯?跟你说话呢,你个不要脸的东西......“美莉的母亲气急败坏地吼着,见美莉耷拉着脑袋不吭声,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一把将搜刮来的香烟和打火机猛地往美莉的脑袋上砸去。
被烟盒砸到头,并不是最疼的,比起上次被她父亲用仙人掌揍她强多了。她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低头打量着自己的鞋,心里想着:什么时候我也能拥有一双属于自己的高跟鞋呢?真想快点长大呢。
美莉的母亲终于忍无可忍,一阵风似的跑过去,轻车熟路的从美莉的发丝中揪住她的耳朵,狠狠地拧着,揪着,她最讨厌美莉这副不听话的模样。“我真是造孽生了你这么个没出息的东西......”她的尖利的高贝音再一次划过她的耳朵。
美莉知道自己惹人讨厌,谁让她是个女儿身呢?耳边一阵火辣辣的痛感还未消失,她母亲的拳脚又已经朝她的肚子踢来打来。她被凶狠地骂着,打着,踢着。连自己也忘了自己还是个有血有肉的人。
这时,美莉的姐姐回来了,她翘着高高的屁股仿佛水蛇一般不紧不慢的扭过来,像什么也没看见一般自顾自拿出包包里的口红,一边抹着唇彩一边漫不经心地问:“妈,晚上吃什么?”
“晚上啊,你不是说想吃黄花鱼吗?已经在锅里蒸着了。你瞧瞧你这不争气的妹妹,要不是你及时发现,我还不知道她要抽烟抽到什么时候呢......”
美莉早就猜到她姐姐美霞就是个那个煽风点火唯恐天下不乱之人。但那又如何,她在这个家里有名无分,连保姆都不如。永远只有打酱油和挨骂挨打的份。不像她那好命的姐姐一出生就被父母捧在手掌心,生怕被磕着碰着。她被宠溺惯了,伺候惯了。就连吃饭都要坐两张椅子,一张用来放她俏丽的美臀,一张用来放她那高贵的双腿。
而美莉呢,离她稍远一些的菜,她都不敢用筷子夹。只吃着眼前那两道旧菜。有时哪怕差点噎死,她也不会用勺子挖一口远处的汤来喝。她就是这样卑微又倔强的在这没有爱的夹缝中艰难的适应着。
并不是因为她长得不够美,事实上,她就像她的名字一样美。就是因为美丽,所以叫做美莉。这名字虽然取得敷衍,却也实事求是。也许是因为她的美赛过她的姐姐。才因此遭来她姐姐的妒忌,常没事找事,栽赃陷害她。总之在她姐姐的“帮助下”美莉已经做了不少“好人好事”比如,偷保险箱里的钱;弄坏昂贵的耳机;摔碎家里的瓷器等......
“好事”做多了,难免要被骂被打,时间长了,美莉也就麻木了。因此大多数时候她都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除了她母亲宠溺又亲切的围着她姐姐美霞转的时候,她的眼角才会有一丝不易被察觉的泪光。
这天夜里,美莉借着柔和的月光,在日记中写道:
烟又苦又呛,第一次抽时就被恶心到了。但我不后悔,如果没有香烟作伴,我死又何妨?
我常常在想,既然她这样恨我,又为何要生我?殊不知我也不想来到这个世界!
如果我坦诚的说,我也期盼爱,期盼温暖,期盼肯定,是不是会很不要脸?
可是难道我就不配拥有爱吗?我也是人阿!
写道这,美莉忍不住痛哭起来,她害怕被人听见她哭泣的声音,只好一边哭,一边咬着牙,用手捂住自己的口鼻。她哭了好一会,还是不能平静。她想着如果不是被美霞发现了她抽屉里的香烟。那她现在就可以抽根香烟,也算安慰了。她看了眼墙上的时钟,已经是夜里12点了,家人都睡着了。只是不知道附近还有没有超市开着门。不管怎么样,都值得冒险一试。
美莉小心翼翼地旋转着房门的把手,轻轻将门打开,像个小偷一样悄悄地离开家,往外面的街道走去。她走了好远好远,每路过一个关了门的超市,心中都有两个声音在打架。一个声音说:快回家吧,这么晚了,很危险的。另一个声音又立马响起:都已经走了这么远了,再往前走走看,说不定前面有24小时的便利店。就这样美莉走过了一条条街道,前面的道路越来越黑,道路两旁的灯忽明忽暗。美莉着实也不敢再往前一步了。正要转身,忽然眼角的余光憋见一个黑乎乎的人影。
美莉下意识的竖起耳朵,睁大了双眼,她有些害怕地向那个人影的方向看去。那是个瘦瘦高高的男子,由于他正好站在那个坏掉的路灯底下。美莉也看不清楚,只看到他头发很短,才因此判断,那是个男人。
一阵寒风吹来,美莉更觉得阴森可怕,赶紧回过头,快步的走起来。美莉不敢跑,怕自己跑,那个男人会追着自己跑,这样一来,她一定是跑不过他的。她紧张的手心冒汗,心里想着如果这个男人追上来,那就用脚使劲地踢他,然后快速地跑回家......
可她越想越害怕,越想越不知道真到了危险时刻该怎么办,怎么说自己也是个小女孩,手无缚鸡之力,又没有任何武器在手。要是对方拿出一把锐利的匕首,又在这样一个四处无人的空旷的街道上......美莉一边着急的往家的方向快步的飞也似的走着,一边忍不住又回头撇了一眼。
天哪,那个影子离她越来越近,朝着她的方向追过来了,借着月光,美莉不情愿地看到了寒风中那一双犀利的眼眸。那绝对是个杀人犯,他的眼神中透着一股锐气,向两股射灯直直地照在她的脸上。美莉吓得脸色发白,双腿也有些发软,她简直肠子都悔青了,在心里一遍遍怒骂自己:抽什么烟!抽什么烟啊你个笨蛋!
安静的夜里,美莉身后的脚步声仿佛就在她耳边。那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大声,又急又快,似乎马上就要追上她似的。她吓得再也忍不住飞快地跑了起来。她什么也想不起来了。脑子一片空白。只是拼了命的往前跑。
她跑的越快,身后的脚步也越快。耳边心脏跳动和喘气的声音惹得她更加害怕,她怕这会是最后一次听到自己的心跳。她已经害怕的快要晕过去了。可是身后的人影一点也不给她喘息的机会,似乎马上就要向她压过来了。马上就要抓住她了。
突然一只大手从她的肩膀处伸了过来,美莉吓了一大跳,颤抖地“啊”了一声,还没来得及转过头去看一眼这个黑压压的人影,就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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