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直达天堂的电梯

第一眼看到这个题目，我就想起了一双眼睛，我不知道怎样形容那双眼睛，清亮柔和，让我恍然想起很久以前看过的一首诗，“她走在美的光影里，好像无云的夜空，繁星闪烁”，那里面有个空旷宁静的世界，让人差一点跌进去。

我们在一起，若是郁闷的时候，工作不开心了，跟男朋友闹别扭了，还找得到对方陪彼此疯，陪彼此闹，陪彼此吵，还随彼此骂，吵不翻骂不走，真好，真好。

我们都曾陪彼此深夜疯狂，挺好的。朋友总是为你挡风遮雪，如果你在很远的地方承受着风霜，而我无能为力，我祈祷，让那些风雪，降临在我的身上。

2021年12月23日晚上十一点过，“闻笛声，独惆怅，云深夜未央。”手机来电铃声响了起来。那时候我在即墨墨上花开工地，12月中旬开始就没有上班，都在等着发工资，有生以来要工资要得最狼狈的一次。

即墨的冬天，水管里的水都结冰不能流通，不能冲凉，不能洗衣服的日子最难熬。每天水煮点萝卜肥肉汤，没有米饭和炒菜，然后我就回宿舍看书，学习下写点东西输通下自己的心理。

所以晚上十一点过我一般还没有睡觉，这是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来自于湖南郴州。我便想起那个以前我认识的女孩。

我接起来听对方道：“姐，瑶瑶逝世了。”原来是他，瑶瑶的老公。

“你不用叫我姐，我只有一个瑶瑶妹妹。说吧，她怎样死的？”我压住对此人的愤怒道。

“爸爸去厂里干活了，妈妈去给她拿药了，走的时候没锁门，因此瑶瑶打开了门，妈妈回来时她已经死在了河里。”

我没有说话，只是心中生出一阵悲凉。感觉沉寂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我说：“你解脱了，她也解脱了。她被你逼疯的那一刻起，那样疯疯癫癫，痴痴傻傻活着的她，也许死亡才是解脱。你可以明目张胆的把那个年轻漂亮的女子和她的孩子接回家了。”

“姐，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没想到她跟了我十年，因为这个事便压抑了自己那么久，我们都以为她放下了的时候，她却疯了。姐，我不想这样。”他道。

“你不要叫我姐，我不认识你，我连你叫什么名字都记不住了，所以不要叫我姐。以前对你的期望有多高，现在我就有多失望，因为你的破事儿，让瑶瑶疯了痴了傻了。为什么她记得我这个姐姐，你们这些在她身边的人一个都不记得？为什么？你不是我的弟弟。”

“姐，她要离婚，但是所有的人都劝她不离，她爸妈也劝她不离。孩子也八岁了。她那之后不跟我们任何人聊天说话，也不出去找朋友，却只跟你打过电话，但是你并没有察觉到什么。我们所有人并没有注意到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姐，你若是不那么忙，上班的时候多抽点空，跟她谈谈心聊聊天，有个人理解她离婚的决心，结果是不是就会不一样？”他说道。

“是，我多关心多用心问问她的情况，也许就不会走到这一步了。”我的心当时乱了，顺着他的话走。

“不对，你天天跟她一起生活，你们同床共枕那么多年，你都没发现她不对，我在电话里又什么能发现？我们又不在一个城市。”我继续道。

“姐，我从她说离婚的时候起，除了吃饭，就没有在家住了，而是去了那个女人那里……”他声音越来越小声。

“你给我滚，以后不要打我电话，不要叫我姐姐。”我暴发了，然后挂断电话。那时候在宿舍里，我差点没把自己气晕。

2012年，我和她们相识于东坑龙坑富强电子厂，我在看镭雕机兼查看外观，瑶瑶检查外观，他在仓库做仓管。

他们那时候把一岁的孩子丢在老家，孩子一岁了，他们才结婚，结果结了婚，出来除了车票，就身无分文。一个星期后，瑶瑶找到我，姐，我能跟你借一千吗？发了工资还你。我想想自己第一年出来的时候，身无分文的模样，其中的辛酸，只有经历过了才明白。

于是，我去自助取款机取了一千给她，其它时间交流不多。只是这顺着心意而借出去的钱，这个情义她记了一辈子。不过后来她告诉我，其实他去找过在附近的长辈借钱，只是人家说没钱了，借不了。因此，她能一直记得这个情。

他们住厂里，而我是习惯性一个人在寮步凫溪村租房住，租的一室一厅300一个月，水电费另算。只是上班要走十五到二十分钟，不过比起富士康上班走一个小时，这点算小意思。

我一个社恐不擅长与人交往的性格，往往都决定了我独来独往，要么只交好两三个人。那时候我就是一个人上班下班，做饭，无聊的发呆，那时候自考英语数学把我练废了。

第二个月发工资，她说到做到，把借我的钱还给我。第三个月，他们也租房租在了我的楼下。那之后，她就有些粘我，他有时甚至吃我的醋。

那时候起，瑶瑶就开始跟我一个班，白班夜班都跟我一起，一起上班下班，一起买菜一起做菜一起吃饭洗碗洗衣服。那时候我有种强烈的感觉，这是我跟她的家，我们是一家人的感觉。而他长白班，仓管长白班的人多。每周六上东坑家家乐旁边的梦想家咖啡馆，就多了一个瑶瑶。

她告诉我，平淡简单的生活挺好的，努力挣钱存点钱就回家做点小生意，平平淡淡的和孩子跟家人过一生是她的愿望。所以她通常在加班的路上或者是做手工的路上奔跑着，厂里无论哪个时候，都是加班多工资就高，不加班就只有基本工资，刚来的没有奖金。我的奖金一个月还是有几百，够我一个月去四次梦想家咖啡馆。

有时候，我上班厌倦了的时候，我就会请年假去远方旅游一次。在瑶瑶来到厂里一年的时候，我请年假出去玩，她也请年假出去玩。想着她要攒钱早点回家。她说我们俩一起去玩一次，于是我悄悄地买好票等着时间到一起出发。那次，我的目标是广西柳州，他们说桂林山水好玩，只不过现在垃圾越堆越多。我对桂林没什么印象，就停留在语文课本，桂林山水甲天下的印象里。

我们一起吃过柳州的螺蛳粉，撸过柳州的串串，也曾在那儿找过一间咖啡馆，却找不到梦想家咖啡馆里的那种感觉。

我有个很不好的习惯，我习惯到一个地方就是先去那个地方的赌场看看当地人的人品。我带着瑶瑶还真去了个隐蔽的赌场，我们跟着老云去的时候，那里的人因为赌得大，已经吵得面红耳赤。看了那次倾家荡产妻离子散的赌徒下场。

“小赌怡情，大赌要命”，其实，大赌就是从小赌开始的。所以还是没有开始的好。

我们一起去海边打水仗，沙滩上你追我赶追蜻蜓游玩。也曾一起爬山自己搞野炊来着。那时候我想我若会开车多好，一大堆东西搬来搬去特困难。

瑶瑶他俩在那厂做了三年，然后他们回家开了家面馆。后来赚下了钱，生意好的时候，就和我们县城隆昌桥头铺盖面一样到饭点人特多，请了三四个人帮忙。

那女人便是他们面馆的服务员，趁着瑶瑶另外选址，再开一家分店连带视频直播一起的时候，这边守店的他经不起人家的诱惑，俩人便绞在了一起并有了孩子。

要瞒就瞒一辈子吧，就做黑暗里不敢见人也见不得人的老鼠多好。用娃来要求原配让位，而他却不想离，这种婚姻的意义在哪？陪他从一无所有到共同打拼出来的桃子，就这样半路要被一个猴子一点不费力的摘走。不劳而获的果实，良心安吗？

不知道瑶瑶你在河里淹死前最后的想法是什么？我猜不到我甚至一点不敢去想，三十岁正好的年华，你已经疯癫痴傻了两年，当和你开视频对我一声声喊道：“姐姐，姐姐，我想你，姐姐，你来接我，好不好？”听到这些话的时候，我泪奔，叔叔阿姨也泪流不止，一个劲的自责道，怨他们，怨他们。

瑶瑶，去年，和某人争吵，在马路上，我的命也差点交待在那场车祸里。后来仔细想想，这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就当他是我生命中的劫难。

瑶瑶，如果有直达天堂的电梯，我想说，当疯疯癫癫的你还记得叫我姐姐，记得叫我带你走时。我的心头堵得慌，因为我做不到，直到接到你去世的消息，我怨过自己，恨过自己。若有直达天堂的电梯，瑶瑶，你是否还是愿意我去接你到我身边？

你也是一位妈妈，你说我的孩子要拜你为干妈，孩子没能在你清醒的时候叫你一声干妈，如果有直达天堂的电梯，孩子也能叫你一声妈妈。我也许能拼着带你走出这段阴影，成为正常人的想法义无反顾的去接你，像以前你我在一起时上班下班那样生活也不错。

如果有直达天堂的电梯，是不是一切都可以重来过？人生百味，本来生活就够累，何必想太多呢，路走太多疼的是脚，人想太多累的是心，如果有直达天堂的电梯，我们放过自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