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读元曲23 (九首)

作者: 皓月生明 | 来源:发表于2022-08-07 07:55 被阅读0次

    乔吉(?——1345),一作乔吉甫,字梦符,号笙鹤翁、惺惺道人,太原(今属山西)人。后流寓杭州。曾提出“风头、猪肚、豹尾”六字,论述乐府作法,对戏曲理论和创作有一定影响。其散曲风格清丽,明清人多合称他与张可久为“元散曲两大家”。散曲集有《惺惺道人乐府》《文湖州集词》《乔梦符小令》三种,近人任讷ne辑为《梦符散曲》。所作杂剧今知有十一种。现存《两世姻缘》《金钱记》《扬州梦》三种。

    【正官】绿幺遍•自述

            不占龙头选,不入名贤传。时时酒圣,处处诗禅,烟霞状元,江湖醉仙。笑谈便是编修院。留连,批风抹月四十年。

            译文:不稀罕状元榜上把名占,不想名字写进名贤传,时时饮酒可算是酒中的圣贤,处处吟诗以诗谈禅,是个游山玩水的状元,浪迹江湖的醉酒神仙。笑谈今古事就是进了翰林院。吟风开月,在风月场中留连四十年。

            解析:在这首“自述”中,乔吉更多地表现出一种随遇而安的闲适之情,其中也颇具无可奈何之意,甚至有一种笑谈人生的游戏之态。总的来说,这支曲的曲词生动形象地描绘出一位不谙功名利禄,一生寄情于诗酒,遨游于山水的文人形象,虽然简短,却余味盎然,从中足以体会到作者的心性。

    【中吕】满庭芳•渔父词

            吳头楚尾,江山人梦,海鸟忘机。闲来得觉胡伦睡,枕著衰衣。钓台下风云庆会,纶竿上日月交蚀。知滋味,桃花浪里,春水鱖鱼肥。

            译文:在吴楚交界之地,江山美景进入梦里,心地纯朴毫无杂念,闲时枕着蓑衣一睡不起。在钓台下和钓起的鱼儿相会,在钓竿上把时光消磨。知道那最鲜美的滋味,春天桃花水里鱖鱼正肥。

            解析:此曲用语清丽,将描景、议论、抒情巧妙地融合起来,可谓情景两相宜。不仅如此,作者还将自己对归隐生活的向往之情贯始终,并巧妙地运用“海鸟忘机”和“桃花源”的典故,表达含蓄且韵味悠长。

    【中吕】满庭芳•渔父词

            活鱼旋打,沽些村酒,问那人家。江山万里天然画,落日烟霞。垂袖舞风生鬓发,扣舷歌声撼渔槎。初更罢,波明浅沙,明月浸芦花。

            译文:提着刚刚打上来的活鱼,去买些农家自酿的酒,向人打听哪里有卖酒的人家。万里江山是一幅天然的图画,落日的余晖映照着烟霞。乘着酒兴漫然起舞,微风拂动鬓发,一边扣击船舷一边唱歌,歌声撼动渔船。初更已过,浅沙滩上水波明净,明亮的月亮浸润着芦花。

            解析:纵观全篇,整首曲细腻生动地描绘了渔夫的日常生活,和陶潜所描绘的桃花源一样,乔吉笔下的渔夫生活都有一定程度上的理想化,而这种理想化的闲适隐居生活,和当时社会的黑暗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中吕】山坡羊•寓兴

            鹏传九万,腰缠十万,扬州鹤背骑来惯。事间关,景阑珊,黄金不英雄汉。一片世情天地间。白,也是眼;青,也是眼。

            译文 :总是梦想乘大鹏鸟振翅高飞九万里,腰间缠钱十万贯,骑在鹤背飞扬州常去常来等闲间。可是,世事多难关,好景霎时凋敝,真正的英雄不为黄金所动。不管天地间世态炎凉,任你是白眼看人还是青眼看人,我要坚持自己的节操不变。

            解析:这支小令最大的特点便在于典故的运用,这也是乔吉散曲作品的一大特色。通过典故的使用,不仅可以使简短的句子被赋予更多的含义,也可以平添一些雅致和趣味。

    【中吕】山坡羊•冬日写怀

            朝三暮四,昨非今是,痴儿不解荣枯事。攒家私,宠花枝,黄金壮起荒淫志,千百锭买张招状纸。身,已至此;心,犹未死。

            译文:朝三暮四,贪求⽆厌,反复⽆常,昨⾮今是。这帮愚蠢的⼈哪⾥知道荣枯变化的世事。奔着命积攒家财,好⾊宠妓⼈欲横流,黄⾦⿎弄起荒淫的情志,⽤去千百两⾦银锭买⼀张做官的招状纸。已落得个⾝败名裂,可贪⼼还不⽌。

            解析:乔吉借此曲讽刺了富人的荒淫和贪婪,也批判了社会的道德沦丧,用语老到辛辣、入骨三分,并且从侧面反映出一种福祸相依、因果循环的思想,起句“朝三暮四,昨非今是”体现了世间万事不可捉摸的道理。

    【中吕】山坡羊•冬日写怀

            冬寒前后,雪晴时候,谁人相伴梅花瘦?钓鳌舟,缆汀洲,绿蓑suo不耐风霜透。投至有鱼来上钩。风,吹破头;霜,皴cun破手。

            译文:在冬寒的前后,雪晴的时候,有谁来伴我和雪梅一般清瘦的身影?钓鱼船系在汀洲上,绿蓑衣耐不住风霜的侵凌。等待鱼儿来上钩,风,吹得头破;霜,冻得裂纹。

            解析:这首《冬日写怀》是乔吉旅居他乡之作,整首曲子情感基调清冷,刻画了一位严寒之中独自垂钓于江上的渔翁,也是乔吉感叹身世之作。

    【越调】小桃红•效联珠格

            落花飞絮隔朱帘,帘静重门掩。掩镜羞看脸儿㜞qian,㜞眉尖。眉尖指屈将归期念。念他抛闪,闪咱少欠。欠你病恹恹。

            译文:落花纷纷的暮春时节,女子怕看到柳絮飘舞触动她思夫的伤感,便放下朱帘,掩上重门,与外界隔绝开来。因极度思念丈夫,不由得怀疑自己是否苍老,丈夫回来看到还会喜欢自己吗?想到此,脸上掠过一丝红晕,羞涩地拿过镜子,还好,自己的面容还是那么娇美,若丈夫在跟前该有多好啊!于是伸出手指掐算起丈夫的归期来,知道归期早过,而丈夫还未归来,她不由得闪过一个念头:他是否另有新欢,将自己抛弃了呢?如果真是这样,我也得教训一下他:大病一场,让他看看。

            解析:这支曲主要描写一位在深闺之中思念丈夫的少妇,其中对她的心理活动的刻画尤为生动传神。

    【越调】天净沙•即事

            笔尖扫尽痴云,歌声唤醒芳春。花担安排酒樽,海棠风信,明朝陌上吹尘。

            译文:唐进士赵颜上任途经小镇,偶遇一女子在路旁田间一边干活一边唱着山歌,歌声婉转悦耳,人也长得端庄秀丽,赵颜看了看天色已晚,且腹中饥渴,便找一酒店住了下来。然后便打听女孩家世,得知是一忠厚人家,马上准备礼品(酒樽)并写了一封情意绵绵的情书,找来一识路人一起前去提亲,海棠风信指的是春分季节。女孩看到赵颜一表人才,书信又情深意切,芳心悸动羞涩应允,想到以后即可脱离农田尘土,一扫以前的苦闷忧愁。

            解析:乔吉以《天净沙》为题的小令共有四首,合为一组曲,在《太平乐府》和《乔梦符小令》中总题为“即事”,描写的是男女离别之情。第一支小令主要写一位女子回忆她与情人相恋时的情景。

    【越调】凭阑人•金陵道中

            瘦马驮诗天一涯,倦鸟呼愁村数家。朴头飞柳花,与人添鬓华。

            译文:瘦马驮着诗囊,远离故乡浪迹天涯,郊外有几处稀落的人家。归巢的倦鸟,声声哀鸣,似有诉说不尽的哀愁。迎面飞来的柳絮,为人凭添了许多花白的鬓发。

            解析:这是一首描写羁旅苦情的佳作,也是乔吉自身漂泊生涯的写照。整首小令用词清丽,注重白描手法的运用,几个意象的使用更使得整支曲朴素自然、情真意切。起句“瘦马驮诗天一涯,倦鸟呼愁村数家”便将读者领入一种苍凉孤苦的情景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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