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雨

梨花雨

文 念陳

当我的剑刺入那男人的喉咙时，他恐惧的看着我“我叫梦梨。”话音刚落，那男人就闭了眼。“他能死在你的手里是他的荣幸。”我吃了一惊，回过头看见了静月那张倾城的容貌。
“娘，你来了。”
“梨儿，我们该去梨花林了。”听静月说，梨花林是我出生的地方，所以每年的生日我们都会去那里。而今天正是我的生日。
四月正是梨花盛开的时节，尤其是江南一带，梨花开的正是热烈。母亲说，她是在这梦境的地方生下我，所以给我取名为“梦梨”。
我还很小的时候，母亲便教我读书、写字和舞剑。我不懂，她一个江南女子怎么会舞剑呢？而那些剑法招招凌厉不给人任何喘息机会。

记忆中，九岁那年，静月把月弦剑交给我要我成为了一名真正的杀手。

今天的静月跟平常不太一样，看起来心事重重的。终于走到了梨花林深处，
“梨儿，娘有些话要告诉你。”

“娘，请说。”

“我本是宫中的静妃。当年跟我一起受封的还有一个姐妹绣心，我二人深受皇上欢心，可绣心一心想除掉我，所以在我生下你后便带你来到了这里。如今带你四海漂泊，你可曾怨过娘亲？”

“梨儿从未怨过，只是娘亲明明会武功啊，为什么不直接除去绣心呢？”
“娘下不去手啊！在娘心里她一直是我的姐妹。”看着娘亲眼里噙着泪水，我的心忽然像被什么东西冻住了一般，我开始讨厌梨花林，讨厌静月的软弱。
我转身向林外走去，虽然娘亲她在唤我，可我没回头，甚至都没有停下过。我知道，自己已经选择了一条最难走的路，可这也是我必须要走的路，为了我也为了娘亲。我现在必须要找到萧扬，然后杀了让他，我便可以代替他成为江南第一杀手，那样我才有资格杀去皇宫。
一阵风吹过梨花簌簌落下，落在我头上，划过我脸庞。可我却对这儿的印象变得好遥远，好陌生。梨花林忽然让我好失望，我又丢失了一个梦。这一年，我十七岁。
其实我是不愿意伤害萧扬的。记忆的深处，我还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小丫头，是萧扬带着我到处闯荡。他为我当了那么多剑，受了那么多伤。况且，我对他的感情早已超过了一个普通朋友。我又怎么能忍心杀他呢！可人生就是那么残酷，我必须杀了他！
萧扬看着我，眉宇间满是心疼的神情。

“梨儿，你真的想好了吗？就为了给你娘亲出这口气，你就要断送自己的一生吗？值得吗？”

我红着眼睛，瞪着他，难过的说不出一句话来。萧扬看了我片刻，叹了口气对我说。

“梨儿，我早就想到会有这一天了。能死在你的剑下也算是无憾了。不过，没有我的日子要保护好自己，动手吧！”

我咬着牙一剑刺过去，他没有还手便倒在了血泊中。我转身离开，眼角流下一滴泪水。
当我回到梨花山庄时，见娘亲躺在地上。我上前扶她却发现她中了暗器。她用微弱的声音对我说：“梨儿，你还是去了？”
“娘，怎么回事吗？”
“梨儿，娘……娘不在时，要……要好好照顾自己……”静月还想说些什么，可我已经听不到了，再也听不到了！娘，你放心，旧账新仇梨儿一并给您寻回来！
将娘亲埋在梨花林后，我便跨上马去了京城。
骑马走在京城里，我看到了在江南所看不到的繁华景象。我骑马走过的地方都会有人说我长了张俊俏的脸。娘亲从前也应该受到过这样的赞美吧。只是一想到娘亲，我的心就痛，眼前的繁华忽然时远时近，我一遍遍告诉自己不能倒下，可还是眼前一黑，从马上摔了下来。
当我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个素雅而不失高贵的屋子里。我警惕的巡视着屋里的陈设，无奈除了梨花林已再无让我心安的地方。
“嘎吱——”门被推开了，走进了一个青衣男子，“你醒了？”
“这是哪啊？”
“沐王府。”
沐王府？！我心里一惊，没想到我竟会在这里，真是天助我也！
“那你又是谁？”
“沐王府世子，沐梓轩。”
“沐梓轩，好名字！”
“哦？那，敢问姑娘好在哪里呢？”
“梓者，梓树也，落叶乔木，浅黄色花，木材可供建筑及制造器物。轩者，一种有蓬的车，高扬，高举，气度不凡。”我挑了挑眉，看他竟愣在那里。
“请问姑娘尊姓大名？”
“梦梨”
“梦梨姑娘，既然醒了就去见一下家父吧。是家父把姑娘从街上救回来的。”
来到前厅，向沐王爷行礼谢恩。

“给沐王爷请安，感谢沐王爷搭救小女子。”那沐王爷的目光都投注在了我的剑上，然后喃喃的叫着我的名字。正当我感到奇怪的时候，沐王爷却跪在了我面前：“梦梨公主，请降老臣的罪，梓轩，快跪下给公主磕头。”我看到了沐梓轩眼中惊讶的神色。
“沐王爷，别这样，您快起来，我，我受不起啊！”
在我的多次劝说下，沐王爷终于终于站起来做到了凳子上。
“公主，这些年在外面可好？”
“嗯，还好。不过沐王爷您是怎么知道我是梦梨的呢？”
“其实这并不难，公主跟静妃长的极像，而且你还带着皇上当年送给静妃的剑，所以想不知道您的身份都难了。要说公主的名字，还是皇上起的呢！当初，静妃刚刚生下公主，说睡觉时梦到了江南的梨花，于是皇上就给您取名为梦梨。”
“噢，原来是这样。”我应着，却总觉得哪里不对。
“公主在老臣寒舍留宿一夜，明日皇上就会来接你了。”
“多谢沐王爷。”

是夜，我独自一人坐在花园里看月亮，开始想念娘亲和萧扬。娘，难道真的是你的姐妹用暗器杀了你？那她为什么要等到十七年以后呢？可你不是说过这金钗这世上仅有两只，一只在你这儿，另一只在绣心那儿。那你身体里的一定是绣心的。我紧紧的握住这两支金钗，并决定进宫时戴着它。
眼角撇到一个黑影，身后有人！
， “什么人？”
“公主好听力，是我，沐梓轩。”
“是你啊，什么事？”
“没什么，一个人看月亮，不寂寞吗？”
“习惯了。”
突然，一道银光打破了夜晚的宁静。随着那声狼鸣，我已知道这是一场激烈的生死对决。
“狼城，你还是来了。”
“没错，不过我真替萧扬感到可惜，一个丫头不成气候，说出去只会给江南的男人们丢脸！哼！”他冷笑了一声，“看剑！”
看来，狼城是冲这个江南第一来的。一年前我和他交过手，他绝对算是一个强劲的对手。
当双方的目的都是为了杀死对方的时候，两个人都拼尽全力。可，梓轩却成了我的败笔，他叫来了大批官兵帮我。我们之间的战争变得不公平了。
这一次，我没有直截了当的刺向狼城的喉咙，而是向他的腹部刺了一剑。
“梦梨，你是真正的刺客，我终于明白萧扬为什么愿死在你的剑下了，换了是我，我也愿意。”说完他便拔剑自尽了。
“公主，你没事吧？”梓轩的眼中写满了关切。
“没事，梓轩，你帮我厚葬他。”说罢，我转身离开。
狼城的话是什么意思？是我太软弱，还是太冷血？
清晨，我换了一身白衣，去见我十七年都未曾谋面的父皇。娘，梨儿就快为您报仇了！
“父皇！”我跪倒在父皇的身边。
“孩子，这些年苦了你了，跟父皇回宫！”
一路上父皇紧紧的拉着我，像怕失去我一样。可我的心中却充满了仇恨。绣心！你的死期到了！
当我独自一人跨进永春宫的一刹那，我看见了一个绝美的女子，我知道那便是绣心。可她的容貌为何如此熟悉？我要她屏退左右，以便我对她下手。
她看到我后竟万分惊喜的向我走来，嘴里念着我的名字。我只冲她笑了笑，然后拔出剑向她刺去。毫无防备的她就这样倒在了血泊中。可为何她倒下时的表情没有一丝的痛苦？
“哈哈……”
如此熟悉的声音！不可能，萧扬已经死了！我惊愕的回过头，那个人却真真实实的站在我的面前。
“萧扬，你，你不是死了吗？”
“你以为我真的会死在你的剑下吗？在你动手前，我已经用内力封住了气脉。”他看了地上的绣心又看了看我，“你可知道你亲手杀死的人是谁？这个人才是你的娘亲！”
“你胡说什么！怎么可能！”

“反正你也要死了，就全都告诉你吧！在我九岁那年，和我娘一起进宫的绣心生下了你，虽然你是个女孩，可父皇却还是偏爱绣心。母亲气不过，于是在你出生百日后把你抱走。而我从九岁以后就要扮演着夜晨太子和萧扬两个角色。所以，我恨她！所以我在你把我刺伤之后杀了她，可她偏偏让我不要伤害你，她要你平安。那我算什么？我这个亲生儿子算什么？”

“静月是你娘？”
“没错，我亲手杀了她！可我不甘心，我也要让你亲手杀死自己的亲人！
“萧扬，不！夜晨，你太狠毒了！”
“哼！那都是被你们逼的！凭什么他们上辈子的恩怨要我一个人承担！所以，我要让你和我一起承担！你懂吗梦梨！还有，你不是一直都想知道你名字的含义吗？我今天就告诉你！梦梨，就是你在出生后的第三天绣心就梦见你要离开！梦梨就是梦离啊！”疯了一样的夜晨突然拔出剑向我刺过来，剑却在我喉咙的位置停住了。
“哥！”我撕心裂肺的喊着夜晨，可血还是不停的从他身体里流出。我冲上前抱住他，愤怒的看着那个在夜晨身后刺杀他的人。
“梦梨你快走！”那个人焦急的向我喊道。
“沐梓轩！你为什么要杀我哥！哥！我欠你太多了！”怀里的夜晨艰难的睁开眼睛对我说：“梨儿，是…哥欠你的太多，原…原来我…我还以为，你…你会恨我，现在看…看来，我…错…了，梨儿…哥…不在时…要…”他还是没有说完想说的话。
“哥，哥，哥！”夜晨在我的怀里一动不动了，泪从我的眼中滑落，落到了夜晨的衣领上。
静月当初同样没有对我说完想说的话，但我现在懂了，也明白了。你们都希望我能放下仇恨，希望我能快乐。
我擦干了泪水，把夜晨放在地上，然后起身笑着问沐梓轩：“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你为什么要杀夜晨？”
“因为他要杀你啊！而且还买通家父，来引诱你去杀了你的母亲。”
呵！难怪当初只是见了一面他就断定我是梦梨，还说什么我与静月长的极像。
“公主，我们快走吧，不然就走不了了！”

“我们？”也对，我们都是罪人。
我举起剑刺向了梓轩，但却在咽喉处停住了。没想到他站在原地一动未动。
“不怕我杀了你吗？”
“如果你真的会杀我，还会跟我废这么多话吗？。”梓轩幽幽的说完，拨开剑，抱住了我，“生死契阔，与子成说。”
“哐当——”剑，应声落地。
就这样，我和梓轩连夜逃出皇宫，决定余生浪迹天涯。

梨花香，愁断肠，梦中回，念故乡。
千古怨愁，多为情开头，又奈何花落人亡两相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