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来,万物应季而生。半亩薄田,置一心希望。方寸之间,富含生活哲理。每一个植物,都是我尽心养育的子女,都有她们自己的故事,供我一生猜想。
木耳菜
木耳菜,学名生菜。这个各色的名字,大概是谁替她起的乳名吧?许是她翻卷着的身姿颇像木耳。而我,总觉得她其实是一位满是异域风情的女郎。着一身翡翠的衣裙,披一头大波浪的卷发,像极了波西米亚风情万种的女郎。嫩闪闪的肌肤,掐一把,能流出水来。放在缓缓的溪流里漂一漂,放在嘴里,满口生香,脆莹莹,滑嫩嫩,这人间的美味啊,给了千金也不换吧?小时候,母亲不知那里来的种子,种了这满是洋味的蔬菜,满菜地都是她顽强的身姿。
夏日的黄昏,挎上父亲用柳条编的笼子,去菜园里摘了木耳菜,拔了萝卜,掐了小葱秧子,拿到泉边上洗,一会儿一根萝卜下肚,半根小葱当了佐料,两口泉水做了引子。那滋味,真是人间绝有的美味啊。
时值今日,回想起,仍是忍不住口水横流。晚饭的桌上,凉拌木耳菜脆莹莹,凉拌萝卜红白相间,小葱伴了香菜,橙黄的菜籽油,母亲的手擀面炝了葱花………
这一幕,每次回想起,心里都是翻江倒海,甜蜜伴着隐疼啊!
发现木耳菜的新吃法,是和朋友们一次吃火锅时,大家都拿来涮着吃,翻滚着的红油油的汤锅里打个滚,捞出来时携了一身的红油,乍看像淑女的绿裙子被染了色,说不出的难受,吃一口,尽是灼口烧心的辣,让我这个见不得辣的人苦不堪言。见我呲牙咧嘴,女友说,其实生菜蘸着酱料生吃,才是最好吃的,才名副其实。一语惊醒憨痴人。瞧那一身的波浪卷,沾染了醇香的酱料,恰似女郎衣裙上缀了酱紫的配饰,一口下去,太美妙了。这才将二者完美结合,将她生的吃法发挥到了极致,几乎是一瞬间便爱上了。而少时原始的吃法则被这洋味十足的吃法取代了。
我的花园里,整整一畦的嫩芽儿冒出了头,只等佳人初长成了。
红蛋蛋
红的,圆滚滚的身形。头顶茂盛的绿冠,红的脉络,绿的轻纱。应了时令,傲然面世。真是红肥绿也肥。小时候,唤作天鹅蛋。春来有小葱改味,掐一把就了馍馍吃,能充饥,能解馋。可终究不能多食,麻木了味蕾,好几日尝不出饭味。
许是春天的生发不仅是发了万物,连蛰伏在肚子里的小小馋虫也跟着醒来了。那时没有现如今这琳琅满目的零食,也没有如今这随手可花的闲钱。随春而发的野味成了孩童们改换口味的重要吃食,野蒜,面擀丈,水葱,马樱子………把田野里的吃遍了,嘴里还是缺点啥,心里还是缺点啥。回头看时,母亲的菜地里,天鹅蛋长大了。那一点点想藏也藏不住的红色实在是撩人心啊!馋虫儿快要爬出嗓子眼了,偷一颗吧,拔出来一看,太小了,不够塞牙缝,重新安上,再长几日吧。再来一个,正好。袖口上擦擦,咬一口,那个脆啊,那个水啊!儿子喊,妈妈妈妈,天鹅蛋种了沒?早种了,你不馋,我还馋的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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