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暴

断川已经伏在桌前近三个小时了，长时间的工作使他眼睛发花。想起工程任务还有一大推不禁发起牢骚。没想到升职之后，任务反倒更重了，反而沦落到周末在家制图的境地。哎，只希望这次工程完成后奖金可以丰厚些。断川一边抱怨着，一边直起腰来，用量角器拍打着酸痛的后背。

窗外的雨已经停了，但是阴云还没有散去，夕阳透过层层阴云，整个街区蒙上了一层暗黄色，给人一种黄沙漫天的窒息感。抬头看向墙上的挂钟，饭点已经过了，可是妻子打麻将还没有回来。

断川披上咖啡色大衣，起身打算去外边走走，顺道去看阿琳何时回来。走出楼道，更是验证了之前的想法，周遭的房屋都蒙上了一层暗黄色的面纱，宛如走在某个人的记忆里。经过雨水的冲洗，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泥土味夹杂着时隐时现的樱花香气，之前的窒息感得到了缓解。一个老妇正坐在路边的长椅上，梳理着怀里波斯猫的毛发，波斯猫懒洋洋地看着迎面走来的断川。他正极力的看向远方试图缓解眼睛的疲惫。前面一对情侣正保持着和他一样的步伐慢慢走着。这让段川不得不注意到他两，已经有好久没和阿琳一起散步了，自从结婚以后，各方面的压力骤升，一时间竟让我应接不暇。记得上次与她一起散步是在一个冬日的午后，走在一片雪地中，和煦的微风将她的发梢吹出一个完美的弧度，恰巧漏出精致的右耳，没有耳垂，显得小巧可爱，洁白的耳廓上隐约可以望见几条细微的血管，当时断川万没有想到这鲜活的姑娘会和他走过接下来的人生旅程。

不知不觉断川已经站在了包厢门前。

“阿琳，是我，你还在里面吗？”他站在门外叫道。

过了一会锁才打开，阿琳走出来，顺手带上了门。看到断川后，瞳孔一阵放大，吞了下口水，问道：“你怎么来了？”

“画累了，出来转转”断川注意到她橘黄色毛衣背上粘着的白色线头，以及通红的脸。

“是吗？”她说，“我这就回家做饭去。”她把头抬了抬，望着断川，眼里隐约噙着泪。

断川琢磨着她，她的手仍握着门把手。

“要不我们下馆子去吧，今天我手气不错。”阿琳似乎是在自言自语，这句话空洞地在走廊里飘荡着。

时间夹着黄沙，从他们之间流过。

断川点点头，把她的手从把手上拿开，开始吻她的耳朵和头发，她也回身吻他。“噢，天呐”她像小女孩一样拍着手喊到：“我刚想起来，我彻底忘了我要做的事情。我忘了买菜，也没给猫喂食”她看着他，“我是不是很傻？”

“我不这么觉得。”断川拉着她往自己家走去。

时间卷起黄沙，漫天飞舞着。窒息感再次袭来，压得断川喘不上气来。

两人肩并着肩向家走去。回家的路越走越远。

…

两人站在门前，“钥匙”她说，“钥匙在你那儿。”

“我的天哪，”他说，“我把它忘在里面了。”他试了试门把手。锁着的。她跟着试了试，转都转不动。她张着嘴，呼吸加重，期待着。他张开手臂，她扑了进去。“没关系的，”他对着她的耳朵说，“放松点儿。”

他们站在那儿，他们抱着对方，他们靠着大门，像是在抵挡一阵沙暴，极力保持着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