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在桥上

我梦见我还在广州工作，母亲来看我，觉得我的宿舍太简陋，就到市中心去为我买生活用品。

从我住的地方到市里，有一座桥是必经之路，母亲就从这桥进城了。我等了很久都不见她回来，也踏上这座桥去找她。

广州下起了鹅毛大雪，桥面都结冰了，滑得走不动。这是一座拱形的大桥，我好不容易走到桥的中央，看着前方向下的冰道，不敢继续走了，就坐在地上喝起酒来。车来车往的，我就在桥中央喝酒。

喝完以后想回住处，但我没有信心在车流中溜冰，就趴下来往桥头一点一点地爬，但由于冰冻的桥面是下坡的，我就滑行起来，越滑越快，到了桥边，这里居然没有护栏，我看见了底下深渊般的河流，知道滑出桥面就没命了。幸好桥边有一辆卡车停着，我抓住卡车的某个部位，停了下来，保住了命。

我不敢再往下滑了，又小心翼翼地往回爬，往桥中央爬。爬着爬着我看见了刚才留下的酒瓶子，更让我吃惊的是母亲坐在酒瓶边，守着几个大包，满脸疲惫，呆呆地望着天空。她显然是从市里给我买了被褥枕头等等东西，累坏了。我庆幸没有回家，不然母亲坐在这里孤苦无依，没有人帮她把那么多大包扛回家。

她看见我，眼睛一下就亮了，笑容出现在脸上，刚才的疲惫一扫而光，连脸色也仿佛是从灰色变成了彩色。

“我在等你呢。”她说。

“您怎么知道我会到这儿来？”我问。

她指着酒瓶子说：“我一眼就认出这是你的东西。”

在梦里我一点也不怀疑，不仅我的衣服、贴身的其他东西，就连一个酒瓶子，在世界上的任何地方，母亲看一眼也能知道这是不是我的。

我就坐在她身边，坐在酒瓶子的另一边，在随时可能撞到我们的车流中，和她一起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