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我用了三年时间来与甜吞完美擦肩而过。现在想想,在我不算长的上半生里,这真是相当严重的一个遗憾。
为什么正好是三年呢。我的高中是在百色市里念的,虽然是封闭式的重点高中,但是也不全无外出的机会,当然也知道那条远近闻名的传统小吃街——下岗街。但是,关于甜吞这一个小吃,我直到大学一年级,寒假回到百色实习时,才第一次才有幸在下岗街吃到。
那一年冬天,我几乎每天晚上吃完饭就要散着步走到买甜吞的小摊那儿,四五条街的距离,到了肚子里也消化得差不多了,于是把宵夜点提前,坐在街边吃上一碗。一整个寒假,不知道有多少颗甜吞消失在我的胃里。
甜吞,一年只能吃一次的魔咒表妹是带我去吃甜吞的那个人,也是这么多年来,每年恰好要陪我吃一顿甜吞的那个人。第一次,我俩是奔着找好吃的东西为目标去的,再后来,我俩每次相聚,都是在三月三节前后。广西在清明后有一个三月三节,百度百科里说,那是广西人的情人节,传唱刘三姐以歌会友。但在我们家里,跟清明节一个意思。
百色算是我和表妹的第二故乡,我们两个常年在外漂泊的人,大概除了春节也只有三月三可以聚一聚了。而她,是连春节都会消失的人啊。
奇怪的是,我常常有机会出差至百色,可是每到夜市时,我几乎都没机会吃上一碗。也曾带上外地的同事去走一遭,结果甜饭、炖品、卷筒粉都吃上了,偏偏少了云吞。
于是,甜吞所夹带的回忆,便是在初春的凉夜里,我和表妹齐齐坐在路边的小方桌边上,呼噜噜地吃着,让春夜都带了暖意。
甜吞,一年只能吃一次的魔咒开始好奇的时候,我也站在路边盯过小摊师傅干活。他的云吞面皮里不包肉馅儿,只裹着豆沙,如果是现做的甜吞,就得支一口油锅,待油锅一热甜吞便往锅里一滚,面皮正好炸得金黄酥脆,捞起来堆在滤网上滤干净油。等面皮油干掉的劲儿,找来一只只干净的小碗,旁边的铁锅里正小火煨着一锅热气与生姜味交缠相融的浓姜汤。滤网上挑出8个10个甜吞往碗里一搁,大勺撇一撇姜汤上漂浮的姜皮,再舀起一大勺直接淋在甜吞上,原本已经金黄的面皮显得更油亮发光,浓烈的生姜味也从面皮上散发出来。现在也有些摊主事先在家里把甜吞炸好,上摊后直接点数泡到姜糖水里就完事儿。
就像云吞泡久了就融掉一样,我吃甜吞,也必然得争这一分一秒,一起锅后就赶忙把甜吞端到路边的小方桌上,都不带吹凉地就招呼起筷子勺子来,绝对不能让姜糖水把面皮泡软。
甜吞被糖水淋过,带点香酥甜脆,又有点潮潮的湿软,再一口姜汤送进嘴里的感觉,真是太美妙了。
甜吞,一年只能吃一次的魔咒如今工作已四年,去年三月三,我依然和她雷打不动相约吃甜吞。那天我到达百色的时候已经很晚了,而她第二天即将要启程去其它的县城,我几乎都要以为今年大概是要走出这个魔咒了。到了晚上十一点的时候忽然接到她的电话,她说,姐我在你楼下呢,我们吃甜吞去吧。
那一刻,心里荡着一种轻快的情绪,就像小时候藏在衣柜角落的娃娃多年后你依然能按图索骥地又找了回来似的。
去年三月三过了几个月,大概是九月份的时候,我到百色出差,带着摄影师和司机大哥以及一位营销经理。我们才到百色的当天晚上,营销经理就喝多了,吵着闹着要和我尝尝百色当地小吃。想着今年我总算能吃着两顿甜吞了吧,就捎上他们一起走了。后来啊后来,吵吵闹闹的几个人,硬生生把才打包过来的甜吞给洒了一地。舟车劳顿也就缴械投降了。
如此,甜吞在去年为止,还是成为了一个魔咒,保持了一年一次的频率,没有被打破。
今年三月三,我第一次没有吃到云吞。虽然依然和表妹回忆了几乎五六年没吃过的文山豆腐、百色糖水老店的绿豆沙,还尝了内陆小城市难得的大生蚝,却独独少了我俩的三月三作业甜吞。虽然一年一次的魔咒还没有被打破,但是如同过生日一样在特定的日子去吃,便少了一点仪式感。
是啊,甜吞现在对我来说,已经不仅仅是一口乡味这么简单了。它是一种关于怀念故土与亲人的仪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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