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舒舒
读一个人的文字,然后想象作者的长相,实际上是一件很无趣的事。
相传晚唐时期的罗隐,文采出众,诗和文章都写得极好,但长相丑陋。关于他的外貌和才华有一件趣事:相国郑畋的女儿,貌美如花,爱好文学,妥妥的一个白富美,文艺女青年。她喜欢罗隐的诗文,倾慕罗隐的才华,常常抱着罗隐的诗卷诵读不已。
读了罗隐的诗“张华谩出如丹语,不及刘侯一纸书”,甚是喜欢,从此对这位只见其诗不见其人的才子,朝思暮想,十分着迷。想象着他一定是个玉树临风,羽扇纶巾,风度翩翩的美男子。于是,几次三番在父亲面前提及其人,大有以身相许之意。
有一次,郑畋就故意将罗隐请到家中,让女儿隐藏在帘子之后偷看一下。不料,女儿这一看大失所望,我嘞个去!竟然是个丑陋不堪的半老头子!与心目中的白马王子形象简直是云泥之别啊!她转身就走,从此再也不读罗隐的诗了,更别提以身相许了。
对于这一情节,史书上是这样说的:“畋女幼有文性,尝览隐诗卷,讽诵不已,畋疑其女有慕才之意。一日,隐至第,郑女垂帘而窥之,自是绝不咏其诗。”
还有明代的文学家戏曲家汤显祖,出身书香门第,早有才名,精通古文诗词。他的代表作《牡丹亭》,娓娓描述的爱情故事,征服了无数观众,收获了大批粉丝,尤其是那些情窦初开的妙龄少女。
传说中,有一个有点夸张的故事:一个内江女子读了汤显祖的这个剧本后,一心要把终身托付给他。后来,历尽千辛万苦终于见到了其人,但发现他却是个其貌不扬的老头,实在无法接受这个现实,投水身亡了。
我想这一个个故事,无论真假,实际上都揭示了作者与读者之间的某些关系。因为作者依赖的是文字与读者的交流,美的文字往往会唤起读者美的向往和想象的空间。
其实以前,我就是一个有这样滑稽想法的人。
早在学生时代,我很喜欢读台湾作家林清玄先生的作品。看那清新淡雅的文笔,想着作者应该是个清秀儒雅温润如玉的男子吧。后来见到他本人照片,心里还是有了一点点失落的感觉。
前几年,刚读到余秀华的诗,“天亮了,被子还是冷的,窗外的鸟鸣湿漉漉的”,“我叫你时,月亮圆了,我的月亮,水汪汪的月亮,风里的箫声荡来漾去”••••••
第一次读这些有深度有灵气的诗句时,我就想象,这该是一个多么美妙的女子啊?她一定是一个美丽温柔,浪漫多情,气质出众的美女诗人。后来才知道,余秀华因出生时倒产,缺氧,而造成了脑瘫,甚至是个吐词不清,走路不稳的残疾人。
当然,我没有任何诋毁别人的意思。事实上,我仍然很喜欢林清玄的文字,和余秀华的诗。我只是想说,现实生活中,我们读了一些自认为好的作品,就会潜在的把作者的外貌想象的无比美好,然而见了真人往往会有落差感。
在这个问题上,钱钟书先生就是一个特别明智的人,虽然他长相很帅。他的《围城》在国外出版后,有一位外国的女记者看过后打电话给钱先生,希望见他一面,钱先生委婉睿智的拒绝了她,说:“假如你吃了个鸡蛋,觉得好吃就行了,何必要看生蛋的鸡是什么模样?”
所以呢,读一个人的文字,就读文字,别想其他。就如钱钟书先生所说,吃鸡蛋就行了,何必要看下蛋的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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