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
图文 | 王學藝
“能！这货这回咋恁能嘞！”乡亲们看到高明都取笑他。
个头墩巴的高明耷拉着永远睁不起来的上眼皮，爬满细红血丝的面庞大嘴一咧，脸即刻就不见了，两排黄斑牙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高明三十多岁才遇着个傻女人勉强成家。不过，这女人也算争气，“呼啦啦”三年生俩娃儿，这让在两间祖传土坯房里住着的他除了嘴咧更大外，只能白天黑夜撅着屁股扒拉二亩薄田养家。
只生一个好的年代，高明无疑是超生对象。计生小分队每次驻村，大喇叭里都少不了吆喝高明的名字。让他交够罚款比登天都难，值钱的财产就是猪狗牛羊，再不就囤里仅有的那点儿粮食。高明只能抱着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的无助坐等上边人进门，眼睁睁看着这点儿家业罚走。
“高明，上边又来了，咋整？”乡亲们既担忧，又取笑他。
他大嘴一咧，黄斑牙一呲，口里吐着浑浊的气味儿：“那咋办咧，啥法咧儿”。
大家伙都替高明雪上加霜的日子发愁。
“高狗吞、高大赖、高麦囤......”中午头吃饭时分，村里大喇叭响了。计生小分队开始点违反和没交够罚款者的名单，乡亲们支楞着耳朵听了一遍又一遍，听毕都纳闷了，这回咋就没了次次拉不掉的傻高明？
最后，大喇叭里喊话领导的口气一转：“这个高明嘛，表现不赖，主动缴纳罚款，值得表扬！”
乡亲们是一头雾水，这总挂着号的高明到底葫芦卖什么药，哪门子跟哪门子呢？
原来，高明听说计生队进村，绑好架子车，拉上家里仅有的值钱物件，旧房子拆下的一根破檩条和一根大梁直奔小分队。
人家看高明那衣衫不整，龇牙咧嘴，傻不拉叽的熊样儿，再去他家牵走个牛羊也没什么意思，反拿他当标杆和榜样宣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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