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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海海》04:不经历一世浮沉,何以知道最低谷在哪里?

《人生海海》04:不经历一世浮沉,何以知道最低谷在哪里?

作者: Rebecca霏 | 来源:发表于2024-03-18 20:09 被阅读0次

    郑重声明:文章系原创非首发,首发平台:公众号,ID:霏凡成长,文责自负。

    今天我想讲一讲《人生海海》中“我”的故事。“我”是谁呢?上校的好兄弟“雌老虎”是“我”的父亲,老巫头是“我”的爷爷。

    文学作品里的许多人,都经历过人生苦难,“我”也不例外。

    【01 逃亡】

    父亲和上校的关系一直很好,父亲不爱表达,上校笑声爽朗,在个性上,两人形成强烈对比,却不知为何,两人竟是最好的兄弟。

    一九六几年时,我正是十几岁上初中的年纪。那时,小瞎子是我们村联总的分队长,表哥是副队长,我也渴望成为其中的一员。

    小瞎子斗上校时,曾偷看到他肚皮上的字——也正是这个原因,他被割了舌头、挑了手筋。人想说话,总是有法子的,小瞎子在他人的搀扶下,用大脚趾在泥地里写出上校肚皮上的字:“鸡奸犯”——众人自然的想到我们家,想到父亲,也点燃了爷爷心中的疑虑之火。

    我不知道小瞎子为何要这样说,那时的我也不知道上校肚皮上究竟是些个什么字。但我知道,这几个字犯了爷爷的大忌——爷爷一直疑虑父亲与上校的关系,这些传言也让他信以为真,乃至卧床不起、病入膏肓。虽然,老保长为了救爷爷的命,破格透露了上校的故事,但打得消疑虑,却冲不掉泼到我们家的脏水。

    上校是很聪明的,即使被小瞎子、表哥抓起来游街示众、捆绑着,但在父亲的帮助下,他还是逃掉了!人们都没办法找到他——原本他可以改头换面,继续过低调、宁静的生活,可爷爷心里的魔杖却驱使他用上校的藏身之处换来公安的一纸证明——上校肚皮上的字与“鸡奸犯”无关。

    上校是何许人也?虽然村里人好奇上校的八卦,但上校的善良、正直无人不知,无人不对他心生钦佩。爷爷此举就是把我们全家推进火坑,成了众矢之的。人们对爷爷的恨如潮水般涌来,不仅让爷爷淋成了落汤鸡,家里的每个人都陷入汪洋大海中,无法自拔。

    我的课桌上,开始被人刻“叉”,一个、两个、三个……最后变成了鸡窝;回到家里,玻璃是碎掉的,玻璃渣渣看得人心惊;走在下学路上,也不被放过,冷不丁一块砖头从巷子里飞出,幸亏我躲得快……

    有一天,父亲通知我别去上学、别出门,一周后,在一个月黑风高、伸手不见五指的凌晨,带着迷糊的我先乘船、后乘车,直到母亲送我到镇上时,哭着说:“你一定要平安呀!一定要回来看我”,我才惊觉,我要去很远很远的地方,今后可能再也见不着面了。

    从此,我开始了逃亡生涯,也在心里种下了仇恨的种子——我恨小瞎子,如果不是他造谣,我们家何以沦落至此,他把我们家害惨了!

    【02 生存】

    乘坐远洋大船,我逃往的第一站是巴塞罗那。这是一个像上海一样又大又美的城市,可城市有多繁华,我就有多卑微——白天不敢上街,听到警笛声就发抖,偷渡客是阴沟里的老鼠,见不得光。

    最初的六年,我都是在一家老一代华人开的鞋厂里上班——一年学徒期、五年打工期,整整六年,经我手定的绳扣不知有多少个,但从没见过一分钱,全都让龙头卷走了,据说他没收到过出头费,只能我用工钱抵。多年后父亲告诉我,他当初是付过出头费的——一只金手镯,只是接手的人有没有交给龙头,已经说不清楚了。

    刚进厂时,我还十分稚嫩,有一次被工头训,心里不服气,罢工、绝食,准备等着被开除,流落街头、饿死、冻死。那时,我的师傅是位比我大两岁的姐姐,她带着饭菜来看我,给我讲自己的经历,又给我看报纸上她翻译成中文的一句话,虽然后来我才知道她是为了救我才说这句话出自报纸,可当时的我深信不疑,也明白了她的用心:我决定活下来,哪怕再苦也要活下来!

    我们同吃同工三年后,她离开鞋厂,用几年的工钱租下一个小铺子,炸油条卖,生意很好。也是在那时,我向她求婚。我的妻子是个好人、非常非常好的人,可她也是个苦命的人。我们结婚后不久,就把铺子搬到马德里,可同样的铺子在这里却犯上了水土不服的毛病,生意惨淡。为了节约成本,我们购置了一辆破车去百十公里外的农场直接批量进货,却没想正是这刹车都不灵的破车要了妻子的命——当时她已怀孕6个月。

    最后一刻,她用尽全身力气告诉我:记住,人生海海,敢死不叫勇气,活着才需要勇气!还记得当时你向我求婚时,是怎么说的?”世上只有一种英雄主义,就是在认清了生活真相后,依然热爱生活。“

    我知道,她是为了让我好好活着;我知道,是这句话给了她勇气,让她虽含着屈辱和仇恨,却依旧对生活充满向往,哪怕单枪匹马的去闯生意,创生活。

    如果不是我的妻子,我大概是活不到现在的,早就死于那次的罢工;如果不是我的妻子,我大概永远都无法离开囚禁我的鞋厂,更不谈拥有自己的人生。人是无法预测未来的,你永远都不知道命运安排了什么在等着你。

    【03 放下】

    我们把铺子从巴塞罗那迁到马德里,已花光了所有积蓄。妻子去世后,我一个人更开不了铺子、租不起房子,最后只好都退掉,过起流浪汉的生活——露宿街头,靠垃圾堆里的过期食物填饱肚子。

    三年后,我遇见了现在的妻子,结束了捡垃圾的生活,又开始攒钱买回国的机票——我苦苦攒了许多年,终于在出走22年后,1991年第一次回国。

    那一次,我回乡看见小瞎子,连理都不愿意理他。如果不是他造谣,怎么会有后面的揭发和逃亡?我恨他恨的牙痒痒,牙齿都要咬碎了!

    我看到他皮包骨头的瘦、一辈子没洗澡的脏、脸上满是树老皮厚的疙瘩,还有一道长长的疤,我丝毫没有任何同情;我闻着他身上散发出来的熏人的臭,心里不禁喜悦起来,像他是一块臭豆腐,我是个饥肠辘辘的食客;我想对他说:小瞎子,这是你应有的下场,这是你为我二十二年的逃难受苦,应该付出的代价。我的逃难有尽头,你的落难却无尽头,老天终究是公正的。

    我恨,恨得龇牙咧嘴,可我在这么想的同时,又感到自己正在成为世上最孤独的人。这么多年过去,村里的人包括父亲都原谅了他,却只要我孤独的停留在过去,无法释怀。

    后来,我开始和国内做起垃圾生意,越来越顺,盈利也越来越大,2014年,我已经拥有三家公司,上百号员工,还去过人民大会堂开过侨胞联谊会。

    因为生意需要,也因为挣了钱,我经常回国。2001年,不知是不是回来多的缘故,我看够了他的洋相,恨够了,过瘾了。一次,我在超市门前遇到他,他一如既往的向我讨好乞讨,我一改往日的冷漠,丢给他两张100元,等我从超市出来,他用僵尸手推我到一边,让我看他写在泥地上的一行字:大人不计小人过,谢谢你。

    这句话,其实对我没什么触动,可自从这次开始,我这么一个不经意间的善举,却给我留下了经久不息的安慰。

    我恨了他这么多年,终于在这一次的交锋中,我饶过了他也放过了自己,我终于可以开始在花园中散步,享受孤独留给我的安宁。

    原来,没有完美的人生,只有完美的接纳。

    【感受与结语】

    出生于90年代的我,是从未体会过历史时刻中,人们被话语裹挟的伤痛的。在那个年代,逃亡是唯一的路,这是时代留下的鞭痕。

    “我”的一生,前半生有多不幸,后半生就有多幸运。如果不是在时间的长河里,你永远都无法想象幸运何时降临,何时又是人生最低潮。

    “我”与小瞎子的和解,其实是用放下放过了自己,让自己的生命不再被他人所引领,终于可以去做最真实的自己。

    活着,便有机会跨越世间万难;放下,才能真正活出自我。

    《人生海海》的故事到这里就告一段落了。这本书读了近十遍,每读一次,都有新的感悟和体会。麦家太细腻,我无法完全的复述书之细节,但这些人物带给我的触动和启示将永远的刻在我的生命里,丰盈着我的生命感受。愿这些文字,也能照亮你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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