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冬天来得越来越快了。昨天还看得见层层叠叠的满地黄花,今天就乱云低薄暮,望见了初冬。对于像我这样在北方待惯的,对这样的景象谈不上稀奇,只是在白驹过隙的瞬间里,多了一点留恋。
这份留恋使我在冬天可能向我疾步走来的每个地方去关注她,贪婪地观赏她。
于是我遇见了校园小径上的冬:晶莹的薄霜怀抱着道路两边凋落的草木,好像在孕育着下一个崭新的春;我遇见了教学楼前的冬:来来往往的学子裹着厚厚的棉衣,冻红的手上紧握着三五本教材,紧握着我们的学识;还有每晚临睡前寝室窗外的冬:透过阳台看去,清冷的月色把路灯映成无色,月光撒向地面又好像变成了雪色。这时候我想,我身处的这座城市大概就是月色与雪色之间的第三种绝色吧。
北风呼啸,带来了属于冬天的热闹,我作为理所应当的观赏者,尽管喜欢这份热闹,却也常感到融入不进他们。
纠结之余,我给家里打电话,想要分享一下这座城市的冬天。电话接通,就是父母急切的关心话语:你那边冷不冷,记得多穿衣服,家里这边特别冷了,霜都铺的老厚。
融入不了热闹的孤独感在父母关心的话语里变成对家乡的魂牵梦萦,我这时突然想起独属于那个北方小城的冬,她总是来的不紧不慢,足够我永远追上她的脚步。
彼时我年龄尚小,最爱这样的天气:外面是大雪鹅毛般的倾落把大街小巷裹得严严实实,里面是暖烘烘的房间和准备美食的父母;想玩的时候就穿上厚厚的漂亮棉衣去找小伙伴堆一下午的雪人,不想玩就一觉睡到天黑,任他雪花多急促。
熟悉的叫卖声、邻居阿姨和母亲的谈话声、哪怕是寒风拍打玻璃的声音,于我都是深刻的烙印,印在思念家乡的心底。
而这些年,成长的时间像纷纷落下的暮雪,落到地上转瞬即逝。我尚未做足变成一个大人的准备,就要整理行囊离家远去,在另一个陌生的地方重新找到与自己有关的点滴。
我突然懂得,我与这座城市的难以相融,是因为我们之间隔了我这么多年的成长时光,和这座城市这么多年的日新月异。
不是大学城的冬天不美,是长大和未来的压力让我无法去驻足留住这份美丽。即使我也很爱这份美。我把远方的冬天比作绝色,又带着深刻的眷念给故乡,把家的冬天比作最绝色。
这样来欣赏绝色,仿佛真的化解了长大的无助感。我也明白谁都是这样,一边丢弃着曾经的记忆,一边在车水马龙的陌生地方铸造新梦想;一边难以承受已经不再是小孩的事实,一边又渴望拥有成人的坚强去面对如寒风般呼啸而来的现实。
我们常常记起故乡,也是我们常常记起无忧无虑的自己。
故乡给所有负面情绪提供了一个寄托。但是时间经不起流连,向前看是我们对岁月最好的馈赠。比如冬天,很美却也冷得难熬。但是撑过去,又是一个姹紫嫣红开遍的春天。
北方的冬天并不总是来的很快,也有很慢的时候,慢吞吞像是在为初春引路。只是故乡这样的绝色,怕是怎么看都看不够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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