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言（37）

妖言（37）

一步三回顾，恐不再逢君。

第二十五章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田子钦的父亲是个不大不小的企业家，所以周鸣鹿的那群“狐朋狗友”里有不少是官宦子弟，即使不是，家里都是有钱的主。比如那个红头发的大男生的父亲是卫生局局长。田子钦许他蹭两碗面条，他便欣然同意帮忙，偷偷地和他爸的秘书打了招呼。

周鸣鹿的东西准备的很全，又有人暗中帮助，所以进行得挺顺利的，没有想象中的“吃、拿、卡、要”。

有了地方，有了营业执照，剩下的事就好办了。田子钦负责店面装修，周鸣鹿负责厨房用具以及餐具的采购。周鸣鹿对这些东西比较挑，看了许多家的碗都不满意，跑了许多地方才买到周鸣鹿一眼相中的碗筷。碗买的是白瓷的，钵盂碗，素胎，只在碗底有隶书写的“福禄寿喜财”中的一个字，白地蓝字，既不轻浮也不沉重。勺子也是白瓷的，勺底画着一笔小花，与碗是一套的。筷子买的是豆木的，每双筷子还配一只兔子形状的小箸枕，再加以竹木的案托，这一套食具才算完整。

古人云：“食美，器精。”精美的器具对美食来说就像是美人华贵的衣服。

装修的事情周鸣鹿没过问，好在田子钦没有由着性子装成嘻哈风，中规中矩，桌椅也是他买的，是实木的，上了明亮亮的漆，总体来说还挺满意。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周鸣鹿谎称是一个朋友开店，请妈妈找了一个黄道吉日，没敢说实话，怕他妈妈说他不务正业。

面馆开业那天来了很多人，十几个花篮几乎排到了路上。刘子弗夫妇、白敬山夫妇、程岚、黄茉、以前公司关系不错的同事，还有刘子弗的一群朋友，年龄相仿，没见有年龄稍大的人来。苗墨没来，差人送来了一对貔貅，红铜质地，错金，看样子不是新东西，皮壳散发出久经风雨的样子。两只貔貅长不足七寸，掂在手里很沉。

关于面馆的名字想了很久，两人都说了几个名字，但感觉不太好。最后周鸣鹿拍板定了“庖公食府”这个名字，算是对那本书及作者的一种安慰。

第一天客人比较少，来的都是朋友，没收钱。红头发的男生拿了勺子刚喝了一口汤就大喊：“亏了，亏了，应该多讹田子钦几碗面的！”

用《庖公秘食考》上的方子煮出来的牛肉，软、烂、嫩，口感十分丰富。面汤是半勺卤肉汤，半勺大骨头汤，混在一块既有肉的鲜，又有骨的醇。一口汤，两种滋味，在舌头上绕来绕去，相互分离又融为一体。配菜是一颗剖成两半的卤蛋、两叶青菜、一撮香葱、一撮香菜、一片番茄解腻调味。

刚开始的时候来的朋友中有人说一碗面要30元，标价太高，但喝过一口汤、吃过一口面后都觉得卖的有点贱了。

第二天来的客人有一半是一天的老客。老客带着新客，这让周鸣鹿有点意外，没想到第二天就已经有了回头客。如此以往，每天的客人越来越多，每天一开门吃面的食客就已经坐满了，店铺不太大，剩下的人只能排在外面。尤其是周六周日的时候，竟有人早上六点就开始排队。

周鸣鹿每天只做200碗面，为了减少食客排队的时间，100碗网售，100碗店售。每天网售的100 碗可以预购，慕名而来的人越来越多，网售的已经卖到10天以后。

每天早上十点开门，下午两三点就关门。中午的时候特别忙，田子钦和周鸣鹿忙不过来，招了一名小时工，是附近大学的一名女生，名字：李小麦。小姑娘手脚干净，看得出是常干活的，长得还挺漂亮，尤其是那双纯净淡然的眼睛。

李小麦跟着田子钦喊周鸣鹿“哥”，但是对田子钦有点意见，可能是看不惯他耳朵上一排耳洞，痞痞的。田子钦对李小麦有点意思，人家越是不理他。他越是上赶着贴上去。刚开始李小麦反应挺大，后来也就习惯了。

这期间有一个自称是田子钦父亲的人来找过周鸣鹿一次。那人长得和田子钦挺像，尤其是眉眼，看得出年轻的时候很帅。他说：

“我本来以为子钦这次又是胡闹，和他那些朋友做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我挺怕他惹出我不能摆平乱子。刚开始我是准备把他带走，打发他出国的，我在外面看了两天，我从来没见他这么开心过，笑得像他母亲一样，所以就随他去吧！他在你这里还麻烦你帮我照看着，别让他出了什么事。”

周鸣鹿满口答应，为人兄长就要尽兄长之事。好在田子钦对他还算是言听计从。

每天下班挺早，田子钦送周鸣鹿去接宝宝，有时还接上黄茉，一起去周鸣鹿家蹭饭。田子钦和宝宝打打闹闹，根本不像是20岁的人。有时候为争一件东西闹得不可开交，好在宝宝还算懂事，时不时让他一下。周鸣鹿明白田子钦小时候孤单，也不计较，只是在宝宝气急了两眼泪汪汪的时候才出来呵斥一句。

饭馆的声音越来越好，和黄茉的关系也是稳中有升，宝宝也很好，但周鸣鹿却越来越不安，总是感觉有什么事情要发生。这种感觉像是一个人走夜路，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而且这感觉越来越强烈。

这天周鸣鹿送宝宝去幼儿园，然后去店里，在路上突然想起没拿店里钥匙，又返回拿钥匙。在楼下等电梯的时候，走过来了一个黑衣服的男人，戴了墨镜，像黑社会老大旁边的打手，再或是上门逼债的，那种阴深深的气质让人过目不忘。

上班高峰期已过，所以人不太多，只有他们两个人在等电梯。没等多久电梯来了，周鸣鹿与黑衣人一同登上电梯，电梯门关的一刹那周鸣鹿就后悔了，应该等下一次的。电梯厢里气氛有点诡异，那人直直的站着有点像木偶，周鸣鹿向着电梯门口走了两步，只等电梯门再次打开。

六楼到了，电梯门刚开一小缝周鸣鹿便把退伸了出去，鼻尖几乎擦着电梯门。周鸣鹿找到钥匙急急地开了门，一闪就进了屋。关门的时候瞥了一眼电梯，那男人也下了电梯。

周鸣鹿倒了一杯水，猛灌几口，“砰砰”的心跳才缓和了一点。黑衣人长得也不凶恶，也没什么特别的举动，但就是身上散发的气质让周鸣鹿心惊肉跳，那是带着死亡的地狱气息。

找到店里钥匙揣在兜里，周鸣鹿握着水杯透过猫眼找那个黑衣人的身影，没有，“难道是走了？”周鸣鹿暗暗思忖。

“也许，他只是一个普通人。”周鸣鹿自我安慰。一杯水喝完周鸣鹿便出门了。毕竟已经九点多，田子钦或许已经到店里了，没钥匙进不去门的。

楼道里依旧没有黑衣人的影子，但那种黑色的气味还在。周鸣鹿仔细锁上自家的门，要走的时候发现苗墨家的门是虚掩着的。周鸣鹿心头一惊，难道是入室抢劫？毕竟苗墨挺有钱的。

“苗哥？”周鸣鹿喊了一声，没人应，便推门而入。

周鸣鹿打量了一下屋子，很干净，东西摆放也是井井有条，没有入室抢劫的痕迹。

“苗哥？”周鸣鹿又喊了一声，还是没有人应，但卧室传来细碎的声音，周鸣鹿壮了壮胆子，一步步靠近卧室的门。

周鸣鹿的手快要靠近卧室的门把手的时候，卧室门被猛打拉开，扇起的风吹着开门人的头发，开门的是苗墨。

“苗哥，你在家呀，我刚才喊了好几声，没人应，我进来看看。”

“在换衣服。”

周鸣鹿这才开始打量苗墨，小西装、大风衣，一条蓝色的领带上别了一只复古的或者就是一件老的领带夹，银质，镶着一块翡翠，帝王绿，水头足，一看就是价值不菲。

“换衣服要出门吗？”

“是！”

苗墨话很少，由卧室出来稍停了一下，然后直奔大门，周鸣鹿紧跟其后。

等电梯的时候周鸣鹿问：“你这是要去哪？”

“一个老地方。”

“对了，我刚才看到一个黑衣服的男人在我们这一层下了电梯，你见了吗？”

“找我的。”

“人呢？”

“走了。”

周鸣鹿还要问，但是电梯来了。进了电梯门两人并排站着。

“沐阳呢？”苗墨问。

“已经去上学了，我回来拿钥匙。”

“嗯，别委屈他。”

“是。”

“那颗珠子让他带着，等他大了点，必须整天带着。”

“是！”周鸣鹿答应着，并没有什么不妥，但总感觉怪怪的。

“还有……”苗墨说了开头便不再说了。

周鸣鹿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什么？”

“没什么，好好的就行！”

苗墨说完舒了一口气，不再说话，周鸣鹿想没话找话，但是找不到话头。两人一路无言，到了小区门口，各奔东西。

苗墨今天有点奇怪，说的那几句话有点像是要托孤的意思。周鸣鹿被自己的这个念头惊了一身冷汗，赶紧捶了捶路旁的绿化树，呸了一口，拦了辆出租车直奔面馆。

因为是周一，而且才九点多，所以客人不是特别多，约有七八个人在店门口等着，田子钦和两个小姑娘在说话。女生好像都喜欢田子钦这样痞痞的长得又帅的男生。

---

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