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那年刚到美国,第一次过黑色星期五,跟着同宿舍的女孩逛了个通宵,给家人买了一大堆衣服。完了之后问题来了:怎么邮寄回国呢?我谷歌了一下,找到了附近的一家UPS店。店里只有一个五十来岁的白人男性,中等身材,穿件深色的西装,腰杆挺得笔直,给人感觉非常文雅。见我进去,他问我需要什么。我用笨拙的英文问他,大约三十磅重的衣物邮寄到中国要多少钱。他在电脑上查了,告诉我可能要四五百美元。我被吓住了,问他:您知道还有便宜些的邮寄方式吗?他说:美国邮政是最便宜的,但是最慢,我帮你查查。他本没有义务这样做,但很耐心地在电脑上折腾了几分钟,然后告诉我,大概要两百美元。我说,那我再想想吧。他礼貌地向我致意,送我出门。后来去寄过两次东西,每次都要多看这个中年男人几眼,就是觉得他文明、礼貌、不油腻。
2、有一个教西班牙文的同事,四十来岁的样子,有时会到办公室来和我聊天,告诉我本地有什么好玩的,好吃的。我的英语那时还不够好,交流起来有些困难,他总是连比带画地告诉我,还把地址给我写下来。
他有台饺子机,上面有个配件坏了。有次到办公室问我,他说中国亚马逊上有,怎么才能买到呢?我说,如果你实在需要,我可以让朋友在中国帮你买,然后再寄过来。他后来也没再提这个事,也不知道还吃饺子不。
有次有个在台湾生活了很多年的非裔诗人来做讲座,完了之后同事聚餐,他送我回公寓,灯火辉煌的路上,他说这附近有个很好的咖啡馆,你有空可以来试试。
我有几次开车载我去中国城买调料,我总是买一大堆。生粉、李锦记的酱油、山西老陈醋、重庆老干妈、郫县豆瓣,还买到了麻婆豆腐的调料。他说,你记得把食谱发给我啊,这个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我说我会的,但最终也没有。
他说了很多次,有空请你吃午饭吧。美国人是不敢轻易请人吃晚餐dinner,因为异性请晚餐往往就意味着性。午餐则不然。除非两个人都有意了,否则随便说请人吃晚餐是一种冒犯。
大年初一他又载我去中国城买调料,我买了很多。完了我还想买瓶白酒做泡菜,到收银柜台的时候却让我出示ID,因为在美国二十一岁以下的人是不能买酒的。我忘记带了,只好让他出示他的证件。
在路上,他第一次旁敲侧击地问起我年龄,其实我也知道问年龄背后的意思,却装作不知。他说,你看起来很年轻啊,不到二十一岁,那你究竟多大啊。我说,我女儿都十岁啦。感觉他有些失望,却也不敢再进一步地问。我也随意地问了一下他的家人,他说他到美国十多年了,父母也在美国,但在另一个城市。他没有说妻子、孩子之类的,想必是没有吧。
差不多一年的同事,什么也没有发生,他最终也没有请我吃午饭。
每一次到办公室或者一起出去买东西,都很绅士的,一点也不油腻。
3、朋友丹和安妮已经退休了。他们不跳广场舞,不带孙子,除了在教会服务之外,大多数时间都在旅行。Facebook都是他们秀恩爱的照片,和家人在一起的照片。
离开那个城市之前,丹和安妮请我吃饭。很漂亮的餐馆,我们坐在外面的阳台上,周围开满了鲜花。丹看着对面说:你看那两个人,应该是第一次约会吧。姿势比较僵硬,谈话进行得有点艰难。我说:你还真厉害呢。他说:是啊,我在写作呢,观察生活是基本的嘛。后来他果然把他写作的网站发给我看。
我问安妮,是不是在美国男人和女人之间不能做朋友的。她说一般是的,如果已婚会更注意,做朋友的话应该是家庭的朋友,请吃饭也是家人一起出来,而不是单独出来。
他们跟我聊音乐,聊美国的流行文化,聊在中国的感悟,感觉很亲切,完全没有油腻的东西。
4、每天卢克早早起床,洗澡,喷上香水,穿得整整齐齐出门上班,晚上下班早早回来。
不和同事聚餐、喝酒、唱K,周末也在家里。
或去教堂,或和家人一起去旅行。
不抽烟、偶尔在家喝点啤酒,每月按时付账单,多余的钱存在我们的共同账户里。
我觉得很安全。
不油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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