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经过一段时期的租房生活后，杨素继姑奶奶家逐渐成为我们几个死党的活动“窝点”。我们几个经常在租的房子里面玩牌、下棋、聊天，还饮酒聚会。一次，李恒神秘兮兮地拿来一个大盆，上面还盖着盖子，让我们猜里面是什么。我们当然猜不出。李恒掀开一看，原来是炖好的一盆狗肉。李恒家里的狗被别人打死了，他爸就干脆把狗肉炖了，让他弟送过来给大伙吃。看到有这么好的东西，我们建议搞个“狗肉大会”。于是下午休息的时间，我们就把田沧海、熊志国、徐晖几个人叫过来一起吃，并整了一箱啤酒。
聚会搞得很热闹。正觥筹交错间，我们听到了杨素继母亲的声音。她用她那浑厚中性的大嗓音在门口跟杨素继的姑奶奶聊天，寒暄了几句，然后问杨素继去哪了。
杨素继吓得脸都白了，赶忙碗碟一收，叫田沧海、熊志国、徐晖几个人把啤酒从后门搬出去，人也到外面躲起来。然后杨素继走出房间迎接他妈。
杨素继的妈妈问：“你在干啥呢？”
杨素继没有撒谎：“我刚才在里面吃东西呢。”听到杨素继这么一说，我俩也就从房间里走出来跟阿姨打招呼。
杨阿姨似乎闻到了什么，问：“吃什么好东西呢？怎么还有股酒味？”
我们心想，坏了，被发现了。我支支吾吾地回答：“没有，我们吃狗肉呢，为了炖的香一点，里面加了点酒。你也过来尝尝。”我们打开门，邀请阿姨进来吃。
杨阿姨踱步进去。只见房间里面特别乱。墙上贴满了纸片、海报，还挂着衣服、球拍、以及各种袋子；床上乱的像鸡窝，被子像烂棉花一样堆在一头，床单也皱皱巴巴，上面还乱七八糟地放了几件没叠好的衣服。鞋子也是横七竖八地散落在地上。房间中间摆着一张小桌，桌的一边靠着床沿，其它三边放着三条长凳，桌上摆着一盆肉，三只碗，三双筷子。
杨阿姨发现了破绽。
“还说你们没喝酒，把酒藏起来了吧。看看地上这酒盖子。”
我们瞪大了眼，瞧了瞧地上的被随手扔掉的酒瓶盖子：一个、两个……一共六个。
这下糟了，怎么解释？恐怕这下，我们租房的好日子要到头了。
李恒灵机一动，对杨阿姨说：“阿姨，今天这事全怪我。今天是我生日，我弄了点狗肉，办了个聚会。杨素继就喝了一点。”
我们连忙应和。“对对对，阿姨，我们平常不喝酒。同学过生日，也是为了搞个气氛。”
“原来李恒过生日啊。那要一定要庆祝一下。给我拿个碗来，再倒点酒，我也吃点狗肉，看到底香不香。”杨阿姨面色和悦，不像是生气。
我们赶快行动起来，顺便也把躲在外面的几个人叫回来。
大家给杨阿姨都敬了酒，杨阿姨性格豪爽，边吃边喝，来者不拒。
结束的时候，杨阿姨说：“好了，今天吃的差不多了。你们同学生日聚会，可以搞得热闹一点。但是，你们几个在一起，要相互鼓励，好好学习，不能天天只是玩啊。”
我们都点头答应。
杨阿姨一看时间不早，就和杨素继出去说了几句话，然后赶班车回家了。
杨素继一回来，我们都笑了。我说：“杨素继，你妈的做派，好像梁山好汉中的孙二娘啊。”
租房租了大约快三个月的时候，一天晚上，下完晚自习，我和李恒、杨素继准备回杨素继姑奶奶家，刚出了大门往路上走，突然被一个浑厚的嗓音叫住：“星子，星子！”
听到这么熟悉的声音，我连忙回头一看。只见我爸从一个载人的小三轮车上跳下来，直接走到我身边。
我懵了：“爸，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刚从外地回来，路过这里，正准备搭车回家。你这大晚上的要去哪里？”我爸质问我，他看到我背上还背着书包。
我找不到别的理由欺骗我爸，只好说老实话：“爸，我跟同学在外面租房住。”
我爸皱了皱眉：“好好地读寄宿，为什么要到外面租房，我怎么不知道？你们不会在外胡搞吧？”
我们几个赶紧否认。杨素继说：“叔叔，他就住在我姑奶奶家，有我姑奶奶监督着呢。我们几个，你应该放心。”
李恒、杨素继、我还有田沧海、秦欣黄这几个人，我们几家父母都认识，因为寒暑假的时候，经常到各家玩。
我爸清楚我们几个人还算是老实人。他当时也急着回去。
“你们这样在外租房不好，过段时间还是回学校住吧。”
我还想解释一下租房的原因，爸却不再理会。他向三轮车招了招手，三轮车过来接上他，一掉头消失在夜色中。
周五回去，爸还在家。我准备了一大堆理由，向爸解释为什么在外租房。爸勉强同意了。他还向我要了租房的地址。
大概又过了二十天左右。一个周五的中午，我们仨再加上熊志国，四个人闲的无聊，在房间内拿出扑克牌玩升级。突然听到外面有一个声音：“星子……星子……”李恒耳朵尖，对我说：“胡老大，你爸过来了。”我有点不敢相信：“他怎么知道我住这里？”这个地方不好找，需要拐很多弯，爸虽然知道地址，但他从来没来过，找到的可能性很小。我再仔细一听，没错，是我爸的声音，而且越来越近。我赶忙叫大家把扑克牌收好，装作没事的样子，去迎接爸。
爸到房间里见到了我们几个人，他说：“没事，就是来看看你们住的怎么样。”他眼睛溜了一遍房间，没说啥。我出去和爸拉了会家常。不多久，爸说：“好了，你们休息吧，我只是顺便看看，还有事，先走了。”我把爸送出门，看着他拐过墙角，直到在视线中消失，然后迅速回到房间，招呼大家继续玩，门也只是半关半开地虚掩着。
大约玩了5分钟，正是兴起的时候，房门突然“吱呀”一声被人推开了。我们吓了一跳，定睛一看，原来是我爸。几个人玩牌，被我爸逮了个正着。
爸也不生气，笑嘻嘻地说：“你们在玩啊，我有个事忘了和星子说。星子你出来。”
我老老实实地出去，跟爸解释说：“我们中午睡不着，就是打个升级，娱乐娱乐，平常不玩。”
爸这次以不容置辩的口吻对我说：“不用解释了。过几天收拾收拾，回学校住吧。”
爸走后，我垂头丧气回到房间。李恒说：“你爸学过侦察兵吧，这么厉害，还会杀回马枪。”
就这样，我结束了我无比怀念的租房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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