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的知己

作者: 苹果树appletree | 来源:发表于2020-10-20 20:16 被阅读0次

五四时期有名的诗人闻一多曾经说,李白和杜甫的相遇是文学史上的一件大事,就像太阳和月亮在天空中走到了一起。我们应该敲三通锣,打三通鼓,来庆祝这两位诗人的相逢。

太阳与月亮的相遇也是千年一遇,然而遇到了,天空中即放出了异彩。李白、杜甫的相遇照亮了唐王朝文学的一片天空,令唐代诗歌在文学的长廊上占一席之地,熠熠生辉,永不衰退。

杜甫写过一首《赠李白》,为李白这位不羁的天才勾画出了一幅传神的小像,也有助于我们对李白的了解:

秋来相顾尚飘蓬,
未就丹砂愧葛洪。
痛饮狂歌空度日,
飞扬跋扈为谁雄。

唐朝诗人,尤其是盛唐诗人,心中都有“仕”与“隐”的情结。仕者,兼济天下,隐者,独善其身。

李白希望建立一番功业,但又认为追求名利可耻。所以他的理想是建功立业之后飘然而去,不接受任何名利和禄位的奖赏。

他的诗歌中常常提到战国义士鲁仲连和东晋宰相谢安,希望对天下苍生一份真正的关怀,施展才华,平定天下,然后不求富贵,飘然而去。

李白通过出家学道的玉真公主等一些有名的道士的推荐,获得了唐玄宗的赏识,封他为“翰林待诏”。

然而唐玄宗此时已不是开元初励精图治的唐玄宗了。

他宠信杨贵妃,任用李林甫和杨国忠,政治已经开始败坏。

他用李白,没有向他请教什么治国平天下的策略,只是在歌舞游乐时需要他谢谢助兴的诗文。

也许对别人来说求之不得,是一种荣耀,而对胸怀大志的李白来说,则是一种耻辱,因此他诗酒狂放,得罪权贵,很快“恳请还山”,皇帝也就“赐金放还”了。

李白与杜甫正相识于李白翰林放归之时。天子欣赏李白,给了他玉堂金马的厚遇,难道可以说他“不遇”吗?可是,天子的“厚遇”并非李白所追求,他的理想像谢安那样为天下苍生建功立业,然后像鲁仲连那样飘然而去。李白抱着天才的狂想,一次又一次折辱于现实,他的理想太纯洁、太高远了,根本无法在现实中实现。“秋来相顾尚飘蓬”一句,不但是对这位不幸的天才的深深的理解,而且道尽了他的追求落空和飘零落拓的悲哀,这是写李白求仕的失败。

“未就丹砂愧葛洪”,则是写李白求隐的失败。

李白学道求仙,既有他天才的狂想,又受时代的影响。

中国从战国时代开始有方士,他们的炼丹和炼金术可以说是最早的化学实验。在汉朝时,方士的方术和和中国道家结合起来,于是产生道教。到了唐代,李姓皇帝和道家的始祖老子恰也姓李,同姓一遇,擦出火花,唐代特别尊崇道教。

李白(有一说据说李白可能是建成或元吉的后代)在感情上也有对神仙的向往,在现实失望之后想要一个寄托和逃避之处,而又明白求仙之事的虚妄。“未就丹砂愧葛洪”正是写他这一番挣扎的徒劳和失败。

求仕求隐的失败,李白还剩下什么?

“痛饮狂歌空度日”,这正是杜甫对他这位天才朋友的深刻了解。李白面对现实中的挫折、失败、不得志,他只能借沉醉而遗忘他的痛苦。

然而酒真的能够使从尘网中解脱出来了吗?

李白的诗中,凡写“酒”的时候往往同时也写“愁”。如“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销愁愁更愁”,“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消万古愁”,可见“痛饮狂歌”背后的“空度日”的沉痛与愁绪。失望于人世,幻灭于神仙的李白除了“痛饮狂歌”还有什么,一无所有,而“痛饮狂歌”只是一种暂时的逃避,之后留下的是越来越浓重的人生落空的悲哀与痛苦。

天才是孤独与寂寞的。“飞扬跋扈为谁雄”则是继人生落空的悲苦之后,写这位绝世天才的寂寞。

李白年轻时曾写过一篇《大鹏赋》,李白喜欢以大鹏鸟自比,怀有一种天才的恣纵与自信,可是他在一生的腾跃和挣扎之后,终于落寞地陨落。尘世中并没有大鹏所期待的天风海涛,也没有可以相伴的“希有之鸟”,只有那无知窃笑的“斥鷃”,李白的“飞扬跋扈”有几个人能够相知欣赏呢?

所幸,李白与杜甫相遇了,上天赐个他一个知己,这也许是心灵最大的安慰。李白常常高谈阔论,喝酒舞剑,有人因此不喜欢。可是杜甫说:“剧谈怜野逸,嗜酒见天真”。

初识仿佛旧友,他们一起高谈阔论,饮酒赋诗,度过了一段千古以下犹使人们艳羡不已的相知相得的日子。

直到长久分别之后,杜甫还曾说,“世人皆欲杀,吾意独怜才。敏捷诗千首,飘零酒一杯”,对这位痛饮狂歌的天才诗人深深的赏爱和痛惜。

看了卫斯理的许多小说,很多有异能,拥有高科技知识和能力的外星人。有一部分留下了一点踪影和痕迹,飘然离去,有的人留下了参与了人类科技和生命奥秘的研究,有的因为失事回不去的悲哀,因为来到与之格格不入的尘世与时代。

“昔年有狂客,号尔谪仙人。笔落惊风雨,诗成泣鬼神。”李白是否也许是一位不慎流落地球的外星来客,在政治失意的寂寞痛苦的一生中写下了大量惊风雨、泣鬼神的篇章,为人类留下了宝贵的文学财富。

今晚,让我做一个梦。梦见自己变成了一个少年童子,穿越盛唐,为李白先生执一回剑,斟一壶美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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