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价（4）

4.

翌日早上，李小宝继续着迷迷糊糊的状态，根本吃不下东西，还一直说身体酸痛。李天一让他母亲陪他去医院检查。然后，便着急地赶往局里。

他着急是因为清晨五点多的时候，收到了丁丙的短信：那俩女人最终消失的地点都在太豪大酒店。这是他命令丁丙这么做的：一有结果，立刻汇报。

其实，这个结果既是李天一期望的，也是他担心的；既在他意料之中，也在他意料之外。至于继续查下去还是就此作罢的问题，他要赶在丁丙来给他当面汇报前，确定好明确的安排才行。所以，他没吃早饭，便赶往还算清静的办公室。

李天一仰靠在沙发背上，点着一支烟，茶也没倒，便沉浸在与老三有关的回忆中。——

老三其实并不老，才刚过40岁。他大名叫朱伟，在家里排行老三，大哥叫朱浩，是现任W市开发区的区长，二哥叫朱挺，是W市某国企的总经理。如果有人据此认为朱伟是沾了俩哥哥的什么光，那就大错特错了。因为别看朱伟啥官也不是，但无论财富还是名气都远远超过他俩哥。准确地说是老三而不是朱伟的名气远远超过他俩哥，这就如同狗的名气远远大于犬。

都知道名气是靠广泛的传说形成的。而传说又往往含着传说者个人的主观成分。就拿老三而言，社会上关于他的传说比较典型的有两个版本。一说老三是行侠仗义的成功企业家；一说老三是深藏不露的黑社会头子。这截然相反的两个版本，更增加了人们的热议程度，客观上也使得老三的名气更大。

前者的依据不仅源于老三是当地规模最大、最豪华的吃住玩一体化的综合型酒店——太豪大酒店的老板，而且在各行各业中还会时常听到“请三哥主持公道”的传闻。这里说的三哥就是老三。

“今后，你要分清朱伟、老三、三哥、三爷的称谓，并要采取相应且恰当的言行。可别再重蹈我的覆辙。”这是一年前，前任局长工作交接完后留给李天一的最后一句话。

随后，他又听到了好多与老三有关的传闻。比如：老三还在读高二时，就打断过警察的腿。——这事，李天一看过卷宗。那时老三旁观别人打群架，警察把他误抓进了派出所。可他竟然在派出所里兽性大发，公然施暴，拿椅子把一个警察的腿打断了。为此他被判刑五年。当时把老三抓进监狱的正是他当警察的大哥朱浩，此后，兄弟俩便形同仇人。

比如：“持有太豪大酒店的会员卡是一种身份的象征。”尽管会员卡档次不已，但持有者都把它当成炫耀的资本，就像对待护身符那般的虔诚与恭敬。

再比如：“没有三哥或三爷办不了的事、摆不平的人、拿不出的钱，下不了的手”。注意，这里说到的三哥或三爷虽然都指的是老三，但是，这样的称谓不是随便用的，而要根据与老三关系的亲疏远近，来严格的界定。

至于界定的标准，李天一曾听丁丙这样说过：称呼朱伟的人，大都是老人或高深莫测的人；称呼老三的人，大都是不搭边的普通人；称呼三哥的人，大都是有利益关系的人；称呼三爷的人，大都是利益攸关的人。当时，李天一笑问，“老三他哥称呼老三什么呢？”丁丙答，“三爷。”俩人会意的一笑了之。

这话已是半年前，李天一却仍然清晰地记着。实际上，一年多来，李天一并未与老三打过直接的交道。只不过一周前，在太豪大酒店里发生了一件蹊跷的案子，才让他首次体验到了老三的威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