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雾

        浓雾

  一  神剑山，位于巴市西南一百多公里远丘陵地带。海拔约一千六百米，只应了那句话，“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成渊。”相传春秋时老子骑牛路过此处，遗落桃花宝剑，樵夫拾得，在山顶建小庙祭祀，神剑山由此得名，并名声远播。

  其实神剑山属喀斯特地貌，因千百万年风雨侵蚀，在东西南方向上形成扇状斜坡，在北面则千仞峭壁，几百米垂直断崖，裸露出造山运动岩石层构造，山上森林植被茂盛，水杉林高大挺立，隆阴遮日，气温比山下低二十度。断崖下，一湾水潭，水色墨绿，冰冷刺骨，深不见底，潭边乱石穿空，灌木丛生，只闻鸟语，不见人踪，幽静异常。因时常有巨石坠下，北面早年间就封闭不许游人进入。

  神剑山奇特处在夏日秋时，每逢雨后，阳光下的山峦，竟突然会从地缝，林间涌出团团浓浓白雾，十几分钟竟遮天避日，对面不可见人，当山风呼啸，分分钟又消失无踪。

  当地政府，多年前就在神剑山景色最好处，修建了疗养院，供各级领导来此休息度假。近年来随着各地大搞景区开发，神剑山也纳入了统一开发模式，景区里有了许多农家乐，领导专属的疗养院也对市民开放了。

  二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这是唐人名句，放在当下，也有异曲同工之妙。巴城大少，曲小波死了，一夜间，竟传遍巴城上下。

  神剑山疗养院保洁员小敏，上午按例清洁整理房间，5栋门上挂着请勿打扰牌，想起昨天上午也挂着，就轻轻敲门，无回应，扭动门锁里面反锁。向前台询问，前台回复5栋入住是曲小波，三天前入住的，房费没结。小敏觉得奇怪，这曲小波巴城大少，这里常客，谁都认识，高调得很，每次来都是不同美女陪着，只要不是睡觉，别墅里音响震破天，这二天都如此安静，感觉怪怪的，想想，决定绕到客厅大草坪去看看。

  五栋别墅是供厅局级领导入住的，和其它六七栋别墅一样，独自坐落在林间，入户大客厅落地玻璃滑门外，是一片几十平米草坪，草坪尽头，女儿墙后是百米悬崖，远方郁郁山林，尽收眼底，视野非常开阔。近年因疗养院开放，市民有钱也可入住，领导们考虑到隐私，就不常来此休息疗养了。

  小敏用手奋力分开草坪边齐胸高灌木墙，隐约看见客厅玻璃门外廊桥上，坐着一人，身穿白色睡衣，仔细看去，似乎未动，不禁就高喊几声，仍不见动静，遂马上通知前台，保安随后赶来，打开房门，曲小波仰坐逍遥椅上，已全身冰凉，死去多时了。

  三 区刑警队杨志明带人赶到时，别墅已拉起警戒线，围观人群议论纷纷，这曲小波随父空降巴城主政，不到一年，凭借显赫背景，多金实力，更借其母亲优良基因，生得一副风流倜傥模样，在巴城娱乐圈，圈粉无数，闯下了巴城大少名头。这突然暴毙景区，尽管有关部门立刻封锁消息，但互联网功能强大，巴城大少死了，竟四处传开了。

  晚上西城区分局，刑警队会议室，烟雾缭绕，气氛紧张，杨志明把嘴里烟头狠狠咬一下，啪，一口吐在地上，用脚尖踩熄，用手指顶下眼镜，看着对面坐着的市局胡忠实局长，政委余平，市局刑侦支队长王卫国，分局长李大胖，再扫视一眼望着他的兄弟们，开口说道，我先把案情通报一下，上午十点半，接神剑山疗养院保卫科电话，十一点过赶到，现场基本保护还好，入户门锁已被保安破坏，大少初步判断死于二天前，也就是七月十五号，具体死亡时间，明天可以确定。体表没有外伤，死因初步判断中毒可能性较大，明天尸检结果出来后，能基本确定。现场痕迹凌乱，指纹提取多人，经比对排除保安，清洁工及其他无关人员，初步判断事发室内应有二或三人，第三人指纹较模糊。监控提取疗养院大门视频，二天前，就是十五号下午四点三十分，大少悍马车牌〈巴ASB666〉出现，因悍马车体较高，摄像头只拍摄到驾驶员及副座人员胸部和脸下部，从分析判断，驾驶员是大少本人，副座上是一女性，身穿红黄相间纱质短裙，涂抹口红。悍马车当晚九点二十分离开，驾驶人是女性，身穿牛仔无袖外套，副座上无人。已发出协查通报，现在暂无进一步消息。

  王卫国插话，疗养院内部监控呢？有什么线索吗？杨队看了一眼疗养院保卫科长，张科长赶紧说道，疗养院监控系统是外紧内松，是按领导意思这样子的，领导说在机关里忙碌，现在来休息，放松一下，就不要搞那么多摄像头，要注意保护隐私嘛。所以我们主要是在进入疗养院道路上，以及疗养院内主要路口，安装了监控。其它的监控都撤除了。

  胡局端起茶杯，轻轻喝一口，各位，这次事情搞大了，曲小波就是大家说的大少，死在我们这里，曲老大非常悲痛，震怒。今天下午的会议取消了，各部门都紧张。想想，老大来我市主政才一年多，为我市发展，马不停蹄，深入基层，呕心沥血，为人民夜以继日工作，现在他唯一的公子，风华正茂，大展宏图时候，死了，这是我们工作失误，没保护好领导家人，教训深刻啊。所以，必须立即查明原因，不管大少是自然死亡或非自然死亡，都必须立刻搞清楚，给老大一个交代。现在正式成立715专案组，李局长任组长，杨志明任付组长，考虑到这个案子特殊性，市局安排王卫国作顾问协助办案，我做总协调。还有张科长马上把疗养院监控系统升级整改，看看你的摄像头，照出来是一片模糊，这次出事，你们是有责任的。张科长擦擦头上汗水，站起来回答，“是，马上整改，回去就开始。”

  李局多肉的脸上，油光闪闪，与书生模样的杨队，对比鲜明，会议室里只剩二人时，李大胖对一手提拔起来的部下，语重心长说道，这次不简单，小心点，不知道你我会怎样子，我是快退休了，你自己多注意点吧。杨队用手指顶了下眼镜，嗯，知道了。指了指墙上挂钟，时候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五 陵江湾会所，坐落在陵江支流边，这里远离城市喧嚣，树高林深，曲径通幽，才建成一年不到，堪称巴城顶级会所，巴城高级官员和各类精英，常常在此聚会，当然能进出陵江湾会所，自然也是一种身份显示。

  吴思雨躺在寝室法式沙发上，刚溜了一把，极度兴奋，闭着眼云里雾里，慢慢想起随大少来巴城一年多了，现在是见个面都难，硬是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当年也是当红头牌，如今快到三十，人老珠黄还冰粉双修，一张脸黄的透亮，不上粉，嚇死娃儿他妈。这每天几百上千的消费，百万的积蓄就剩一张卡号了，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钱啊，命啊。那黄狗车牌咋还没弄好呢。正胡思乱想，领班黄狗急急推门进来，思雨，得到消息，大少死了。啊？大少死了？前几天还好好的，就死了？吴思雨翻身坐起，头脑一下就清醒了。黄狗说，是昨天发现的，死在疗养院。吴思雨心想出事了，赶快开溜吧。想到此，伸手拉过黄狗，在他嘴上狠狠的吻下去，低声说姐想你了，想我吗？随手把茶几上车钥匙放进了衣服口袋。黄狗猴急的用手麻利解开吴思雨上衣扣，抓住高挺乳房，嘴里舌头在她乳房上胡乱舔着，我想，一直在想。一番肉搏后，吴思雨枕着黄狗肩上，摸着黄狗右耳上二个大得夸张耳环，我一个姐妹要我去玩几天，帮我搞的车牌弄好没？这几天你帮我掩护下，有人问起就说不知道，我没来过。黄狗懒懒的点起二只烟，塞一只在吴思雨嘴里，放心好了，下午去取，我不会说的。

  四 杨队把尸检报告，放在王卫国桌上，看着王支队一页一页翻看，关心的问，手好了啊？王支队抬头，看了一眼杨队，又看看右手，哈哈一笑，没事，家里猫抓了，换了二次创口贴就好了。杨队说，是猫发情了吧，我老婆喂的猫，发情了凶得很。打狂犬疫苗针没，预防一下。王支队摇摇头，算了，这不好了吗，说完，把右手五指伸开，在空中抓了几下，右手背显出二条紫红色抓痕。从尸检看，大概确定大少死亡时间是十五号当晚十一点至十二点之间，胃里有安眠药成分，但血检发现，致死是过量高纯度海洛因。王支队点上一支中华烟，若有所思的说，现场没有打斗痕迹，尸体解剖也无外力创伤，难道是吸毒过量死亡？那同车女人又跑到哪里去了，只有抓住她才能搞清楚。杨队长手指顶下眼镜，现在看来这是唯一突破口。

  巴城七月，骄阳似火，巴水陵江二水中分，穿城而过，形成巴城独有特色，半城高楼，半城江。特别是每当夜晚降临，更是火树银花不夜天，犹如天上银河落人间，也就是这特有的地理环境，巴城的夏日如同蒸锅，酷暑难熬。

  杨队烦躁的坐在电脑前，不停查阅，内网里没有有用资料，指纹库比对无信息，各协查单位也泥牛入海，尼玛莫非那车就消失了，看着〔巴ASB666〕驶出疗养院大门影像，杨队想想，调出疗养院周围十公里道路交通图。城镇化建设果然厉害，要致富，先修路，这村村通路，家家门前水泥路，能走车的道多了去，乡村道路基本没有摄像头，啷个办。

  助手李勇走进来，杨队，陵江湾会所传来消息，悍马停在他们车库，杨队一拍桌子，抓起衣服，走。

  陵江湾会所保安部，安部长早就在会所门前等候，杨队下车便迎上前来，自我介绍后，连声道歉，车库保安不认真，今下午才想起协查，那车十五号晚上十二点来的，没有出库记录，应该还在车库，我已派人去看了，你们来的好快，边说边拿出‘黄鹤楼’烟，杨队摆摆手，有水没得，口渴得很。安部长回头喊，拿几瓶矿泉水来。一个保安马上跑向值班室。正说着，慌慌张张二个保安迎面跑来，报告安部长，车库里没找到悍马。杨队停下脚步，对李勇说，你带几个人，把这里里外外，好好找找。安部长轻碰一下杨队低声说，杨队长，给我个面子，着装的就不要到处转了，几个便衣兄弟我叫保安陪着走走，如何？杨队一言不发盯着安部长，一仰头喝下了半瓶水。安部长陪着笑脸，你知道的，来这里都是有身份的，这不市局胡局长和王支队正在开会，还望杨队长给个面子。杨队掏出手机，拨通了王支队电话，一会传来王支队声音，杨队说我现在陵江湾会所查一条线索，你方便过来一下吗？电话里王支队哈哈一笑，我也在陵江湾会所，现在开会不方便说话，你们先查吧，晚上再碰头。杨队收起手机，喊道，几个戴帽子的弟兄去外边路口询问，李勇带剩下的去各处转转。说完从裤袋里摸出从车管所传来的照片，指着上面的车问二个保安，是这个车吗？一个保安点点头，是，就是这辆悍马。走，去车库监控看看。

车库监控，十八号下午四点一辆悍马出库离开，驾车人和入库时是同一个人，身着无袖牛仔外套。立即通知协查〔巴ADR054〕。杨队安排完，转身对安部长说，把监控视频截图复制打印，人手一份。这个女人你认识吗？安部长摇摇头，不认识。我要和这几天当班的服务员谈谈。没问题，只是我们有餐饮，娱乐，住宿，保安，保洁，后勤等等几百个服务人员，杨队长准备怎样开始呢？好，先从娱乐查起。

  五 八点王支队过来了，怎样，那女孩搞清楚没？杨队苦笑，这里水深的很，居然都不知道，王支队说，我是今天胡局喊我来开会，这里我不熟。正说着，安部长凑上前来，今天辛苦了，不如今晚住这里。杨队看他一眼，用手指顶下眼镜，我去上厕所。

转身出来，走到一吧台，杨队喊住一个小姐，你叫啥名字，我是小琪，女孩不安的低头说，走带我去你宿舍，女孩惊慌想推脱，杨队一把拉住走出来，边走边说，他们都看见了你和我在一起，你不说，他们也会认为你说了啥子，我只想知道那女孩名字，小琪沉默了下，我只知道她叫吴思雨，来这里有很久了，其它的你去问黄狗，我就知道这么多。黄狗是谁？他是小包房领班。

  安部长轻推开杨队办公室门，取下墨镜，把板寸头摸摸，笑着说，杨队长，我把人带来了，说完，顺手把身后黄狗推到杨队桌前。杨队放下电话看着二人，安部长谢谢啦，你有事先忙吧。安部长把墨镜又戴上，那好，会所有点事，我先走了。黄狗好好配合杨队长，把知道的都讲清楚，完了早点回来。点点头，推门走了。

  你就是黄狗，杨队翻着昨天询问记录，我再问你一遍，这女孩你认识吗？黄狗拿起桌上复印照片，仔细看着，杨队又拿出一张照片放桌上，这是她寝室吧！黄狗脸色大变，慌忙从裤袋里摸出一瓶水，用力喝了一口，都怪我，这几天上夜班累惨了，昨天看走眼了，这女孩是吴思雨，是会所坐台的，就是陪陪酒，唱唱歌那种。杨队敲下桌子，打断黄狗。这就对了，坐下。我不是扫黄的。看着我，回答我几个问题。吴思雨现在在哪里？她如何来会所的？她认识曲小波吗？她吸毒吗？

  黄狗双手把矿泉水瓶在手里转动，粉友特有的灰色脸上，汗水把鬓发浸湿了，吴思雨昨天下午走的，她说去找外地一个姐妹，叫我不要对人说，现在真不晓得她在哪里。大少带她来时，听说是X省原来的大牌，有大半年了不怎么见大少和她在一起。她吸粉吗？杨队问道，这个不清楚，可能吧。

  法医乔主任敲敲门，伸头进来，杨队，胡局来了，通知开会。

  胡局干咳一声，安静，开会了，我介绍一下，这是刚上任的市政法委书记兼市局政委张睿，现在由张书记宣布市委市府决定。张书记严肃的抬起头，同志们，当前全国各地，都在深入开展党风廉政教育，自查整改各行业，系统存在的问题，我市目前市民反映强烈是社会治安不稳定，使人民群众生活受到极大影响，特别是近来连续出现的一些大案要案，我市公安系统是有不可推卸责任的，对此，市委市府高度重视，决定作出以下处理，神剑山辖区派出所所长刘三多，神剑山疗养院保卫科科长张愚涂二人撤职处分，对反映二人贪腐问题移交纪委查办再作进一步处理。西城区分局局长李世庞行政记过，党内严重警告，责令退休。西城区刑警大队长杨志明行政记过，党内警告。市公安局局长胡忠实戒勉谈话，市公安局政委余平责令退休。

  胡局站起来，沉痛的说，我接受组织处理，教训是深刻的，希望各位吸取教训，整顿精神，将功赎罪，把本职工作做好，让党和政府满意，让人民放心。

  李大胖坐在办公室皮沙发上，对杨队说，我退了，不晓得谁来坐这位子，你得自己小心了。杨队愤愤不平，不公啊，李局你还背个处分走。李大胖摇摇头，苦笑着说，别说了，也算是平安着陆。你路还长，悠着点。李大胖挥挥手，示意杨队过来，压低声音，这事不会就算了，我听说胡局要完蛋了，今天这个外来人，知道吗？是X省公安厅长，是曲老大一手提拔，跟随多年的人。这地头蛇斗得过强龙吗。大少这个时候死了，奇怪啊？杨队怔在当场，半天不说话。

  助手李勇敲门，广西北海来电话，吴思雨人车都扣下了，问我们啥时候去？李大胖对杨队说，现在专案组你是头，有事和李勇乔主任多商量，我帮不了你了。杨队用手指顶下眼镜，点点头。

  六 动车以三百公里时速飞驰，窗外景色一闪而过，吴思雨摸着手铐心想，就偷个车，还没卖成，至于千里追捕么？有个官老爹，就是不一样。杨队仔细看着眼前这女人，金黄大波浪垂在双肩，五官还算精致，整容痕迹不太明显，神情却暗黯，脸色更是蜡黄无光。

  杨队长用手指顶下眼镜，开口问道，你知道我们是哪里的吗？吴思雨冷冷盯了杨队一眼，不知道，不就是一个车吗，至于用这个，把手举起晃晃。大少死了，你知道吗？知道，不关我事。那晚你是和他在一起？你走了，他死了，不关你事！啊！我去，难道你们认为是我杀了大少？杨队看着她，不发一言。吴思雨慌了，我要抽烟。杨队拿出一包云烟递过去，吴思雨熟练弹出一支，李勇麻利点上火。你们凭啥说是我杀了大少？十五号晚，你坐大少悍马车一起去疗养院，当晚你独自驾车离开对吧，进出换件衣服很聪明嘛。换衣服？吴思雨怔着了，深吸一口烟，缓缓吐出一团团烟圈，我记得那天穿的一件无袖牛仔外套，走时也没换衣服啊。李勇说，进去时穿的红黄纱裙忘了。哦，你们搞错了，穿纱裙是倩倩，我走时大少和倩倩在一起。杨队坐直了腰杆，你说的是真话？吴思雨又弹出一支烟，用烟头续上，这时候了，我还说假话，把杀人往自个身上揽。杨队用手指顶下眼镜，好，我相信你，但是你必须把那天如何见到大少，到离开他，所有经过和细节说清楚。

  晚上回到局里，把吴思雨按盗窃，伪造车牌嫌疑人立案，办好移交手续后，乔主任进来说，胡局下午打电话找你，叫你回来立即回电话。

车上杨队简单汇报了整个案子情况，胡局拍拍杨队手臂，辛苦了。下午曲老大电话问案子情况，要见你，等会见到老大就如实汇报。杨队点点头。

  市委大院，外严内紧，进大门沿林间小道开进地下停车库，乘电梯上到接待大厅，交出枪和戒具，通过安检，进到客厅，张书记已坐在那里了。服务员端上茶，胡局端坐沙发上不做声，杨队两眼乱转，客厅可谓金碧辉煌，雕梁画栋，屏风上一幅幅巴水陵江风光，巨大枝型水晶吊灯发出柔和灯光。楼梯上传来脚步，张睿，胡局，杨队坐直了身体，看着楼梯口，曲老大出现了，胡局杨队长站了起来，老大亲切的招手坐下坐下。对胡局杨队说道，内人刚吃了药睡下，本来是要一同下来的，失礼了。胡局站起来，曲书记，是我们工作失职，让您家人遭受不幸，向您及夫人表达沉痛悼念。老大挥挥手，坐下吧，对你们工作，市委还是肯定的，张睿是新来的，你还要多支持他工作。胡局点点头，一定全力配合张书记。老大接着说道，这位是杨警官吧？杨队站起来立正说，是，我是西城区刑警队民警杨志明。胡局说，你把案子情况向曲书记汇报一下。老大摆摆手，快坐下，不要向我汇报，案件侦破工作，保密程序我还是知道的。今天请你们来，就是想以一个父亲名义，向你们表达感谢。转头对张睿和胡局说，也请你们理解一下一线同志的辛苦，多支持。

  秘书轻轻走进来，俯在老大颈边，低声说，黄董事长来了。老大点点头。不早了，我还有客人。很高兴见到你们。张睿，胡局和杨队同时站起来，告辞离开。

  七 李勇，把大少近几年情况查查，特别是有无吸毒史。乔主任，指纹比对确定不是吴思雨，有可能是倩倩的吗？吴思雨指纹哪里去了？那半截指纹究竟是谁的？杨队和李勇乔主任几个琢磨着案卷，二个半指纹只确定了一个，是大少的。假如吴思雨说的是真话，那天下午，吴思雨在会所偶然遇见大少，缠着要跟大少走，而大少也是久不见吴思雨，突然想玩双飞燕，（这吴思雨说的）大少才答应带上吴思雨去疗养院，在车上吴思雨看见了穿红黄纱裙的倩倩，进疗养院时，摄像头未摄到坐后排睡觉的吴思雨。倩倩，吴思雨互不认识，路上也无啥搭话，只是上车时大少介绍叫倩倩，吴思雨凭直觉估计，倩倩可能是学生妹，年纪不大。乔主任你再询问一次市内高校近期有无失联学生，干脆范围扩大到中学。小陈，你去美院请王教授来，让吴思雨帮助画模拟像。下午我们再上疗养院看看。

  山下山上是两个不同世界，山下骄阳似火，山上却绿荫满天，凉爽得很，山野凉风拍打在脸上，湿润的泥土夹杂草木气味，扑鼻芳香。

  站在五号楼露天草坪上，手抚悬崖边女儿墙，探头向下看，团团浓雾如白色羊群，上下翻动，王支队随手捡起块石头丢下去，没有回音。乔主任过来说，未提取到新的指纹，垃圾箱也再次翻查没找到针管和药品包装。杨队一屁股坐在草地上。疗养院新上任保卫科万科长走过来，杨队长，查看这么久了，不如休息下，到上头庙里去看看，放松下心情。大家看着杨队，也是这神剑山都走了无数次了，还没有上过最高处，杨队爬起来，好，进庙看看。

  小庙地势如同一根芦笋孤立挺拔，视野开阔极了，放眼望去方圆几十里尽收眼底，山风呼啸，引来阵阵松涛，青山绿岗青翠欲滴。杨队站在庙前平坝上，饶有兴致看着下面的疗养院，疗养院轮廓一览无余，顺着围墙栽种的树高大挺立，如同公路两旁行道树，杨队仔细看着，喊过一同上来的万科长，指着疗养院大门右侧较远处，那里似乎树木稀少一点，万科长一看，笑起来，杨队长眼睛好尖，那里确实树少点，以前是一条路，这几年改走现在大门，那条路就废了，现在没人走了，只是有时疗养院里老领导想走走小道，那里就留了个门。哦，那就是说，疗养院其实是有两个门。杨队问道。是的，只是那小门基本没人走，外人也不知道。小门有人值班没？有监控吗？万科长回答，武师傅就住那里，进出都有记录，监控这几天正在装。好，问问武师傅在不在，一会去看看。乔主任突然问道，为啥疗养院有两个门，万科长早不说呢？万科长尴尬的笑笑，我以为张科长给你们说过。

  李勇来电话说查到一些大少资料，最好杨队自己回来看，倩倩线索也有点眉目了，需要派人过去核实。

  杨队说，你马上去，关键是拿到相片，让吴思雨辨认。万科长插话，刚问了，武师傅不在，请假回家去了，明天回来。好吧，明天上午我派人来问问。杨队说完，转头对王支队说，今天就这样了，我们回去吧。好，我也得赶回去处理些事。

  大少果然是花花公子，十五岁就出国留学了，新西兰语言预科学校，伦敦野鸡大学，荷兰阿姆斯特丹进修，十年游玩下来，知识没学多少，纯酒精啪蒂啊，无上装派对啊，性聚会啊，歪门邪道学会多多，看着脸书上张张图片，杨队摇摇头，不过这花大少倒是没有吸毒史，至少现有资料如此。

  手机响起顺子《回家》音乐，玲子说好久没回来吃晚饭了，今天炖了个野生甲鱼，回来吃。杨队口水要流出来了，看看手表，好，等到，老公七点准到。乔主任看到杨队好久不见的笑容，问道啥子事，这么高兴。老婆喊回去喝王八汤。啊，安逸哟，我也要去。不行，这是我们二人世界，外人不得打扰，你想吃喊李勇做，哈哈。乔主任一拳打在杨队肩上，不许乱说。我不得去，玲姐小孩啥时生？现在差不多五个月了吧？杨队笑着说，水到渠成，不急不急。

  八 大早上，疗养院万科长电话就来了，慌慌张张说，武师傅死了，他家里电话说，昨晚回来路上，掉堰塘淹死了。杨队皱着眉头，我马上派人过去，你在疗养院等我。边说拨通王支队手机，疗养院出事了，武师傅死了，我马上过去，你去吗？王支队用力打个呵咳，我昨晚太累了，现在刚起来，你们先去，下午再碰头。

  万科长紧张的和杨队边走边说，武师傅平时喜欢喝二两小酒，他老婆说他家里坐不住，接到电话，就连夜赶回来值班，结果天黑又喝了酒，可能就掉水里了。

  小门边一座小房子就是武师傅吃住的地方，门上有锁，但窗子开起的，进到房里，单身老头的屋还算是比较干净，墙上贴着一些通知，表格，电话啥的，来访登记册找不见，万科长趴在床底下也未找到，顶着一头蜘蛛网站起来，奇了个怪，前天我还看了登记册的，今天就不见了。杨队看着屋外小门正在安装的摄像头，电线接头在风中摇摆。万科长碰了下杨队，王支队没来吗？有件事不知张科长给你说过没，跟我到办公室吧。

  下午五点，杨队把这几天

  情况，向王支队简单的介绍，感叹道不是站在小庙看疗养院，我们还不知道有个小门，王支队也点点头，是啊，疗养院我也不常去，那小门确实隐蔽，差点这个线索就忽略了。

  李勇进来把倩倩照片放在桌上，并介绍起倩倩基本情况，倩倩，原名孔倩倩，巴城外国语学院大二生，家住河北雄安，家景普通，在校因姿色出众，行事高调，颇受注目，大一时生活较拮据，大二阔绰，并在外租房独住。据原寝室闺密反映，倩倩大二做裸贷认识大少后，身价大变，很少上课，所以失联名单先前没有她。事发时身上所穿红黄色纱裙，闺密指认曾见倩倩穿过，吴思雨也指认车上穿红黄色纱裙女孩与照片是同一个人。倩倩是怎样认识大少的，详细情况清楚吗？杨队问道。倩倩裸贷，是振汉文化传媒有限公司旗下一个专做小额贷款子公司，名字叫梦想启航科技，这公司其实就是专在网上发布一些诱惑，引诱生活较困难学生妹，无需任何担保，几千一万的贷款马上发放，也无利息，到期无力偿还，只需拍一张全裸写真抵债就OK。一当入套，很难逃出，女孩都要脸面，裸照在别人手里，你还能怎样。大少是振汉公司老板，倩倩应该是这样认识大少的。李勇又说，大少公司其实就是专干谋害良家妇女勾当，为娱乐场所输送鲜货。杨队用手指顶下眼镜，这大少厉害啊！王支队笑着问，这个振汉公司母公司是谁，知道吗？杨队和李勇都看着王支队，巴城现在如日中天的金门集团知道吧，振汉是里面小小的，黄土豪才来巴城一年，楼盘，建桥，餐饮，娱乐搞的风生水起，能量大啊！就是现在火的不行的陵江湾会所，也是他的产业。李勇摸摸头，有钱人啊！杨队问道，黄土豪就是那个金门集团董事长啊，厉害了，我的国。

  王支队说，现在问题关键是倩倩，这女孩下落不明，如果大少不吸毒，那倩倩谋杀可能就大了，那个指纹基本可以确定是倩倩的，案子胡局过问几次了，杨队，你的意见呢。杨队若有所思点点头，用手指顶下眼镜，我认为找人是关键，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李勇说我再去倩倩出租房看看，上次有个邻居没见到。说完起身走了。王支队看看表，耶，六点了，走去我家吃饭，今天你嫂子做了家乡菜，喊我早点回去。杨队急忙打断，谢谢啦，嫂子好菜是等你回去，我不去了。王支队站起来说道，不要客气，都这个点了，家里吃个便饭嘛，再说我还想和你聊聊。我去洗手间，你收拾下走。边说走出了门。杨队拿出塑料袋把茶杯，烟头放了进去，锁进抽屉。

  王支队家二百多平米，复式结构，全英式家私，富丽堂皇，入户前花园里八哥在鸟笼里上蹦下跳。嫂子为人热情得很，菜也很好吃，饭后王支队在厨房洗涤，嫂子陪杨队坐在后花园，谈起儿子在国外几年了，平时电话都很少，感慨子女大了不中留。家里就老公二人和八哥。杨队笑着说，是啊，八哥可以陪着说说话，猫见人就跑，养了几个猫啊？嫂子笑了起来，养鸟不养猫，养猫不养鸟，不知道啊，家里有猫，多少鸟不够它吃。喔，这个我不懂，嘿嘿。杨队尴尬笑起来。王支队走过来，手里拿着小纸盒，笑着说，你第一次来，你的婚礼也没去参加，这两块表算是一点心意，务必收下。杨队站起来推辞，吃了，耍了，很感谢了，礼物真的不要，我和玲子婚礼是不敢请你，你是大忙人嘛。王支队点头说，也是嘛，那时大家都不太熟悉，你又在几十里外，联系少。这小礼物是个心意收下，把纸盒塞在杨队手里。杨队只好拿在手里，看看时间九点了，谢过嫂子款待，和王支队走出大门，悄悄的把纸盒放在门边高低凳上。王支队说，你是哪个学校出来的？我是“西政”2004届毕业。喔，原来是校友。王支队哈哈笑起来，告诉你胡局正在考虑西城区分局长人选，杨队也笑笑。手机响了，电话里李勇说，尸体找到了。杨队说我马上过去，通知乔主任也去。转头对王支队说，谢谢啦，有点事，我走了。王支队看着车走远了，慢慢回到屋里。

  九 法医室气氛紧张，杨队看着在水里浸泡了五六天的倩倩，惊讶居然还不是巨人，就连身上穿着的红黄色沙裙也合身贴在身上，只是手指浸泡的发白起皱。乔主任说多亏了深潭水温低，如同冰箱，农民打捞了一下午，才从潭底石缝里拖出。这次尸检报告，只能给我，特别注意倩倩手指甲。杨队看着乔主任特别叮嘱。乔主任点点头。

  看完倩倩尸检报告，胃里检出安眠药，成份与大少一样，死因高坠落水窒息。胡局来电话，听完，杨队陷入沉思，胡局意思很明白，倩倩已找到，作案动机也明显，裸贷受害者报复杀人，并畏罪自杀。案子情况基本清楚，应当尽快结案。杨队想起李大胖临走时说的话，一种无所适从，身不由己被卷入漩涡感觉布满心头。左思右想，翻开电话册，找出张睿电话。李勇打电话来，大少，倩倩，武师傅手机都没找到，杨队说，估计早化成碎片了，不要再找了。小陈跑进来，杨队，医院来电话，玲子姐下班路上被人打了，在医院急救室。

  杨队满头大汗坐在病床边，紧握玲子手，看着吊瓶里溶液，一滴一滴缓缓进入玲子身体，白色纱布把玲子黑色秀发几乎全遮住，紧闭的眼角，一颗颗晶莹泪珠，缓缓滑落在洁白枕头上，把枕头浸润出一片深色痕迹，医生低声说，还好头部受伤不重，从CT片看，估计轻度脑震荡，可惜孩子没保住。杨队说，谢谢了，我老婆可以说话了吗？医生点点头。杨队俯身在玲子耳边，轻声说我爱你。玲子慢慢睁开眼，老公对不起。泪水如泉水般涌出。杨队在玲子脸上轻吻一下，我们会有儿子的，只要你在。玲子还记得袭击你的人吗？玲子停止了哭泣，不认识，个子不高，廋小，嗯，他有个耳朵上有二个大耳环。杨队把被子向上拉拉，说没事了，这里很安全，好好睡一觉，我明天再来。

  陵江湾会所没找到黄狗，正要去找安部长，李勇来电话了，眼线发现黄狗。杨队一脚踹开门，坐沙发上玩手机的黄狗，还未回过神就被杨队一脚踢翻在地，杨队手枪顶在黄狗额头上，打我老婆，我要毙了你。黄狗回过神来，惊恐万状，杨队长听我说，我那敢袭击嫂子，是安部长要我干的，他说要给你提个醒，吓唬吓唬嫂子。你杀了我儿子，你吸毒拒捕，我可以当场击毙你。杨队咬牙切齿。黄狗汗水满脸，啊！嫂子是孕妇，我不晓得啊，不然打死我也不会做呀！杨队长你留我一条狗命，我把我晓得的全部都说。安部长为啥要教训我？杨队问，开始我不敢，安部长说是王支队长安排的，完事出去躲几天就行了，我想安部长是王支队长的人，都是大爷，惹不起，只得听他们的。不想惹大祸了，杨队长饶命啊。杨队把枪收起，用力踢了一脚，李勇上来戴上手铐把黄狗押了出去。

  十 杨队仔细看完尸检报告，点上一支烟，脑袋阵阵发晕，各种想法不停出现，最后拨通了电话，王支队，你在哪里，今晚碰个头，我准备把案子结了。是啊，拖了好久了，嗯，该轻松下了，好吧，八点就在陵江湾会所，四楼春江阁。放下电话，杨队告诉李勇，有事去医院找我。

  夜色撩人，灯火阑珊，习习江风惹人醉。陵江湾会所，确是世外乐园，香车美女林间水边，时隐时现，夜风霓虹，隐隐约约。

  八点，杨队长在包间春江阁见到王支队，两人在窗边坐下，王支队先开口，想好了，咱们兄弟齐心，啥事都好办。杨队看着王支队，是啊，我想明白了。从提包里拿出几份资料放在桌上。你先看看吧。王支队拿起资料，一份疗养院值班记录，一份尸检指甲残留物DNA比对报告，一份指纹比对报告。王支队快速翻完，冷笑一声，举起枪，好大胆子，别怪我了。王支队开枪前看一下窗外，你不会认为我是一个人吧！下面是张睿的人。王支队看一眼窗外，楼下五辆车大灯亮着，车门全开。收起枪，我小看你了，鸿门宴啊！可惜你不是楚霸王，我也不是刘邦。今天我是走不脱了。沉默一会，王支队开口说，这样吧，在我走之前，你满足下我的好奇心，告诉我是什么时候你怀疑我的？杨队坐直了身体，“道不同不相为谋”，王支队对不起了。王支队摆摆手。吴思雨被抓后，指纹比对没有她的，我就察觉不对了，她应该讲的实情，但现场不见她指纹，说明有人擦去了。武师傅突然死亡，引发的登记记录失踪，让你暴露了，你拿走了登记记录，但可惜你忽略了武师傅是个认真的人，十五号晚你从小门进疗养院，他看见并以为有事，给保卫科办公室打了电话，而当晚值班接电话的就是现在的万科长，他把你去疗养院时间记在了值班记录上，这就是值班记录复印件，后来我也故意问过你疗养院小门，你回避说不常去，不知道。再有你不应该说手上伤是猫抓的，嫂子明白说了，养鸟不养猫，这让我确定，倩倩手指甲缝要仔细检查，结果你看见了，指甲缝提取物与你烟头唾液DNA吻合，当然，那半个桌上指纹与你水杯留下的指纹也是一致。我说的就是这些，你看清楚吗？王支队半响未发声，只是盯着杨队，杨队说，我有个疑惑，吴思雨是你计划中吗？你被倩倩抓伤是因为她醒了？王支队从桌上烟盒里抽出一支烟，缓缓点上，你果然厉害，到这地步了，我知道我的结局。好吧，吴思雨不是计划中的，我约大少带倩倩上疗养院，大少在陵江湾会所见色起意，临时带上吴思雨，我完全没想到，所以清理指纹时自然把吴思雨指纹擦掉了，也给你发现了问题。至于抓痕，我处理了大少，抱起倩倩出来，草坪夜里风冷，倩倩醒了，她挣扎时抓伤了我手背。我知道你要问我，为什么要这样做？好，我来回答你，胡局是我大哥，这几十年在巴市也算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但这次曲老大来，情况变了，暗中收集大哥各种资料，并活动上面调他打手张睿过来，大哥明白这次是来者不善，也开始作准备，不想张睿在会所朋友聚会上喝多了，放出话，要杀威祭旗，非把大哥送进去，这话传出让大哥知道了，没办法，只有鱼死网破，才有做掉大少想法，让曲老大知道厉害。杨队说神仙打仗，你掺和这么深值吗？覆巢之下岂有完卵，大哥进去了，我还跑的掉，本来计划是完美的，不想撞出个吴思雨，天意啊！杨队说，为了利益，几条生命消失了，你不觉得血腥吗？王支队把烟头摁进烟缸，在你眼里这城市霓虹闪烁，高楼林立，一派祥和。在我眼里却是水泥森林，浓雾弥漫，为了权利，利益，你死我活较量从未停过，今天这社会就是从林法则，胜者为王。我今天败了，我会承担代价，只是对不起了，确实不知弟妹是孕妇。我也曾像你，鉄肩担道义，冷眼看世界，但这社会出污泥不染，难啊！杨队，看在校友份上，我求你一件事，王支队在一张纸上写下一组数字，放在桌上，把它交给我老婆，她知道保险箱在哪里，假如他们让她和儿子过不下去了，这个会让他们后悔的。说完拿出枪，放进嘴里。杨队站起来，王支队！话未落音，枪响了。杨队缓缓伸手拿起了纸条，关了录音笔，慢慢坐下了。

  十一 大少追悼会上，金门集团送的巨大花环放在大厅显耀位置，大厅横匾上沉痛悼念振汉文化传媒有限公司董事长曲小波先生。各机构，单位，公司花圈

重重叠叠，张睿等一大群官员忙前忙后，不见已“双规”胡局身影。

  江南陵园，王支队墓地，杨队慢慢走到嫂子身边，取出烟点上一支，轻轻放在碑座上，转身拿出纸条放在嫂子手上，并把王支队遗言转述一遍，嫂子听完，无神的双眼望向天空，低声说道，人都去了，再苦又如何。张开手，纸条缓缓飘落风中。

山路起伏不断，杨队和玲子开车向神剑山驶去，站在小庙平坝上，放眼四望，群山翡翠，凉风习习，山腰上一团团白雾起起伏伏，慢慢弥漫开来。玲子仰头依偎在老公身上，想儿子吗，我又有了。老公抱紧老婆，低头吻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