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二十年,或者更长。已经忘记确切的数字,只记得那么些年就那样生活着。
短发,不可思议的短。摸上去,硬硬的发茬倔强得甚而有些扎手,亦如她的脾性,不懂妥协,放肆而喧嚣,似乎身上每一寸都冒着刺,刻满进攻的印痕。不加选择地去嘲讽不入眼的人,不对心的事,纵然最后寥落到自己成了唯一一个该被嘲笑的人,而她自己却觉得好,所以从没有想过要做任何改变。
没有男孩子喜欢她,她也不需要那些男孩子的关爱。那时的她像青涩的小果子挂在枝头,还在昏昏沉沉地睡着。偶尔舒醒也只是慵懒地躲在叶儿底下听他人的缠绵,娇笑。
不知道哪一天,哪场风就成就了她。青涩的小果子慢慢一点一点地红润圆熟了。
那个男孩子,有着细细的眉眼。不算好看,甚至有些单薄相。
没有人知晓她的心思,她亦不愿透露给任何姐妹。
但她真的上了心。她一个人独自制造了一个又一个和他不经意的相遇,只为了求他一眼的眷顾。
那些日子,她将席慕容的诗读了又读。她不知道前世自己有没有求佛,她多么希望自己前世为了他在佛前拜了又拜。
每次遇见他,她都想前世自己求佛一定很虔诚,不然哪来今世这一次又一次的相遇。
短衫,牛仔裤,板寸头,放肆的笑,不懂妥协的个性,没着没调的言语。她不是一个可爱的女子,甚至连个女子都算不上。
纵然刻意地相逢,但那只是一次又一次单纯的相逢。他的心始终没有眷顾她。
此后的几年,她只能看着他恋爱,只能在他人的言语里捕捉他恋爱的幸福。
落满梧桐叶的深巷,有他和他的女孩踩过的记忆,而那辆“吱呀”“吱呀”的单车,又载着他和他的女孩路过多少花地呵。
偶尔,她和他擦肩而过。他朝她打个响亮的唿哨,而她也假装乐癫癫地向辽远的天空吹出好听又悠扬的哨音。谁也不知道她的心早已酸得像颗梅子。
后来,他们都毕业了。
没来得及告别,所以没想过再见。
不知哪一天,她开始如同他的那个她,修细细长长的眉,穿小碎花棉布长裙,配一双窄窄尖尖的高跟鞋。
彼时,她已经懂得低眉浅笑,懂得进退有度,甚至也已懂得了女子该有的风情。而她和他已经多年不见。
深夜的梦里,有桐花坠落,轻轻的“噗通”“噗通”声,撩人而寂寥。有单车缓缓过去,只是怎么也看不清女子的脸,她始终不愿想起他的那个女孩。
那一年,路过他所在的城市。同学相邀,盛情难却,她和他也终于得以相见。
一桌人,交杯换盏。
那晚,她似乎醉了。醉了的她,听见他在她耳边轻轻地说。女子就应该如此。好像她还听见了,若是当年的你是这般,谁能不爱了?
知晓他是无心,但她眼里那无尽的春水还是泛滥了。她低下头,少少地喝了一口酒,只为不让他看见她的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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